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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生把李月清叫过去，问道：“你是他的……家属？”
“不，不是的……我是他的朋友。”
“那你能联系到他的亲人吗？”
李月清沉默了几秒，说：“他没有亲人了，他的父母都去世了。医生，您有什么事就跟我说吧！”
医生无奈的叹了几口气，一副同情的表情。
“他明天就可以转普通病房了，但至于什么时候能醒，就不确定了。你还是做好心理准备。”
李月清拼命点着头，等医生已经走远，才放声哭起来。
一双有力的手搭在她的肩膀上，李月清回头一看，显得更加委屈，趴在他的胸前嚎啕大哭。
她一边哭一边说：“哥……呜呜……都是我的错。都是我，林夕才会变成这样的。都怪我，都怪我！”
她用拳头在自己头上捶了几下，“我……真没用。我眼睁睁地看着他在病床上吃苦受罪，却什么都做不了……”
李明风吻着她的额头，不停拍着她颤抖的身躯。其实，对于这件事，他也无能为力。他只能陪在她的身边，看着她痛苦。
从来没有那么伤心过。
李月清从来没有那么伤心过，眼泪不自觉就流了下来。她哭了整整两个小时。
天已近黄昏，昏昏沉沉地蒙了一层脏兮兮的雾。
“走，我带你去吃点东西。”李明风说。
李月清摇摇头，说：“不用了，我想在这里陪他。”
“你饿着肚子怎么能好好照顾他？听我的话，再大的事情都没有吃饭大。”
李月清没什么力气，几乎是半拖着他才走到停车场的。
屋外的雪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化了，可能是早上，也或许是刚刚。总之，她不知道。
坐到副驾驶的位置，她小声说：“我想去飞机场，好久没有看过飞机起飞了。”
☆、第八十六章
李明风开车去飞机场的路上，从路边的便利店买来了几个面包，还有热牛奶。
李月清只喝了几口牛奶，便什么都吃不下了。
他也没有再勉强她，驱车前往机场。
马路两边的灯一排排亮起，镀在车身上，有一层反射的银光，像眨着眼睛的星星。
夜幕降临，深蓝色的天空中时而闪现出一点光亮，耳旁是飞机呼啸而上的轰鸣声。
“月清，林夕的事情，我也有责任，毕竟……毕竟那个动手的人是我的亲生父亲。是我对不起林夕。他现在还躺在病房里，我和你一样，每天都期望他可以早点醒来。”李明风说。
“我已经取消了和赵韶阳的婚约。我决定了，要一辈子陪在林夕身边。”
李月清望向天际，深深叹了一口气。
若说以前她起码还对自己的人生憧憬过、盼望过。而现在，她似乎可以想象的到二十年之后的人生。
这不是她想要的生活，但她不得不接受。就如同她无法离开重病的林夕一样，她也无法离开这种命运。
李明风沉默了，他明知会是这个结果。但突然由她亲口说出，还是受到了一定程度上的冲击。
李月清转而握住李明风有些冰凉的手，缓缓道：“哥，对不起了。”
她说完，就低下了头。眼神流转处荡出丝丝微波。
他笑了，有些释怀了，“月清，你没什么对不起我的。如果一定要道歉的话，那个道歉的人也应该是我。我莫名其妙地闯进了你的人生，并且把它弄得一团糟……”
“不，不会！我很庆幸，老天爷还是怜悯我的。他给了我一个好哥哥。我们之间的缘分从二十年前就已经注定要开始了，而且我相信，没有什么东西能隔断这缘分。哥，你说对不对？”
李明风看着她，两人相视而笑。
其实他们彼此都心知肚明，知道对方对于自己的重要意义，也知道这么多年的误会隔膜，包括林夕的意外都是横在两人之间的一道鸿沟，你可以暂时忘记它，但不能永远忽视它。
李月清把头靠在他的肩膀上，昏昏欲睡。
他把她摇醒，亲昵地说：“别睡，会冻感冒的。”
“我不怕。”
他更加用力地拥着她，想要把她嵌进自己的生命中去。
一束路灯的光正好打在他们的身上，他们像两个坠落凡间的小天使，不沾染一丝一毫的尘世俗事……
随着时间的向前推进，林夕的病情有些好转。
自从被转到普通病房后，李月清每天都会去看他。有时加班晚了，下着大雪，她也从不耽搁一天。久而久之，便习惯了。
她每天会为他擦洗身子，定时为他修剪指甲。有时晚上，趁大家都熟睡了，她会贴在他的耳边讲给他听他们以前在一起时的小故事。
那些故事只有在讲给他听时，她才发现五年前的一切都是那么清晰，宛如昨天才刚刚发生的事一样。
周末的时候，李月清会带去很多自己亲手做的好吃的东西。医生说林夕现在可以吃一些流食了，她便每日炖了各式各样的粥送过去。
☆、第八十七章
李月清照顾林夕的时间越长，就越发明白自己的心意。但那又能怎样呢？明白了又能怎样呢？放下林夕，勇敢一些去寻找自己的幸福？她做不到。既然做不到，之前所有的假设全都化为泡影，没有意义了。
值得庆幸的是，李月清的付出并不是没有回报的。林夕的病在一天天的好转，从手术后一个月的苏醒到如今的基本恢复正常，李月清清楚地看到他的每一个变化，看到他睁开眼、微笑、然后流泪。她等待那一天等了好久，好好算一算已经半年过去了。
那次事故半年后，林夕的生活已基本可以自理了，只有双腿还处在麻木毫无知觉的状态，外出时只能坐着轮椅。天气好时，李月清总会推着他到外面走走，在长椅上坐坐，看看蓝天白云，呼吸一下新鲜空气，好像重活了一遍一样。
这句话是林夕说的，他说：“真不可思议，好像重活了一遍一样。一觉醒来，冬天已经变成夏天了。我敢肯定，这种体验可不是人人都有资格享受的。”
他开玩笑说那些话，无非是想让李月清放宽心。而她自然懂得。
李月清微微笑了笑，如今的她把一切都看得云淡风轻，“是啊，一年又一年，过得可真快。你睡醒后难道就没有发现我多了几条皱纹？”
林夕合上手，笑说：“没有，你在我心里永远是最初的样子……我们第一次见面你还记得吗？”
“记得。”
“对啦，你在我的脑子里永远都和那时一样。”
李月清把手伸过去，握住他的手，头慢慢低了下去，“对不起，我知道你最不愿听到这句话，但我不得不说，我对不起你。不是因为我，你不会……”
他握紧她的手，摇了摇，说：“不，月清，不是我不愿意听你跟我说‘对不起’，而是你不该跟我说这句话。我们两个人谁也没有欠谁的。三年前，我抛下你，一个人离开，这次就算是补偿了吧！这半年来你一直陪着我，都厌烦了吧？”
“没有，你向来就是安静的。我已经习惯了。其实，这几个月以来，我想了很多。我在想，如果当初没有发生这件事的话，我们现在会是怎样的一种关系，一种状态呢？”
“但你很清楚生活是没有假如的。”
“嗯，无聊时想一想也很有趣啊，你不觉得吗？生活有那么多可能性，为什么我们偏偏会走到这里来，或许都是天意吧！”
起风了，李月清为林夕披上了一件单衣，问道：“晚上想吃什么？我去给你买。”
林夕想了会儿，说：“我想吃妈妈做的饭了。”
李月清笑了，“你可千万别吓我啊，我胆子小着呢！”
“说了你可能不相信，睡着的时候我无数次梦到家乡，还有妈妈……”
李月清转念一想，应允道：“好，这件事包在我身上了，一定让你尝尝‘妈妈’的手艺。等着我啊！”
李月清走出没几步，林夕从后面叫住了她。
他说：“月清，放了我吧，放手吧！”
☆、第八十八章
林夕说：“月清，放了我吧，放手吧！”
李月清怔了一下，脸上又恢复微笑。她说：“等我，我很快就回来。”
还没有跑出医院大门，李月清就忍不住哭了起来。她感觉到林夕投射在她身后的目光，不禁加快了脚步。
从医院回到家，李月清庆幸自己的母亲还在家。
“妈，给我做几道家常菜，我带走给林夕吃。”
杨心蕊拉着脸，不说答应，也不拒绝，总之就是不说话。
李月清挨着杨心蕊坐，说：“妈，林夕是为了救您的女儿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