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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龟-尤凤伟-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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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驹子被喊过去抓阄,甚不情愿,他不想参与这伙人的策划。小时候伯父带他来
这座山上狩猎,有时一住月余,山前山后地转悠,他对山上的地形已烂熟于心,他
不需别人的探路便可逃下山。但此时此刻,他知道不可违拗众志,只能随应附和。

    抓阄的办法十分简便,在一把黄豆里混进一粒相同大小的青豆,总数目与人数
相等。装进一只布口袋里,每人从里面摸出一颗,摸到青豆的人便理所当然是踩盘
子的人。

    以不同方式吸食了烟土的人再次兴奋起来,个个眼睛闪亮,吵吵嚷嚷地聚拢成
一圈,等着抓阄。

    从头一个抓阄人把手抖抖索索伸进布袋里时,屋里便立时变得无限寂静,寂静
中可以听到屋外呼啸的山风以及从山下村落传来微弱的狗吠畜鸣。

    抓了半圈,青豆被抓出来了,是一个人高马大的中年汉子,在众目睽睽之下惊
慌无比,抓豆子的手抖得如一只将死的蟹。有人迫不及待地追问他究竟踩盘子不
踩,他摇了摇头。

    于是众苦力蜂拥而上,将其按在地上,面朝屋顶,然后逐个对着放屁,一时间
屁声笑声混成一片。驹子头一次见到这种场面,惊骇无比。

    最终他也放了一个,只是没有放响,招得众人一片嘘声。

    再一天往罂粟田里挑水,驹子被身后的人喊住。他转身见那张脸很熟,却记不
起在那里见过,一时两眼迷蒙。那苦力说:“别停,往前走。”他便往前走。又听
身后说:“小老乡,干这活儿要几升工钱呢?”接着便是嘿嘿一笑。他恍然醒悟:
这人是去年麦收在龙泉汤人市上遇见的那强蛮汉子。说来也奇,此时此刻意外地相
逢,他不仅怨恨全无,反倒觉得有一种亲近可依的乡情。他正欲同他搭话,那汉子
却抢先说:“别吭声,跟着我。”接着便越他而过,快步奔向山顶水潭。驹子尽管
心里纳闷,还是紧随其后。

    到了潭边,那汉子放下水桶,做解裤状向侧方一片小松林走去。驹子立时领会
汉子的用意。那松林是苦力“传统”的方便处,不知何时被土匪认可。松林稀疏,
挡不住放哨土匪的视线。驹子效法汉子,向松林过去,在距汉子几步远的地方扒下
裤子蹲下。他们背对着背,这也是土匪对苦力诸多管束之一。那汉子立刻言简意赅
地告诉驹子,他是山下马庄人,姓马,称他马哥便可。他于三个月前被土匪掳上
山,因审讯时与匪首顶嘴,被棒打三十,不予挂注。说过这些马汉子开门见山问他
可有胆量与他一起逃跑。驹子一怔,心噗噗乱跳,问:“这会儿就跑么?”马汉子
说:“黑下”。驹子无语,只觉得有一股冷风通过敞露在外的屁眼向肚中深入。马
汉子急躁地再问:“倒底跑是不跑?”驹子说:“跑,我认得下山的路。”马汉子
说:“早年那些路全被土匪掐断,处处都有陷阱,瞎跑只有死。”驹子一惊,问:
“那怎能跑得成?”马汉子说:“我看了三个月,想了三个月,终是想出了办法。
你看见从山顶垂到潭边的那条绳子么?黑下砍断绳子,从后山的崖子上攀下去,这
才会有生路。”驹子想了想,说,“黑下门外有岗,出不去。”马汉子说:“还有
窗。”驹子问:“就咱两个跑么?”马汉子说:“嗯。人多了会出事。”驹子问:
“你为啥只要我?”马汉子嘿嘿一笑,说:“我欠你的哩。”驹子沉默不语。马汉
子又说:“人做了好事莫要记,做了缺德事莫要忘ou……”

    这时传来站在高坎上的土匪的高声叫骂:“操个奶奶的,一泡屎要拉到天晌
么?!”

    驹子和马汉子赶紧提上裤子跑向潭边去。

    整整一天驹子的心都被恐惧所占据。他一想再想,尽管马汉子的逃跑计划是可
行的,但也十分冒险,稍有差错便性命不保,想到这种结局不由得浑身发冷。

    然而这天的阳光是明媚的,蓝色的天空不见一丝云迹,山坡上罂粟花在温暖的
微风中摇曳。几乎所有的挑水苦力都光着膀子,汗流浃背地来往于田地与水潭间。
马汉子早已消失在人流中。驹子知道,他只能在黑下的行动中再见到他了。

    晚饭后苦力们没有像往常那样被驱赶到作坊里刮烟膏,而是到山寨存放柴草处
每人取一根松材。然后被带到土匪的营寨山神庙前。这时日头已经落下,山西
面的天空布满鲜艳的晚霞。

    驹子更觉出异样,他看见庙门两侧挂了一排大红灯笼,尚未点燃,每只灯笼下
都站立着一名持火把的喽(口娄)。因天尚未黑下,火把显得并不明亮。

    按照土匪的指挥,苦力们将带来的松材在庙前空地上搭成三堆,然后围绕而
坐,不许出声,不许乱动。驹子心中疑惑不解,便向身旁的一个苦力询问。那苦力
悄悄告诉他:今晚二爷要与新来的女人合房。驹子心里震惊:新女人?莫非是小媳
妇玉珠不成?答案很快在心中明确:是玉珠,肯定是玉珠!狗日的土匪头子不会放
过她去。驹子心里乱糟糟的,他知道自己无力搭救玉珠。他恶恶地诅咒二爷。

    这是驹子自上山以来最烦乱的时刻。

    山上总是静悄悄的,此刻也同样,惟听得山风从头顶经过的呼啸声,再就是一
两声归巢的鸟鸣。

    驹子向庙内侧耳细听,庙内同样无声无息。

    晚霞的颜色在一点一点变暗,山寨渐渐沉于黑幔中。

    驹子冷得浑身打颤。

    这一刻,他忽然记起十几年前的一段往事,就发生在这座山里,在这座山神庙
外。那是初春的一个清朗日子,他与伯父连续三天的狩猎一无所获。这天下午,他
们在山坳干枯的树丛中发现一只狐狸,伯父的头一枪没有击中,狐狸便从树丛里一
跃而起,向山上逃窜。持枪的伯父兴奋无比,紧追不舍。严冬刚过的大山一片苍
凉,无遮无拦,狐狸先是由山坳转向后山,依然没有藏身之处。又绕山向上奔逃,
一直逃到山神庙外,黄绒绒的身子一闪,消失了。他和伯父都清楚狐狸是进到庙里
了,只要把门关住,狐狸再无处可逃。可这时伯父却没行动,满脸沮丧无奈的神
情。他催促伯父进庙,伯父摇摇头,说狐狸已寻求到神爷的佑护,再追杀便是罪过
了。对伯父的话他似懂非懂,却不由在心中对神爷生出一种敬畏之情,他和伯父下
山时,西面将落的日头变得又红又大……

    天再黑些时持火把的喽(口罗)点燃了灯笼,随后又把火把投到柴草堆上,很快
三堆火便熊熊燃烧起来。火舌舔向暗色天空,照耀得庙前一片明亮。驹子感到脸被
火焰灼得很疼,向后退退,遭到土匪偻luo的斥骂,只得再往前靠靠。为避开火焰的
灼烤,他低下头去,合上了眼。

    “眶当”一声庙门大敞,驹子治头见一队十几名喽(口罗)拥一匪首出来。那匪
首满身披挂,大步走到火堆前面。他认出是七爷,心中立刻升起一股恨意。在火光
的映照下,七爷的脸显得很大很怪异。在人们眼里七爷确是个怪异之辈,他不好
色,而每次下山都不忘掳一两个女人,然后无条件献给二爷受用。他也不爱金钱,
每次抢来金银珠宝都如数交付山寨银库,他惟一的嗜好便是习武以及替二爷张罗房
事。

    七爷在火堆前站了片刻,大声说:“二爷今晚辛苦,大伙一齐加油卖力呵!”

    驹子不懂七爷说的是什么。

    七爷又说:“完事后赏银照旧。”

    苦力们吆喝:“多谢七爷恩典。”

    七爷嘿嘿一笑,随之把脸转向西天。驹子也向西天看看,一片黑暗,晚霞也逃
逸得无影无踪,已是夜晚。

    “是时候了。”七爷说。

    七爷的话音落下,歌声便升起来了。偻luo们与苦力们组成了一个庞大的合唱
队,一齐引吭高唱。寂静的大山顿时喧闹起来。

    驹子被这突如其来的场面惊骇了,他侧耳倾听着出自众口的古怪歌声:

    山上有个王王,山下来了个娘娘。
    王王离不了娘娘呵娘娘离不了王王

    ……

    翻来覆去只有这两句词。

    七爷带着他的人回到庙里了,庙门关闭。外面只剩下歌唱的苦力以及看守他们
的匪兵。

    再就是三堆火,一字排开的大红灯笼。

    望着大红灯笼,驹子不由想起与自己有染的“满园春”里的仙鹤,由仙鹤又想
起小媳妇玉珠。玉珠今晚是在劫难逃了。七爷说二爷今晚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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