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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鄢云定不辜负大人厚望。”
江澜笑了笑,没有回应。人生起伏,命运多舛,谁能万事皆入心意,那样的保证,太过苍白。
“本君以为,出发之前,你会想要来这里看一眼。”他意味深长看了佟鄢云一眼,佟鄢云脸上从一片狐疑转向深思直至凝重。
他仰望四顾,眷恋着浓浓怀念。“如今这里已经荒废七八年了,从前这里是殿中掌书记与六部外派神殿文吏住处,很是热闹,总是洋溢着笑声吵闹,qǐζǔü刚进神殿那会儿的时候我就常偷偷到这里来玩。自从那件事发生过后,也不知究竟还有什么原因,六部文吏逐渐搬离神殿,各殿掌书记们宁可宿在殿中也不愿住在此地,也无人打理,慢慢的,就荒废了。”
佟鄢云先还能认真听,听到后来,一张俏脸霎时间雪白如纸。
江澜的话仿佛带着魔力,为她拉开通向另一个世界道路。她想起九年前那个夜里,曾几何时夜深人静时无数次在脑海回想、想象。
究竟是谁毁了她的生活,究竟是谁令她活着犹如行尸走肉。
她听着自己颤抖的声音问,“那件事,是哪件事?”
他指着地上那团难看恶心的污秽,不抬头也知道佟鄢云脸色有多难看。“九年前的那个晚上,你大哥就是死在这里。”
第十五章 尽头
她在走廊上飞奔,周围交织的都是幸灾乐祸嘲笑讥讽扭曲的嘴脸刺耳的嘲笑,她统统顾不上,那条路似乎很长很长,她拼命的跑拼命的追,长路却摇摇漫漫怎么都跑不到尽头。
或者,她根本不希望会有尽头。
林致发出一声呻吟,幽幽醒转,藏青色的幔帐朦朦胧胧,细细的灰尘在明暗之中肆意飞扬,燃了一夜的灯烛只剩一截残蚀,自天顶泻下的气流闪烁不定,森森诡谲,睁开眼闭上眼,始终都挣脱不开那场噩梦。
北风的声音隐约在屋檐下呜咽,幽冷森森,梦也好醒也好,永远都挣脱不开。林致长叹一声,索性披衣而起,缓步来到窗前。
夜已深,天未明,寒冬刚过,早春霜寒,屋檐飞栋,白头挂霜。西疆的寒冬再冷,也比不上那年的心灰。
那是十年,还是九年前,遥远到几乎以为是前世。那年她刚完成正位式,以为苦尽甘来,正踌躇满志,一夜之间,两条人命,曾经最欢笑快乐的房间,她的亲人、她的恩人,她的世界,天翻地覆。
那时她在走廊上奔跑,那段路并不长,九年来几乎每日她都要走上一遍,那里承载过多少欢笑希望,当所有人都遗弃她时那里永远都会伸出双手迎接,她急切的想要奔到终点,又何尝不是希望永远没有尽头。
路的尽头,只剩绝望。
……
血红的幔帐轻纱飞扬着不详,佟鄢云站在阴影后面,身影静寂,宛如木石一般,惟有藏在袖中的一双手,制不住颤抖。
她死死盯着地上那一滩干涸的污渍,不愿想,不忍听,但思绪怎么也刹不住脚步,大脑里轰轰然作响,全世界只剩下了一个声音。
——他们就死在这里!
——他们就是在这里双双毙命!
令林致终被赶出神殿的阴谋,同样也令她从五岁开始活得犹如无依无持的孤女。
佟鄢云秀气的脸庞扭曲为狰狞,终年如雪山沉寂的眼终于燃起黑色妖火,玄冥幽惑诡谲森冷,“是谁?”
“即使知道是谁,你凭什么报复?”
“你可有资格报复?”
江谰望着被自己残酷的话语打击得摇摇欲坠的少女,心中无限凄凉,他知道佟鄢云已明白了他的意思,因此,心才会格外疼痛。
——纵然知道,又如何?连生死都必须倚望他人眷顾的人,有何资格言说复仇?
佟鄢云默默低下了头,盯着地板上那团被时光冲淡被灰烟淹没的血污,许久没有抬起头来。
她又岂会不明白江谰的意思?
佟家早已不是父辈年代里令人羡慕憧憬的佟家,处处都人鄙夷轻视,她比任何人都敏感自己的出身自己的身份。
同是世家女,她不是那些天之骄女前呼后拥威仪堂堂,不是父母呵护宠爱在手心的明珠,五岁那年过后她就失去一切,没有依持没有仰仗能苟活到今天全凭她长着一张酷似伊家彩凰的脸。
这样卑微的自己,谈何报复?
又如何报复?
可是,要她就此放弃,又如何肯甘心!那场阴谋的受害者,并不只是如今高高在上的枢密卿一人!
她挣扎在痛苦之中,江谰眼里闪过一丝不忍,望着远方天际微微发白,他轻叹一声,“走吧。”
“大人——”
江谰停步,转回头来,看着她。佟鄢云惨白容颜,凄冷憔悴,满眼祈求。他扭过头,硬生生狠下心肠,“我知道你一直都在找这里,我带你来此,只是想在你临行前了一个心愿罢了,别无它意。”
佟鄢云仿佛自言自语般低声言道:“鄢云何德何能,得大人备至关怀。鄢云自知出身微末悲廉,从不敢肖想日后云云,但反鄢云尚有一息残存,绝不忘记今日之见。”
“枢密卿是个念旧的人,你大哥曾有恩于她,她自然会照拂你。但西疆前线是枢机处的地盘,暗涌流淌丝毫不比神殿逊色,是活着还是死亡,取决于你自己。”
他拉起她的手,有力的扣住掌心。
“你的命运,在你手里。”
佟鄢云深深低下头:“鄢云明白。无论身处何等境地,鄢云都会努力活下去!”
江谰满意的点点头。“回去吧。”
他转身向大门迈出脚步,佟鄢云贪婪的看了一眼她大哥死难的地方,没有犹豫,扭头跟上他的步伐。
江谰满意的勾起了唇角。“鄢云,你知道吗?那个人给你大哥和燕晴月灌下毒药之人,如今正供职稷部!”
第十六章 投机
新年过后的这段时间最难过的要数崔亮,他不仅每日要应付枢机处的弹劾上书,还要费尽心思安排人事任命,维持各种势力平衡。时间一长,崔亮头上阴影越来越重,四周部下无不战战兢兢小心翼翼,唯恐惹火了他。
“你!”
崔亮往前一指,截住正蹑手蹑脚往外走的蔺喻,怒火一路直上,训斥道,“不去处理文函,在此鬼鬼祟祟作甚?”
蔺喻心中大呼倒霉,脸上还要装出战战兢兢的惶恐,小跑步上前来,“下官是恐扰了大人,是故放轻脚步。”
崔亮还不解气,上下打量他一眼,继续训道:“大丈夫在世,行得堂堂走得正正,你看你畏首畏尾的模样,哪里有我稷部官僚气魄。倒像揣着个见不得人的东西!”
所谓见不得人的东西,除了这几个月搅得稷部第一第二号人物焦头烂额的枢机处,还能有谁。蔺喻自叹倒霉,垂头丧气站在原地任崔亮训斥。
崔亮大约是存了太久火气不曾宣泄,从他的衣着到站立的姿势,硬是将他从头发丝一直挑剔到脚趾头,他还要再训下去,冷不防房门外有人冒失的伸出脑袋打量,崔亮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提高声音道:“又是谁在外面鬼鬼祟祟?”
话音落,成旭战战兢兢伸出头来,冲崔亮讨好似的笑笑。蔺喻只觉浑身不自在,崔亮也当即皱起了眉头,厌恶道,“你来做什么?”
同稷部大多数人相比,成旭无疑算作是败类中的败类。没有半点本事,只会溜须拍马,靠着讨好上司竟挤上稷部监察使的位置。但即使这样的人,稷部上下对他都有一种莫名其妙的厌恶和畏惧。平日里能离他多远就隔多远,就连一手提拔他上来的崔亮,平素也不待见于他。
成旭拖着步子迈进来,一面走,一面偷偷打量蔺喻,崔亮挥挥手,蔺喻大呼侥幸,连忙有多远跑多远快步出了侍郎室。
他才一出门,成旭立即关上大门,腆着笑脸凑到崔亮面前,崔亮厌恶的往后退了退。“你数日不见踪影,又是去哪里厮混?”
成旭神秘兮兮说道,“下官知道大人最近为那枢密卿之事伤神,下官有一物,可解大人之郁。”
他凑近崔亮,好不殷勤,恭恭敬敬呈上手中事物。“大人,您瞧。”
崔亮狐疑的接过来,草草扫了两眼,凝聚眉心的深黑怨气顿时无影无形。“此物你是从何而得?”
“日前下官乔装去西疆城外打探了一番,偶然之下所得。下官知能解大人之忧,故不敢耽搁,连夜赶回来。”
“好。”
崔亮大喜,“有此物在,本官再无需担心枢机处疯狗般啃咬。”他喜得心花怒放,落在成旭身上的目光也不知不觉中添了几分温和,平素再瞧不上眼,此刻也觉得舒心。
“素日见你不思进取一味玩乐,还以为又是一名纨绔子弟,却不想本官也有看走眼的时候。”
成旭满脸堆笑:“大人高赞,属下不过侥幸所得罢了。”他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