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蚱蜢之歌-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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联想到这么一个喜剧场景:一个稀奇古怪落魄适应的皇帝和左右两个飞横跋扈的侍
女,稀里糊涂的皇帝常受侍女的欺凌。
    在他长篇累牍滔滔不绝其间——我渐渐有些腻厌起来——他的鼻子一直嗤嗤作
响,像是他受到食物刺激时贪婪地发出的声响。他的废话可不少,有些话题自相矛
盾,一再重复,听起来既可笑又味同嚼蜡。十几年来蚱蜢又一次向我展示他的收藏
品。昔日令人嫉妒的邮册今日看上去微不足道(虽然邮册和年龄的增长一样增添了
好几本),他显然是无数平庸集邮者中的其中之一而已,所收藏的邮票在别人处也
可看到同样的货色(事隔多年,他还收藏了同样无甚价值的众多烟壳、火柴盒贴、
啤酒商标之类的垃圾聊以自娱),倒恰好证明他对收藏时尚的盲从和迎合。像他这
样的收藏者在我熟知的人中就有一大打,往往是些恍若隔世动作迟缓以此为豪的家
伙;这些收藏品和花哨杂志就像在我面前展示了他的荒谬现实,然而蚱蜢却一无所
知,此刻他正沉浸在他的收藏中洋洋自得。
    我一进门就注意到悬挂在床角的黑色望远镜。在他向我展示收藏咕哝咕哝说个
没完之际,我故意对望远镜的存在视而不见。关于“皇帝”或“侍女”只不过是我
一厢情愿的突发奇想。或许是你与众不同的相貌,我总是把你和童话里非凡的人物
联系起来,实际上你却微乎其微,如同蚱蜢。
    我相信你和左右两个独身女人毫无瓜葛——你也不合她们的胃口,但我还是拿
你和她们的关系取笑过,而你冤枉得像遭受了强奸似的叫嚷起来。我有幸见识过两
个粗俗不堪的大龄女子对你隐含嫌厌的目光。她们从不和你攀谈,形同陌路人,你
至多只能听任她们得意洋洋地从房间里传出各种嘈杂声响的骚扰。在夏季的几个月
里(那时你正频频借助望远镜成为夏日肌肤的观察者),你隔壁的两个“侍女”像
比赛似的春情萌动。她们趿着拖鞋,穿着俗不可耐可以映出她们内裤的浅色睡裙,
旁若无人地在走廊里来回走动。她们自作多情地哼起情歌(仍像个18岁少女),傍
晚洗过澡后等待某个有妇之夫的幽会,丝毫不在乎隔壁的“皇帝”听到她们行事时
发出愚蠢的嚎叫。这个怪僻的“老皇帝”,每天哆哆嗦嗦无能为力地倾听到左右侍
女夹攻而来的刷牙声、肆无忌惮的擤鼻涕声以及断断续续的小便声。
    “你小子倒有桃花远。”我拿他取笑说。
    “他娘的,我情愿叫她们姨妈。”你口中又吐出另一句不堪入耳的脏话。
    你不再和我谈论女人。在那个夏天以前,我从来就没有从你口中听到对于女人
一字半句的议论。我们从来都不是推心置腹的朋友,由两个女人(叶寒和朱淑贞)
连结在一起的复杂转换关系,并不能使你随时向我吐露衷肠。你用一些虚无的话题
绕开了对于女人的谈沦,就像你闭口不提望远镜的用途一样。只要我俩单独呆在一
块闲聊,蚱蜢的表情像学生那样虔诚,他对于奇谈怪论的爱好令人惊奇(这当然带
点炫耀色彩〕。那个夏季,他订阅《兵器知识》、《鸟类》杂志,他养殖了几尾邮
票大小廉价的热带鱼,还养起了两只丑陋得跟他不相上下的小鹦鹉(它们在两周内
死掉了)。他常说类似的话:“你知道吗,戈尔巴乔夫秃顶上的斑记就是一幅苏联
地图。”要么跟我谈起骆驼的祖先是鲸鱼等话题
    他对我提起望远镜的用途是十多天后的事。(记不清是为什么)我再一次置身
于他的房间里,他蓦然对我说:“用望远镜可以看清对面房间里的一切。”当我明
白他指的是什么时,他像个白痴似的笑了起来。他的笑容非常丑陋,如像刚刚做了
下流事后得意的猥亵神态。傍晚酷热异常,房间里又潮又问;或许是我们都喝了点
啤酒(平时他极少喝酒),面对昔日同窗彼此都有些伤感。他在突然间好像换了一
个人,变得愤懑不平:“他们都拿我当傻瓜看,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大家都一样,
总以为自己有什么了不起……”他的眼眶里竟然噙着泪水,当我试图劝慰他时,他
说:“不!我又没喝醉。”
    喝酒并没有使他脸红。我的昔日同窗只有在大使或食物刺激下才满脸通红。他
又变得高兴起来,有些胡言乱语。他初次在我面前暴露他的秘密:望远镜和女人。
我为他不切实际的念头和行为感到震惊。他说:“老实说,要是我爱着某个女人的
话——你相信吗?——她就是电视。每星期一《为您服务》的主持人。我认为只有
她才够得上理想的妻子。”在他眼里,那个和颜悦色的节目女主持人完美无暇。他
对我说,他第一次注意到她,她正在电视节目里介绍巧做菜肴,不,是介绍巧做几
种简易发型。
    他始终是那么不可思议:28岁的蚱蜢最初的情人——如果可以这么说——竟是
荧屏上光点聚成的幻像。尽管后来孟达在女性问题上的表现和他的理想相去甚远,
但我宁愿相信你不只是嘴上说说——说不定你还给节目女主持人写过求爱信,有谁
知道你能干出什么呢?
    那个夏季蚱蜢没有人可以倾诉。



  
                                第六节

    那是一架放大倍数8倍的“熊猫牌”望远镜,商店里的价格大约在350元左右。
夏至过后,孟达成为最勤奋的夏日肌肤的观察者。他的日子过得琐碎、无聊而紊乱,
和朱淑贞之间的小摩擦仍时有发生。工厂夏季放了长假,这一来他更加无所适从。
他独来独往,不喜欢看电影,和夏夜里小伙子追逐街头流莺充满色情的游戏更是无
缘。漂亮的姑娘在夏夜展示着她们的肌肤。只有在夏夜,服装和肉体是如此若即若
离,如此富有撩人心族的暗示性,以致分不清色情和爱情。
    孟达不再隐瞒他的窥视行为——只是嘱咐我毋须张扬。他提心吊胆地告诫我说:
“连叶寒也不能说,她会误解的。”除此之外,他别无顾忌,和我谈起窥视到的细
节甚至兴致勃勃。
    整个夏季他就蛰伏在旧旅馆似的单身房内。白天他睡懒觉,翻翻杂志或摆弄早
已谙熟于心的收藏;夏夜温馨的气流降临后,他就凭借望远镜窥伺对面窗户里的风
流韵事。惟有借助光学仪器,方可弥补深度近视眼的不足(仿佛他是恋爱或色情领
域里天生的盲人),凭借着“熊猫牌”望远镜,我28岁的小舅子才为时已晚地初窥
到肉欲令人心颤的窗口。他就像个贼,一个无物可窃的贼只配享受别人偷窃的经验,
但贼心如同敌手一样不肯降服。他只能躲在黑暗中战战兢兢,那对小耳朵由于紧张
而抖动,而对面窗口里正上演着灯光下的爱情游戏。
    正对面的窗户里能给蚱蜢提供什么表演呢——以致于他化了350元钱来消除这
十多米的距离。据我所知,通过窗户窥伺到的毫无新花样可言。这是一部缺乏新意
的记实场景,未经删改,符合客观时间,男女主角则可由任何符合恋爱年龄的其中
一对去担任。只要60瓦白炽灯一在男主角的单身居室里亮起,随着女角色上台,一
场俗套情戏即刻开端。
    通过光学仪器和60瓦灯的照亮——黑夜给了他庇护——一切都可以看得清清楚
楚。这是一部毫不顾及观众的细致冗长的室内剧,有着千篇一律的节奏和平淡的情
节。男女主角像一对蹩脚演员,仿佛黔驴技穷,傻瓜似地一遍遍重复无聊地在彼此
身体各处模来摸去。没有其他表演方式。遭受折磨的倒是观众(蚱蜢不耐烦地说,
这样罗哩啰嗦地摸来摸去真让人受不了)。
    观望让他脖颈拉长,让他那瘦骨嶙峋的身体更为明显地呈现出虾状。他的两手
神经质地抖动着,望远镜安在眼睛上像脸上滑稽地生出另一个器官。这就像一部真
正的现实主义作品,过分写实,以致于拖沓重复得令人不可思议,令观察者循序渐
进的心理逻辑受阻。只是在那个女人系好胸罩的一刹那留给蚱蜢不可磨灭的印象。
他说:“黑色的胸罩看上去就像是佐罗的眼罩。”
    我并不想说,你是一个窥伺癖(尽管夏季里夜复一夜如饥似渴地观望)。事实
上,望远镜所获知的景象并未激起他的愉悦。只是纯粹刺激了他的生理器官。他对
男主角充满厌恶而不屑一顾,但并未由此而原谅宽容女人,他总是像个可笑的老夫
子似地说:“要是女的不这样,还能搞出什么名堂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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