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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图-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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统治下斯特拉文斯基(注:(1882…1971)美籍俄裔作曲家。)式的梦魇,让人毛骨悚然,却

又心情愉悦,真希望你能听到。它以长笛独奏结束。这可不是轻快飞过的长笛秀,曲目中

的骷髅天蛾在诅咒降生的人,不管是第一个还是最后一个。

奥古斯特斯基昨天从巴黎返回时又来做客。他看到了曲谱,对它毫不吝啬赞美之词,

就像一个锅炉工铲煤那样大方。他本该如此。这是我所知道的自从战争开始后最好的交响

诗。而且我要告诉你,思科史密斯,有许多最好的想法都源于我。如果说一个抄写员必须

甘心放弃共同署名权,但让人对此守口如瓶可不容易。最好的部分还没说呢——奥古斯特

斯基想要在三个星期后的克拉科夫演出季期间亲自指挥这部作品的首演!

昨天一破晓我就起床了,整天都在誊写一个工整的版本。突然间,它看起来不那么短

了。写字的手笔也握不住了,满眼全是五线谱的影子。但我还是在晚饭前完成了。我们四

个人喝了五瓶酒庆祝,甜酒选了最好的麝香葡萄酒。

我现在是西德海姆受人喜爱的男士。很久没有如此了,但我还是很喜欢这种感觉。伊

俄卡斯特建议我从客房搬到三楼一间更大的闲置卧室,装修得和我喜欢的西德海姆其他地

方一样好。埃尔斯随即也表示支持这项提议,于是我说我愿意。让我高兴的是,娇气的大

小姐坐不住了,小声哭起来:“噢,你们为什么不干脆把他的名字也写到遗嘱里呢,妈妈?

为什么不给他一半的财产?”她连对不起也没说就径直离开了。埃尔斯埋怨说:“十七年来

这个丫头出的第一个好主意!”声音大得能让她听见,“至少弗罗比舍该死的饭碗是劳动挣

得的!”

我的主人们不愿听我的道歉,他们说伊娃应该向我道歉,她必须丢掉哥白尼之前的想

法,觉得宇宙都围着她转。太悦耳了。关于伊娃,她和二十位同学很快要动身去瑞士,在

一所姐妹学校学习几个月。还有更好的消息——这就像去掉了一颗烂牙——我的新房间大

得能打羽毛球双打比赛,其中有一张四帷柱床,我还得把床帘子上从去年待到现在的蛾子

抖下来。有几百年历史的科尔多瓦(注:西班牙南部城市。)革像龙鳞一样从墙上脱落下来,

但是它还是以特有的方式保持着原有的风采。房间里还有靛青色的彩色玻璃球。大衣橱是

用胡桃树的瘿木做的镶饰。最显眼的是六把巨大的椅子和西科莫槭木做的写字台,我就是

在这上面写这封信的。整个房间以忍冬花边装饰,光线充足。南面可以俯瞰到修剪整齐的

灰白色灌木;西面可见草坪上吃草的奶牛和远处树林上方的教堂塔楼。在房间就能听到教

堂的钟声。(的确,西德海姆可以为自己数量众多的古钟而感到自豪,它们的声音有的开始

得很早,有的晚些,就像布鲁日的缩影)总而言之,比我们在怀曼街上的房间要大一两个

等级,气派上比沙威酒店或帝国大饭店的要低一两个档次,但却更宽敞和安全,除非我有

什么笨手笨脚或是草率的举动。

这让我想到了伊俄卡斯特·克罗姆林克夫人。思科史密斯,这个女人开始隐隐约约地

和我调情,肯定,如果我说错了就让我瞎眼。她的话语、眼神和手的轻轻碰触中隐含的暧

昧之意太到位了,更不可能是偶然。看看你怎么想。昨天下午,我正在房间里研究珍稀的

巴拉基廖夫(注:(1836…1910)俄国作曲家、钢琴家和指挥家。)少年时代的作品,这时克

罗姆林克夫人来敲门。她穿着骑手夹克,头发往上别了起来,露出非常诱人的脖颈。“我丈

夫想给你一件礼物。”她一边说着一边在我让开路时走了进来。“给。为了纪念《骷髅天蛾》

的完成。你要明白,罗伯特——”她的语调在“罗伯特”的“特”音上拉长了,“维维安为

能够再次工作感到非常高兴。他已经好多年没有像这样充满活力了。这只是一种表示。穿

上它。”她递给我一件漂亮的马甲,一件土耳其风格的丝织品,剪裁太出色了,永远不会过

时。“我在开罗度蜜月时买的,那时候他的年龄和你相仿。他不会再穿了。”

我说她过奖了,但是拒绝了她,说我不可能接受这么一件情感价值如此之大的衣服。“那

正是我们为什么想让你穿上它的原因。我们的回忆编织在里面。穿上它。”催促之下我照做

了。她假装弄掉绒毛轻轻拍打衣服。“来镜子这儿。”我照做了。这女人就站在我后面仅仅

几寸远。“太漂亮了,不能让蛾子卵糟蹋了,你不觉得吗?”是的,我说。她的微笑是一把

双刃剑。如果我们是艾米莉形形色色的小说里的人物,引诱男人的女人会用双手抱着无辜

者的身体,但是伊俄卡斯特是更加狡猾的老手。“你的体形和维维安在你这个年龄时的一模

一样。真奇怪,不是吗?”是的,我再次表示同意。她用指甲弄掉一缕黏在马甲上的我的

头发。

我既没有回绝也没有鼓励她。这些事不应操之过急。克罗姆林克夫人没说什么就离开

了。

午饭时,亨德里克报告说伊戈里特医生在涅尔比克的房子中遭到入室抢劫。幸运的是

没有人受伤,但是警察发布警告说要警惕流浪汉和恶棍。伊俄卡斯特吓得发抖,还说她很

高兴有我在西德海姆保护她。我保证会像伊顿的拳击手一样决不退缩,但却怀疑自己能击

溃一帮浑蛋。或许在亨德里克痛打这些家伙时我可以帮他拿毛巾?埃尔斯没有做任何评论,

但是那天傍晚他打开他的小毛巾,取出一把卢格尔手枪。伊俄卡斯特责骂埃尔斯在饭桌旁

把手枪拿出来,但他根本不理睬她。“我们从哥德堡回来时,我在主卧室一块松动的地板下

发现这个家伙,还有子弹。”他解释说,“那个普鲁士上尉要么匆匆忙忙离开了要么就是被

杀了。他把它藏在那儿可能是把它当作对抗反叛者或不良分子的一份保险单。我出于同样

的原因也把它放在床边。”

我问是否能握握它,因为我以前连猎枪都没碰过。“当然可以。”埃尔斯回答道,把它

递给了我。我身上的每根汗毛都竖了起来。这个拿上去很舒服的铁家伙至少杀过一个人,

关于这一点,如果还有任何可继承的财产的话,我会把它押上做赌注。“所以,你看——”

埃尔斯笑得不自然,“我可能是一个上了年纪、看不见的残废,但是我还有一两颗牙能用来

咬人。一个拿着枪而且没剩下什么可失去的东西的瞎子。想象一下我可能惹多大的麻烦!”

他不确定我是否听出了他话音里的威胁。

来自詹什的消息太好了,但是别告诉他我是这么说的。下次我去布鲁日的时候从那儿

把那三本之前提到的书寄给你——涅尔比克的邮政局长有盘根问底的习惯,这让我不放心。

我还是像以往一样谨慎行事,把我的钱寄到比利时第一银行在布鲁日的总部——东特捻了

下手指,让经理给我开了一个户头。我很确信,在他们的名单上只有一个罗伯特·弗罗斯

特。

最好的消息:我再一次开始创作了。

诚挚的,

R。F。

***

西德海姆

1931年8月16日

思科史密斯:

夏天里发生了会让人有快感的转变:埃尔斯的妻子和我现在是情人关系。别担心,仅

限于肉体上。上周一天晚上她来到我的房间,转身锁上门,我们之间没说一句话就开始脱

衣服了。不是我自夸,但对她的到来我一点都不奇怪。实际上,我为她把房门半开着。说

真的,思科史密斯,你应该尝试绝对安静的做爱。你只要闭嘴不作声,所有的喧嚣都会变

成极乐世界。

当男人打开了一个女人的身体,她装着秘密的匣子也随之打开了。(你应该自己也试试

她们,我是说女人们)这是不是跟她们不可救药的玩纸牌水平有关系呢?那事完了之后,

我更愿意静静地躺着,但是伊俄卡斯特总是冲动地说话,像是要把我们这个黑色的大秘密

埋在灰色的小秘密下面。我得知在他们漫长的分居期间,埃尔斯1915年在哥本哈根的一家

妓院染上了梅毒,并且从那一年起再也没有满足过她。生了伊娃以后,医生告诉伊俄卡斯

特她再也怀不上孩子了。她现在非常仔细地挑选偶尔红杏出墙的对象,但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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