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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75-青狐     -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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节,真实里掺着虚幻,幻想里含着真实,这才叫小说。然而,她又分明知道,她的写山桃和画家的小说可能不被接受,习惯成自然,现在中国人的阅读习惯已经呆板化狭窄化了。她好像是在等待着,她等了好几天,她给新小说定了稿,然而,也又觉得自己已经绕进去了,她掉到了情节、语言、结构的迷宫里,怎么也找不到出口。照片上的山桃,实际的山桃,画家梦里的山桃,她腹稿中的山桃,这是一个山桃吗?四个山桃吗?如果是,铁一样的真实的逻辑不是会压得小说喘不过气来吗?如果不是,它们之间又是什么关系呢?而山桃与画家与青狐之间又是什么关系?他们都是她身上的毫毛变的吗?如果说她爱过哲学家,生活里的与小说里的,如果说她对杨巨艇也对蓝英有好感,那么她爱不爱这个画家呢?    
    桃山山桃,画家家画,梦人人梦,知音音知,这样的一些似通非通的短语,使她快要爆炸。语言怎么有这么可怕?蛇一样纠缠,火一样燃烧,像符咒一样控制着人,像酒像麻醉品一样使人五迷三道。    
    她尤其不敢想的是,这个山桃和画家与杨巨艇与蓝英又有什么关系?杨巨艇未必喜欢画,杨巨艇也未必会爱上梦中的姑娘,该死的杨巨艇的救世伟业呀。至于蓝英呢,她估计他一次至少能爱上一打女人。    
    是不是她快要疯了?    
    那么她在等待谁?当然不是才见过一次面的导演。那么,一个小时和一个小时,一个白天和一个夜晚,一个整天又一个整天,她没有等到杨巨艇,她淡淡地一笑。    
    她突然顿悟了,这只不过是小说,小说解放了人的心灵,使人的思想开阔到了极致,放肆到了极致。    
    事实上,她与杨巨艇之间什么也没发生。    
    这就是她的生活,她的命运,她的小说。命运和小说对着干,小说的神奇反衬命运的贫乏,小说的多情证明生活的干枯。    
    她的下一篇小说要写的就是一个自以为发生了的爱情,一切跟真的爱情一样,一样真实,一样强烈,一样美好。然而,就是没有发生。一场盛宴,没有上菜。一场大雪,没有降下。一个大海,没有海水。一次怀孕,没有生产和小产。好像是一场春梦,醒来了什么都不存在。    
    有一点像习惯性泻肚,泻了再吃,吃了再泻,不足为奇。梦了再没,没了再梦,永远不接受教训。不可能因为泄肚而停食,正如你不可能因为需要饮食而停止泄肚--因为她还活着。只要活着,这就是她的永远的法则:希望等待,梦幻高烧;然后什么都没发生,肥皂泡破裂,梦醒过来,半开的花瓣重新合上。她吃饭和做饭,穿衣和补衣,购物和找钱,拉尿和放屁;她活了一个月又一个月,她老了一年又一年,她冷了一次又一次,她的多余的精力只够与态度不好的售货员吵几次架,当她到商场购物的时候。她真的动了情,她在见到蓝英以后别开生面地完成了《山桃》,总算寄出。此后努力控制自己不去想新的小说构思,不去想自以为发生了的,实际上什么也没有发生的所谓爱情。    
    而在青月动手改编《阿珍》的时候,她越来越多地想起美髯公式的导演。这也成了文学艺术构思的一个组成部分。本来,文学只是她的生活的一部分,最近,她尝到了她的生活变成了她的文学构思文学体验的一部分的滋味。    
    她还能有什么生活呢?只剩下了点文学自欺欺人而已。


《青狐》 第二部分《青狐》 第四章(4)

    本来她完全不想将已经发表的作品炒来炒去。但想到了美髯公导演,她决心把电影剧本改好。他的胡须使他看来好像一幅画,他生活在另一个世界里,飘飘然地飞翔,唧唧然地得意。有了美髯以后,反衬得他的眼睛深邃而且美丽。那眼睛中闪耀着谦和而又得意洋洋的光芒。那也是一种人,投身到艺术事业,每一个细胞都流露着灵感、激情和特立独行,他用不着过问别的事,政治学习与肉票油票都用不着他操心。她后来知道,他在文革当中也拍过与“党内走资本主义的当权派”作“斗争”的影片。他对那种影片的兴趣可能同样在于男女演员的形象和风度,画面与构图,光影与色彩,效果与配音,刺激与噱头……那样的生活与趣味不也是很好的么?胡须,共鸣,对于各种流行音乐“盒带”的收藏,先进得了不得的录、放机。让这样的人去拍与“走资派”作斗争的影片,就如同邀请一只猴子到熊窝里落户,从熊窝里出来,猴子还是猴子。出熊窝而不染,出文革而故我依然。    
    男人留了胡子以后,他的笑容与目光有了背景,有了衬托,就都显得特别明朗乃至于妩媚和温存。那胡子是专门为妇人们留起来的吧。她设想着摸抚那胡子的滋味,扎手,喜人。这成为她改编剧本的一个力量。要不,她有那么多新题材要写,她才不想再回到《阿珍》上去。干脆,她的《阿珍》里的哲学家也留着一点小胡须吧?    
    要命,从此她的一切遐想再也离不开杨巨艇与蓝英了。    
    杨巨艇有点让她伤心,病怎么样了?她惦记着,他却一个信也没有。    
    就在她电影剧本写得不亦乐乎的时候,这天下午四点钟,杨巨艇敲响了她的门。他的到来使青狐喜出望外,因为从看电影犯疝气算,已经过了两个月,她已经对与杨巨艇来往放弃了希望。那时是初夏,现在正是阴雨连绵的夏末,闷憋得你喘不过气,现在不是交往和串门的时候,不是友谊和恋爱的时候,甚至也不是文学和艺术的时候。现在只有汗、只有痱子和婴儿痱子粉、只有电风扇、雨衣雨伞和十滴水和霍香正气药水充塞在人们的生活里。就在这个时候,杨巨艇来了。杨巨艇说,上次犯病的第二天他就全没有事了。他去了一趟南方,去考察一个女科学家的遭遇,那是一个很好的科学家,是一个天才,然而受到了官僚主义的压制。他在南方呆了一个月,写了一篇文章《野蛮与愚蠢还能肆虐多久?》即将发表。另外他的工作有了新安排,他要到一个社会科学研究部门担任领导的副职。    
    青狐不禁用幽怨的目光看着他,至少他也应该给青狐一个信儿,是青狐陪他从电影院到了医院,又扶着他回了家,又在他家里陪了他好几个小时,是杨巨艇拉着她的手不放,害得她错过了末班车,深夜走了一个多小时才回到家。但是杨巨艇浑然无觉,大人物大概都是最重视自己的,他们坚信,只有他关心的东西最重要。他旁若无人地兴致勃勃地谈他的新论,猛烈抨击各级领导干部不学无术,缺乏常识,鼠目寸光,草菅人命。他说他碰到的一个乡长不知道什么是作协,竟以是“做鞋”。他说有一个县委什么什么部长竟然把《莫斯科近郊的傍晚》说成是“莫斯科的晚傍晌”。他说有一个地区专员每次讲话都说是“致以哀心的感谢”,而一个妇联主席把做绝育手术竟说成是“撬掉”“骟掉”。于是害怕撬掉、骟掉的农民,听说计划生育干部来检查工作了,赶快爬到树上。还有一个乡干部给他爸爸出殡时请了二百多个和尚念经。还有在四人帮时期大为行时的那位学毛著的模范,他接见外宾的时候外宾提到了《本草纲目》的作者明代的李时珍,他竟然问:“李时珍同志来了吗……”    
    杨巨艇谈起这些时有一种热烈和忘我,眼睛瞪得老大,呼吸粗重,脑门上沁着汗珠,样子叫人心痛得不行。于是青狐和他抬杠,要教训教训他。杨巨艇说谁谁谁不知道谁是李时珍,她说,那要什么紧,不知道李时珍有什么关系,只要他把自己份内的工作做好,称职,为大家谋福利,不知道李时珍并不会给国家人民造成损失。杨巨艇说某某领导把苏联的著名歌曲叫成“莫斯科的晚傍晌”。青狐抬杠道,第一本来傍晚就是晚傍晌,第二,不知道傍晚这个词的人照样可以是好人,给大家办好事的人。第三,她不排除一种可能性,就是说这位同志压根就对“傍晚”一词门清,但是她不喜欢“傍晚”这种“字话”,于是这位好同志故意把一个“字话”说成人话,就是说把傍晚说成晚傍晌。第四,青狐并且指出,晚傍晌呀,李时珍同志呀,这一类故事她的耳朵已经听出茧子来了,光雪山那儿就讲过好几回,这不过是一些个鸡毛蒜皮。如果大家都说这些东西,那说明什么呢?说明当真无话可说了。    
    青狐的反驳使杨巨艇满头大汗,那种认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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