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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辉见他不说,微蹙了蹙眉移开脸:“赵喜,刘阿姨没事儿吧?刚都忘了给她拜个年。”
“差不多。”赵喜愣了愣,低下头,又抬起来笑。这小胖儿过完年竟去掉不少膘,整个儿地清瘦了下去,看着却灵便不少:“刚她在睡觉。亏得你俩,不然还不定会咋样儿。”
“说这干啥。”纪康埋头打点包袱,不在意道:“我这儿还有一些,用完就吱一声儿。”
“好。”赵喜应了,转开头,脚跟慢慢磕着床柱。一会儿见冷了场,忙打起精神,冲赵辉笑道:“嘿,辉子,你还不知道吧?纪康家添好事儿了!”
“啥好事儿?”赵辉诧异地问。眼角瞟过纪康,却见他脸上淡淡的并无表情,眉心还微不可察地皱了皱,当即心头一跳。
“这小子就快当哥了。”赵喜这头隔着赵辉,一溜嘴兴冲冲往下说:“以后放假回家,得给他弟妹把屎把尿,哈哈,好日子到头咯。”
“啥?!”赵辉大吃一惊,瞪着纪康张开嘴,憋不住笑道:“不是吧?哈哈!”怪不得这小子一脸不爽,原来是为这事儿。赶紧问:“啥时候?”言毕又直觉没道理,不论怎么说,家里添丁添喜,都算是难得的好事儿,难道真为了‘把屎把尿’,会这样不乐意?
“四月初吧。”纪康简短地说,笑笑岔开话题:“趁早儿,不如咱去赵敏家走走吧。”说罢两手一抽打上结头,站起身:“过了年还没去过,就等你回来。”
“行啊。”赵辉也跟着站起来,顺手拉起赵喜:“那赶紧走吧,看有没啥能帮上忙。”转身当先跨出门去,一路走着却越发不安。瞅向旁边默然不语的小子,满腹狐疑,这到底是咋的了?
第十五章
蒗坪镇的综合改革建设从八十年代末启动,九十年代初就达到了小波段高峰。具体成效表现在,过去偶然上门卖笑的收款车,换成了门脸儿端庄的储蓄所;油头粉面的小百货,重整包装后正名为‘日新超市’;大车店现在是客运旅馆;蒗坪镇中小学也正式分家,虽说还在一个围院里,行政教育却再无丝毫瓜葛;医疗建设同样不甘人后,迅速追上了经济发展的步伐。蒗坪镇人民医院那栋三层小楼下,如今不但泊了本院的救护车,还开进一辆XX县血站的洁白献血车。
与此同时,不少大厂子为响应改革风潮,也千方百计从外地搜刮技术支援,首当其冲的当属过去靠天吃饭的水利部门。由于本地干旱情况逐年加重,镇政府领导班子已将水利改良提到重要议事日程。这一举措,也连带为蒗坪镇中学注入了不少新鲜血液。
赵辉所在的初三一班,开学后不久就来了个新同学。小姑娘名叫程惠雯,其貌不扬,胜在聪明能干,且个性爽朗、大方得体,见多识广却并无骄娇二气,因此很快就赢得了同学们的好感,并被推举为副班长。
赵辉也挺满意这个新搭档,知道她父亲早逝,母亲是水利工程师。这次从南方来到这个条件恶劣的小镇,不但不闹情绪,还能保持乐观开朗,并迅速适应环境,这一点尤其令人佩服。因为都是班干,接触机会较多,赵辉又是个和气热心的人,所以程惠雯有事就会来找他商量,两人于是很快成了朋友。
得到一份可贵的友谊,对于一个十来岁的少年来说,无疑是相当快乐的事。然这并未能驱除心底留滞的隐忧,非但如此,还日益加重。纪康过去就不多话,这一段随着天气回暖,愈发地沉默了。尽管一切习惯照旧,该吃饭吃饭,该打球打球,在旁人眼里,或许看不到任何异常,赵辉却明显察觉到他神思不属,这频繁的,面无表情的神游物外,挟带着某种令人惴惴不安的莫测隐痛。但这小子自己不开口,谁都别想撬开,所以赵辉虽然着急却毫无办法。
这周四恰逢三八节,按往年惯例,本来只有女老师和女同学能放假,但三一班下午正好没有男老师的课,所以梅晓红特批全班同学都不用到校。白捡半个休息日,无异于天上掉馅饼,中午放学时班上几乎炸开了锅。尤其那几个住校的,书包都顾不上收就聚在一块儿呜哩哇啦,兴致勃勃商量该去哪儿玩。
赵辉也挺高兴,想起过年攒的那三块多红包,拉住纪康说:“别去食堂了,上街逛逛吧?日新超市外边开的那个排挡,听说专卖外地小吃,咱们也去尝尝?”
“呵,”纪康笑了,早听说他过年赚了一笔:“钱藏着你会烧心啊?”
“啧,到底去不去?”赵辉翻他一眼:“请你吃喝还那么多意见。”
“当然去啊,”纪康笑着说:“但那些小吃你能吃饱?要不先去领了午饭,咱们边吃边到附近走走,下午再回镇上?”
“行,”赵辉乐了:“那咱上哪儿逛去?”
“你先锁门,”纪康一笑拿过他的书包:“我送回宿舍接着去打饭,完了在楼下等你,咱们再商量。”
“好。”未知的节目比既定的安排更具新鲜感,赵辉都有点等不及了,赶紧起身轰散那帮赖着不走的家伙,程惠雯看着好笑,说:“你要急就先走,我替你锁门。”
“啊?不用,”赵辉哪儿好意思:“我还得等纪康。”
“你们是一村的吧?”程惠雯收好书包跟他一起出去:“我不记得听谁说起过。”
“嗯,是啊。”赵辉边锁门边说:“从小一块儿长大。”
“哦,怪不得这么好。”程惠雯带着点遗憾:“可惜我以前的朋友,现在都见不着了,只能偶尔通通信。”
“你也不用长期待在这儿吧?”赵辉安慰道:“等你妈妈调回城里,总有见面的时候。”
“呵呵,是啊。”程惠雯笑道:“不过来一个新地方,多认识些新朋友,也是好事情。”说罢又好奇地问:“你们打算上哪儿去,这里有什么名胜古迹吗?”
“嗐,哪儿有啊,这里除了山还是山,山上还都是石头,要说古迹,这倒是亘古不变。”赵辉笑着说:“我们也就在附近走走。”
“是吗?我到这以后除了上学就是回家,还真没好好看看,”程惠雯倒不失望,停下来说:“下午能跟你们一起去吗?”
“这……要不改天?”赵辉斟酌道,虽然对程惠雯感觉不错,却并不想为她挤占下午的时间:“不知道纪康有没有什么安排。”
“哦,呵,”程惠雯微感失望,却毫不介意,爽快地说:“那改天再去你说的石头大山上看看,到时你可要好好招待。”
“行,一定,”赵辉笑着说:“随时欢迎。”
两人说话到了楼下,程惠雯冲他扬扬手就走了。赵辉看纪康靠在篮球架上,跑过去说:“嘿,这么快?”
“嫌快?”纪康拿起草地上的纸包,笑道:“早知道我吃了再来。”
“去,”赵辉抢过来:“还真饿了,”打开了边吃边催:“想好了没,上哪儿玩?”
“要不,”纪康拿了个洋芋剥着,跟他一块往外走:“咱们去水库看看?别的也没啥好去的。”
“成啊!”赵辉高兴地说,他们在山里长大,水却见得不多。那水库又在镇西头的山边,跟他们回家不是一条路,平时还真没机会去。
“那快走吧,”纪康把剥好的洋芋塞进嘴里,顺手搭上他的肩:“剩的到那再吃。”
两人循着校门外的泥路,二十分钟后经过苹果园,再一路往西,一点不到就爬上了绿树荫荫的水库大坝。水库面积很宽,内侧是石砌斜面,据说往年水位极深,这会儿因为气候干旱已经裸出了一大片。
“听说山上还有两个小的,”赵辉抬腿翻过护栏:“咱们到下面去。”
“嗯,”纪康跟着跨过去:“所以叫蒗三水库吧。”
阳光耀眼地投映下来,湖面光亮如镜。两人拾阶而下,沿途的石壁全被晒得灰白,只有临水部分长了层绿苔:“才三月就那么热,”赵辉擦着汗:“这儿连树影都没,还是上去吧。”
“天旱,水库都干成这样。”纪康说:“可惜没渔网,不然下去游一趟。”
“能游吗?”赵辉来了兴致:“会不会有人赶?”
“谁赶?来人再说。”纪康笑问:“你想游?”
“当然想,”除了啁啾的鸟鸣,四围静悄悄一片,沿途也没见有其他人,赵辉乐得立马动手扒衣服:“这儿比咱村那口山塘可宽敞多了。”
“就下水?”纪康失笑道:“不先吃饭?”
“游完再说,”见他站着不动,赵辉停下手问:“干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