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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从哪里来(现代乡村 青梅竹马 年下 虐恋情深)作者:青衫湿透-第7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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锐的呜鸣……他咬碎牙齿和血吞,生死关头,拼尽全力坐起身,簌糠般抓起了那把刀子,血红着眼吼道:“纪康!你他/妈说话要算数!”随即两眼一闭,惨叫着割下去。
  
  纪康说话果然算数,眼角睨着他,由始至终神色不动。过后点了团废纸扔给他炙伤口,才摁熄烟跳下地,不待他呕净就揪起后领往上拖。堪堪把人拖至顶部,爆破坑道就传出巨响,闷雷般振聋发聩。陈永泰呆了……
  
  水——浓黑的水,像柴油汇聚的猛烈瀑布,轰然横闯进来。砂土、坑木、连他们边缘重量不足的石料,都仿佛被暴怒的龙尾遽然击中,嚎叫着狂奔出去。天崩地陷,铅锌矿主坑道,转眼一瞬,垮塌了。
  
  水位急剧上涨,升至两米快近石料堆顶部才算稳住,空气中弥散开一股呛人的煤油味。幸好矿道朝上倾斜,通风孔尚未阻塞,倒灌的积水盘桓了足有一个来小时,才极缓极慢,微呈舒顺之态。但铅锌矿井下塌方严重,地面的人显然没有抽水救援,单凭坑道自主吸收,不费上五六天,废水根本褪不干净。可不论如何,总算是有了盼头。
  
  陈永泰痛得死去活来,仍被这凶险场景震得说不出话,更忘了昏倒。此刻惊魂甫定,方才虚汗滚滚倚靠岩壁,栗栗抽着气解开外裳,咬牙撕下一角内衫准备敷伤处。
  
  纪康已经斜躺着盹过片刻,这会儿视线绕过来,眉尖微挑:“要帮忙吗?”
  
  那布袋至今未见全景,陈永泰闻言大喜过望,难道还有伤药?他念头转过,疼痛更甚,急忙道:“要要,血还没止,得上点儿药……”话还没完就愕然顿住,愣愣地低下头,抬起胳膊:“你——你干了什么?”一根血柱随即喷向坑顶。
  
  “臂动脉,每分钟输送血液三十公升。”纪康擦了擦刀刃,极有耐心地收好,翻转帽檐拉过他胳膊,接住:“人体总血量,”他微笑着抬起眼帘:“只有五公升。”
  
  全身急遽冰冷僵硬,连痛感都消失殆尽,陈永泰瞪着那恶鬼,眼眶都快裂开,刚来得及问:“为什么你……”就猛然栽倒,抽搐着再发不出声息,只有那魔魅般低沉的笑,混沌回荡在疾速消散的意识里:“刚才我还不渴,也不饿。陈哥,叫我说你什么好呢?”那匪夷所思的笑声越来越远:“搞了我的人,你竟想活出去……”
  
  ……五天后,积水褪尽,空气已逐渐通爽。
  
  纪康从冲净了砂土碎石的爆破坑道攀出去,循岔道一路上行至旧煤矿主坑道,在邻近地表一根横木上取下包裹,换过衣服和遮脸的厚毡帽,再倒回转折处,点燃了引线接长的,那捆炸药……
  
  雪野如冥,一月底的夜寒直扑口鼻,当第一缕星光绚烂打上眉睫,晃得人,竟恍惚失了神……他扶住坑壁慢慢仰起脸,有那么一瞬,几乎搞不清……究竟该这么走出去,还是,重新回到——那阴冷的密闭的,无边黑暗里……
  




结局B…2

  纪康经历的那些,深埋在无人知晓的地底。如果定要把镜头拉回,或许我们还能看到,地面上递生的几件,没头没尾的琐事……
  
  例如一月二十一日中午,李氏要求转入观察病房,院方也并未促办留医手续。两个孩子难得睡熟,赵芬放下给赵玉霞看管,出门打了两瓶热水。刚回到门边,就听见了里面轻轻的对话。
  
  “妈……我总觉着,不踏实。”
  “咋不踏实?”李氏的声音,竟全无方才的衰弱。
  “……他万一,猜到那电话是我接的……”
  “傻丫头,妈那天要没拦着你,你不都已经告诉他了?”
  “嗯……”
  “你的品性,妈知道,辉子也知道。怪谁,他也怪不到你身上……”
  
  赵芬提着那两瓶水,退开两步,倒回头又绕了一转。因而她没有看见,走廊拐角的另一边,墙沿上微敞的窗户旁,赵辉青灰的脸。
  ……
  
  跟着是镇子的另一头。半小时后,二毛老婆金玲,撂下了收拾到一半的碗筷,抱起她家那个闹人精:“你倒先来了,二毛刚出门儿。”她手里拍着嘴里哄着,有客都没法儿招呼:“说要去约几个人,明儿一早就上山。”
  
  “哦……买矿。”赵辉应。
  
  “矿?”金玲纳闷儿,也不及细问:“待会儿你们聊。”她扬扬下巴抱歉地笑:“瞧我这乱的,上那屋烤火吧。”又抱着孩子绕圈儿哄起来。
  
  门槛内,炭火煨着几子,静静地燃烧。那叠‘矿价’也悄然无声,寂卧在书桌的抽斗里。翻阅过的纸张边缘,微露出一角薄封。赵辉仿佛又看见了那年冬天的那间陋室,那人握着他的手,一挥而就,翩若惊鸿的风致。
  
  ——转交:赵辉亲启。
  
  他缓缓拾起火机,熨开封口……再原样封好,回到茶几旁。
  
  十分钟后,二毛嘴里的烟,猝然落地:“赵喜才犯过胃病,怎么会去喝酒?!他到底是不是亲眼——你,你他/妈说呀!”
  
  “……他说,炸药,很近。”赵辉蹭掉嘴角的血,绕开火盆出了门。路边的空地上,结满了脏兮兮的冰溜子,他走过那条面目全非的沙石街,才发觉没放下火机。
  
  那个下午,他学会了抽烟。
  
  ……
  
  还是那一天,午休时段。蒗坪镇中学校党组、镇文教办、镇长信箱,依次接到封内容一致的匿名信。镇政府传达室老头,午饭后困得慌,瞌起眼皮打了个盹儿。迷糊间他依稀看见,一个遛狗的女人,打门前匆匆路过。
  
  ……
  
  随后的二十二日清早,太阳刚出来漏了个脸儿,蒗坪镇街头巷尾的老太太们,就又热热闹闹掰扯开了:“他大姨,上回说的那个女教员,还记得吧?”
  
  “记得记得,”叫‘大姨’的忙不迭搬出自家的小板凳儿:“这个破鞋,放她去教书,不是祸害人嘛?!”
  
  “可不是!亏得我家三儿还小。”另一位忧心忡忡抹抹嘴,抠掉闹痒痒的饭粒子:“丢人败兴哟,说是她倒贴给了那男学生,好大一笔钱!”跟着拍一下凳脚:“啧,就忘了,那学生姓啥来着?”
  
  “姓纪!听说早退学了。前几年刚上高中就跟她搞上了。”还是‘大姨’记性好,脑子也灵光:“我看呐,就是为的这钱,她才急火火要撵陈校长出门。”
  
  “对,怪道呢!”
  
  “呸!卖坑的货……”
  
  ……
  
  当天下午三点半。赵辉前脚才结账离开,镇医院急诊清创室,就接治了一个左脸擦伤、鼻骨骨折的男孩。护士出来催问缴费单,碰跌了门缝里夹着的病历本。风吹过的簇新页面上,署着名字:赵海希。年龄:九个月。下栏另有个联系人,填了镇上XX厂的值班电话。而偌大一个挂号厅,孩子的母亲已经踪影不见……
  
  五分钟后,二毛教完徒弟开机床,走出车间,刚想抽颗烟解解乏,就被人喊到了厂门口。
  
  ……
  
  时间在疾走,生命在蹉跎,仅仅几个片段,就完成了两个日夜的更迭。一月二十三号清早,从看不见的地平线上拉开序幕。隐隐的光亮,涌向那条迁延曲折、盘山跌宕的雪路。然后,层层更进,绘出了天地的轮廓……
  
  冰瀑自矗立的岩面斩落,凝固成冷厉的气势;风劈开深壑的喉咙,天幕被喷成的暗灰。阴坡的树,是根根咆哮的手臂,密集地冲撞,撕裂交错的煎熬。是不是无数次从嗜血的梦里醒来,才练就一双夜鸮的眼睛?那只孤零零的松鸦,一路谨慎地尾随,紧跟他进入这片嶙峋的地界。
  
  时间刚过正午,厚重的云层散了。垭口前方,就是赵家村。纪康拨开石块上的积雪,坐下,掏出随身的小刀。中指的殷红,迅速聚成绚丽的珠粒,脆生生砸落酥散的雪褥。那只松鸦,转动着黑色的头,一跳一跳,近了,更近了。他捏住了它的脖子,捏开它的喙,捡起血珠塞进去,随手抛向半空。
  
  松鸦心有余悸,惊飞了两转,很快掉头,落向对面,跳到他脚边。纪康扯了扯嘴角,伸出胳膊给它,起身钻进密林,堵住一只逃窜的雪獾。直到夜幕降下来,吃饱喝足的松鸦仍未离开,不声不响跟着他,靠近那个沸腾的村子,泛起幽光的虹膜,映出一道血色长毡。
  
  鲜红的纸屑在雪地上翻滚,翻滚着飞扬,飞向红毯的尽头,飞进簇新的祠堂。喝彩声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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