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彤绣闭上眼,灵魂深处发出一声悲鸣,鲜血从她口中喷出,染红旧梦。
第二十八章 抓捕
蔺砾在不大的房间里来来回回跺着方步,苦思良久,一个又一个设想从大脑里飞驰而过,却均不得要领。蔺喻见他如此,不由悲从中来,“方才我回返途中,见到刑部的囚车,想来今夜是要从稷部下手了。”
他满脸都是悲凉,蔺砾心中不忍,轻声安慰他,“彤尚书崔侍郎才是涉案关键,稷部少书几十号人,哪里就轮得到你了,不会那么快的。”
蔺喻却摇摇头,叹道,“若换了往常,我也笃定不会这么快就轮到我,可如今连彤少卿都被人掳走——”他抬头看着蔺砾,眼里尽是复杂,“我想我可能也不会幸免。”
蔺砾心头突突直跳,猛然间,像有一道闪电划破黑夜,他打了个激灵,下意识低声轻问,“那些东西还在你手上?”
蔺喻自嘲的笑了一声,翘起的嘴角苦涩的尽头泛起讽刺讥诮,“能查到彤少卿头上,还会不知道我也参与其中吗?若我这时候悄悄处理掉,只怕到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那是他们好不容易找到的东西,尽管如今看起来是那样微薄不足道,却谁也不能否认他们的价值,或许有一天就能置人于死地。
蔺砾垂下眼,无数个念头在他脑子里飞转,那些东西的价值、将要付出的代价、将要面对的敌人、这样冒险的后果、最重要的是他能得到什么。他一项一项在心里默默算计着,终于一咬牙,墨玉漆黑的眼瞳有了某种破釜沉舟的觉悟。
“把他们给我!”
低沉的声音透着刺骨幽冷,蔺喻顿时浑身一颤,“阿砾,你可要想清楚!”
“彤尚书还在刑部大牢里,彤少卿花了那么大力气绝不可能只拿些杯水车薪的东西出来反击,何况今夜她还被人掳走——”他低声喃喃,深黑瞳孔里闪着晦涩不明的复杂和执着,“若真没有价值,又有谁会下手?你们在查的东西一定还有文章。”
蔺喻心中一动,“你有多大把握?”
蔺砾却摇头,“我不想骗你,我不知道。”他坦言,“在没有确实证据前,我无法给你任何回复。”他没有再说下去,蔺喻却听懂了他的话。
“你要看?”
蔺砾一瞬不瞬回视他的双眼,“如果你信得过我。”
他无法给他一个确实的保证,那些东西却是他最后的保命符。
蔺喻侧过头,避开堂弟的目光,思绪混乱。
“我们的关系大家都知道,如果我陷进去了,你迟早都不会幸免。可——”后面的话没有说出口,蔺砾却了然于心。
如果你用我的保命符保了自己的命呢?
他们是利益共同体,仅仅是因为同样在蔺家倍受打压才联合,他们之间,还没有生死相交到会为了谁不惜一切的地步。
他垂下头,不让蔺砾看到眼中的复杂,只是沉默、死寂、扭曲。
直到窗外传来赫赫马蹄声,蔺砾描了一眼刻着刑部徽纹的队伍,迅速退到阴影里,他是外派神官,秘密潜入云京的消息自然不能泄露。
“刑部要务,蔺少书,请开门!”
刑部少书的声音从楼下传来,蔺喻像生了根似的站在原地,漆黑的眼瞳茫然不知所措,楼下又传来了第二声催促。
“堂兄——”
蔺砾不安的唤了他一声,蔺喻打了个激灵,仿佛大梦初醒。他眼神复杂的看着堂弟,时间仿佛停滞,不知过了一秒还是过了一生,他终于一展衣袂,头也不回往楼下走去。
“阿砾,我们两个之中,有一个陷进去就足够了。”
……
门一开,刑部少书将抓捕令往蔺喻眼前一扬,身后数名士兵随即攀上了武器,跃跃欲试。
“刑部公文,蔺少书,请跟我们走一趟。”
蔺喻漠然扫了一眼抓捕他的文书,对面的士兵小心翼翼盯着他的一举一动,戒备的行动里掩饰不住眼中的热切,仿佛他们正期待着他做点什么好让他们有机会立功。
他还能再做点什么?明昭之大,渺小微薄如他,还能如何挣扎?
蔺喻低垂下眼睑,说了句“知道”,才刚迈出一步,顷刻间武器明晃晃的银光刺入眼帘,士兵眼中更加兴奋。
“需要我签字么?”
他在心里冷笑,站在原地,平静的问,仿佛要被抓捕的人不是他,刑部少书愣了一秒,心中不免钦佩他的沉着,摇头,“不必,”他将公文收起来,向身后士兵使了个眼色,wrshǚ。сōm“蔺少书,得罪。”
蔺喻点点头,伸出手,由着他们给自己戴上镣铐。直到这时刑部少书才真正松了口气,再看一眼抓捕名单,对部下道,“我们去下一处!”
蔺喻顺从地跟随他们离去,从头到尾没有反抗,离开家门时也不曾回头看过一眼,直到他们彻底走远,蔺砾终于从藏身之处出来,望着堂兄消失的方向,心中百般滋味。
若不是自己,蔺喻绝不会不做反抗!
蔺砾抬头,望着广袤无垠的天空,心也像这天空一样空荡荡。
第二十九章 传授
金蟾皎皎,疏影横斜,满壁生辉。林致坐在窗前,屹立在远处谢林的影子被拖得兀长,皎洁的银色月华流水倾泻而下,将漆黑幽深的千年圣城镀上永恒的辉华,时光铸就的历史神秘诱惑,掩映在四周影影濯濯起伏不定的黑影里,似巨龙的盘踞的宝重,魅惑诱人又危险重重。
佟鄢云进来时,正看见林致如此迷茫痴醉的目光,顿了顿,她低下头,走到林致身后一尺远,低首,轻声道,“大人,您找小女?”
林致回过头,唇角含笑,欢悦愉快,“云京传来消息,月底便能了结稷部之事。当年彤尚书为陷害我于神殿毒杀君煌哥与晴月哥,如今他们的名誉亦将恢复。”
“那真是太好了。”佟鄢云如是回答,温驯笑容到底不曾落尽眼底。恢复名誉洗脱污秽又能如何?难道就凭这几句当权者心安理得的话十年来佟家受过的屈辱就能够倒转,她早成了一把枯骨的大哥还能在活着从坟墓里爬出来?
她默然站在那里,撇过头,不出声,只无声的抗拒嘲笑着。
林致看在眼里,没有做声,却硬生生换了个话题,“如今事情总算有了个交代,如今剩下的,就是谢林的驻守权了。”
佟鄢云不语,垂首听她吩咐。这些事情原本就不是她可以触碰的权限。
“日前六部已有函文,枢机处全权处理谢林要务,只不知道神殿会派遣哪位大神官大人来谢林。”
她回头,佟鄢云低顺垂首,神殿五年的沉浮将她训练得乖巧而沉默,不由自主的,多年前在神殿的记忆像被打开的水阀汹涌浮澎湃,林致忆及往事,不由悲从中来。
“鄢云,你在神殿五年,可见过高阶位的大神官?”
佟鄢云抬起一双秋水杏眼,潾潾泛着波光,“鄢云不过一名学生,不曾有此荣耀觐见。”林致心中也是如此想,当下笑了笑,正要说话,不料又听她道,“不过,从前鄢云曾受西南大神官长大人照拂。”
西南两域,挂得上西南大神官长名衔的高位大神官并不止一人,但无论是谁说出来,都只会让人想到一人:统领南疆三省大神官长,十七岁登上青阶高位,盛华尊贵倾世无双的紫流萤!
林致面上一鄂,灰黑色瞳孔里光影流转,“我还是第一次听说。”
“小女初入神殿时,曾因年幼诸多不适,幸得西南大神官大人长照拂,才不致落魄。”提到紫流萤时,佟鄢云向来清冷的容颜上淡淡泛起和煦微笑,轻描淡写几句,同在神殿长大的林致岂会联想不到那些她曾经历过的悲辛苦楚艰难凶险还有那暗流汹涌下赤裸裸的杀戮。
“说起来,你是明昭140年入学的神学生吧?”她半眯起眼,似乎想到了什么,“这位萤姬大人入学那年刚巧我离开神殿,从那以后常听人说起种种,倒是不曾有幸一见。”
佟鄢云向南方躬身行礼,一低头一揖首一个笑容都是循规蹈矩的尺度,恭敬,尊重。“西南大神官长大人当之无愧。”
林致心下一触,引得她重视的不是佟鄢云如斯评说,而是她的态度。
疏则称之衔,亲则唤之号。
不同于官场中官衔的称谓,神殿的称呼规则里,完成正位式的姬君们都有各自的称号,唤之以视亲切。然而从头至尾佟鄢云口口声声都是“西南大神官长大人”,始终不曾按名称呼紫流萤一声“萤姬大人”,敬重之深,林致不由得幻想联翩,当年紫流萤救起她时究竟已到何等危亡境地。
她望着佟鄢云稚嫩的小脸,如花灿烂的年华,却孤独沉默,一如多年前饱受苦难的自己。不由自主地,心中汹涌起波涛澎湃。
“鄢云,做我的妹妹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