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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河入梦 作者:格非-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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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谓的忆苦饭,不过是由麸子、谷糠、豆渣等熬煮而成的稀饭。盛在一只大木桶里,清汤寡水的,
用汤雅莉的话来说,往那木桶上一趴,就能照出人影子来。姚佩佩硬着头皮,盛了一碗粥,和汤雅莉两
人找了一个僻静的角落,并排坐了下来。姚佩佩勉强喝了半碗,就再也喝不下去了。一阵阵的反胃,弄
得她只想呕吐。
  “豆渣是馊的。比猪食还难吃。”姚佩佩抱怨说。
  “菜叶子也是黄的,像是在泥里沤过的。”汤雅莉说。她在碗里搅了搅,挑出蚕豆来吃,等到她把
为数不多的几粒蚕豆吃完,就将碗一推,筷子一丢,拖着脑袋怏怏发愣。
  “哎,你看钱副县长,倒是吃得挺欢的。我数过,他已经在喝第三碗了。”姚佩佩小声道。
  汤雅莉直着脖子,远远的瞅了钱大钧一眼,冷冷道:“他呀,升了官,心里头美滋滋的。假如有人
让他把一缸泔脚水喝下去,他保险比谁喝得都快。”过了一会儿,汤雅莉对姚佩佩说:“上一回季度考
评,你知道我的名字怎么会跑到你后面去的吗?”“不就是思想落后,表现不好吗?”“哪儿呀,就是
那回吃忆苦饭,我没去,躲在女厕所吃饼干,被我们小胡子领导当场抓住了。”“你们领导也吃得挺欢
的。”“她呀,你就快别提了。这人肥得像一只癞蛤蟆,脖子比脑袋还粗。咳嗽一下,身上的肥肉都要
抖上半天。”汤雅莉苦笑着摇摇头。
  过了一会儿,姚佩佩道:“形式主义害死人。要说这时候,正是蔬菜上市的季节,又不是没有好青
菜,干吗净往锅里放烂菜叶呀?”“要不怎么叫忆苦饭呢?”“这名堂也不知道是哪个王八蛋想出来的。”
“我现在一想到清真馆的生煎馒头,就受不了”。
  “对呀,牛肉包子呀!”“还有羊杂碎汤呀!”“兰州拉面呀!”“对呀,还有莲花酥呀!”“荷
叶饼呀!”……
  两个人正说得高兴,忽听得背后有人冷不丁接话道:“依我看——”两个人回头一看,顿时吓得魂
飞魄散。原来紧挨着他们身后靠墙的位置,还有一张小方桌。刚刚打饭的时候,姚佩佩还特地留意了一
下,没人。不知什么时候,赵焕章副县长悄不溜声地坐在了那儿。
  “依我看呀,清真馆最好吃的还要算是锭子锅盔,你们以为呢?”赵焕章道。
  “是是是……”姚佩佩傻傻地笑着,拼命冲着赵副县长点头。
  “好吃好吃,锅盔好吃,锅盔好吃……”汤雅莉也连忙附和道。
  看到两个女孩愣愣的望着自己,吓得面无人色,赵副县长用筷子指了指自己的脑袋:“不用担心。
你们俩刚才说的话,我一句也没听见。不过,以后说话可得留神。俗话说,隔墙有耳。”说完,端起饭
碗,咕噜咕噜喝了个精光,站起身来,笑眯眯的走了。
  7第二天上午,姚佩佩和杨福妹办了交接,就搬到楼下办公去了。刚才,她忘了把茶杯带到楼下来
了,只得上楼去取。钱大钧也正忙着挪窝呢,地上飘满了散落的纸页。姚佩佩取了杯子要走,听见钱大
钧在背后说道:“小姚,你怎么把辫子给剪了?”仍然是似笑非笑,目光空洞。姚佩佩的脸一下就红了,
“怎么样?好不好?”她拢了一下耳边的头发,问钱大钧道。
  昨天晚上,她去理发店新做了头发,原来的羊角辫变成了现在的齐耳短发。姑妈一迭声地说不好,
姑父说她不如以前好看了。早上上班时,她在门口碰到了汤雅莉,羊杂碎似乎吓了一跳:“天哪!你一
下子老了七八岁”“好啊好啊,这样显得更成熟。说真的,你搬到楼下去,我还真有点舍不得呢!”钱
大钧笑道。
  “谁知道是真是假!”姚佩佩笑呵呵的说了一句,转身就走了。
  谭功达安静得像个熟睡的婴儿。一上班,他就把自己埋在一大堆文件和书籍之中,半天没有一丝动
静。姚佩佩即便是伸长了脖子,也看不见他的脸。她从抽屉里取出那本《三国志》,胡乱地翻了几页,
又读不下去。
  今天早上,姚佩佩将新做好的一条裙子找出来,折腾了半天,最后还是没敢穿。窗外春已渐深,漫
天的柳絮落在院中碧绿的草地上,让南风一吹,又颺起来,在窗前流连不去。不时有絮花飘到屋子里来,
弄得她鼻子直痒痒。槭树和洋槐长出了新叶,阳光暖烘烘的,蒸发出雨后的湿气,带着泥土味,熏得人
浑身倦怠,昏昏欲睡。
  大约九点钟的时候,白庭禹摇头晃脑的走了进来。他是个好脾气的老头,永远都是笑呵呵的。他看
见姚佩佩一个人坐在窗前打盹,就走了过去,把她手里的那本书拿了过来翻了翻,道:“怎么样,挺困
的吧,这个季节人最容易犯困,泡杯浓茶喝喝就好了。”随后他转过身去,对谭功达说:“小王已经在
下面等着了。老谭,我们走吧。”“就来就来。”谭功达支吾着,一边收拾着桌上的文件,一边站了起
来。
  白庭禹看了他一眼,一下子就乐了。他又扭过头来,看了看姚佩佩,笑道:“哟嗬,你们两位是约
好了的还是怎么的?怎么都把头发给理了?”姚佩佩这才发现县长也理了发,而且人家理得是眼下颇为
时髦的小分头。虽说看上去比原来年轻多了,可毕竟怪里怪气的,有点滑稽。姚佩佩抿着嘴只想笑,可
又不敢笑出声来,赶紧扭过身去,假装看着窗外。这时,谭功达已经从那张巨大的办公桌后面绕了出来,
径直走到姚佩佩的跟前,小声道:“小姚,你这儿有梳子吗?借我用用。”姚佩佩手忙脚乱的在提包里
乱翻了一通,只找出一把篦子,问他要不要。谭功达也不管它是什么东西,一把夺过来,对着墙上的一
面小方镜,像模像样地梳起头来。末了,又把篦子还给姚佩佩,嘴里狐疑道:“咦,你这是什么梳子?
怎么是滑的呢?”姚佩佩终于忍不住,捂着嘴“噗噗”地笑了起来。
  “这是篦子。”白庭禹道:“过去的女人不常洗头,用它来篦虱子。”谭功达“哦”了一声,又对
着镜子,半蹲着身子,整理起衣领来。
  姚佩佩来到县里这么些日子,还从没见到过县长打扮得这样光鲜:藏青色的中山装,雪白的衬衣;
裤缝烫得笔挺,皮鞋锃亮;胡子刮得干干净净;而且身上还有一股淡淡的樟脑丸的香味。别说,还挺好
闻的!他的脸一定是用力洗过了,反正看上去比原先白了不少。
  “县长莫非是要去相亲?”姚佩佩笑着问道。
  “谁告诉你的?”谭功达诧异地转过身来,飞快地看了她一眼:“别胡说,我和白县长去粮管所办
事。”说完,又像是想起了一件什么事,对姚佩佩交待说:“噢,对了,我的桌上有一份刚刚签了字的
文件,你待会儿替我送到民政科,交给罗主任。”随后,两个人神秘兮兮一阵风似的走了。空空荡荡的
楼梯间很快就传来了他们杂沓的脚步声。哼!这么急!就像是跑去救火似的。接着,她听见了吉普车马
达的轰鸣,姚佩佩长长的吐了一口气,心里道:这也难怪,这人年过四十还找不到个老婆,这一回看起
来真是有点发急了。谭功达一走,姚佩佩托着下巴,乱七八糟的想了一会儿心事,正想靠在椅子上小睡
一会儿,电话铃突然响了起来。
  电话是县文工团打来的。对方似乎是一个唱小生的,说起话来不男不女,听上去怪别扭的。那人问:
“县长出发了没有哇?”姚佩佩说:“走了。”那边的电话就挂断了。
  这么说,县长刚才是去了文工团。既然是去文工团,那刚才谭功达为什么要说去粮管所呢?可见这
个人连说谎都不会。如此说来,县长的这个对象说不定就是文工团的某个女演员,说不定……这么一步
一步地推想下去,姚佩佩忽然自己也烦了:嗨,人家去相亲,我在这儿瞎操什么心呢!
  这时,她忽然听见有人在门上轻轻的敲了几下,姚佩佩一转身,看见一个瘦巴巴的老头正站在门口,
讪讪的笑着,冲着她又点头又哈腰,还朝办公室探头探脑,四处张望。
  “怎么,县长不在呀?”老头问道。
  姚佩佩想了想,说:“县长到粮管所开会去了。”老头“哦哦”了两声,转身要走,姚佩佩叫住了
他,问他从哪里来,找县长有什么事。老头笑着自我介绍说,他是县信访办的主任,姓徐。他说,有一
件棘手的事不知如何办理,因此特来向县长请示。姚佩佩一听说他有棘手之事,便赶紧请他到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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