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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已经吃进了脑袋里吧……诸如此类吓唬自己的垃圾。
我到底还是坚持活下来,可能因为经历过比此时还惨痛悲哀的场景,已经麻木了。不知道原
非会不会看到我的尸体,不知道他能不能认出尸体是我,不知道他会不会为我哭,不知道他
会不会想:我不该放开他就算死也让他死在我身边,不知道他会不会真的娶环球小姐,不知
道他现在在干什么,不知道他说爱上我很久是不是真的,不知道他现在还爱我吗?“原非,
原非……”我想着他的样子,想着他曾经对我温柔的模样,突然不那么在乎起脑袋被蚂蚁啃
光的恐怖死法。死有什么可怕,最怕是死时还有遗憾未了。
我乐呵呵自言自语,“还好还好,那时,我有仔细看你的样子,总算没有遗憾。我再也看不
见你了,你还是当我又逃掉吧,别为我伤心。在我眼里,你是最美最好的,谁都比不上。”
隐隐约约,半梦半醒,感觉有人吻着我的额头,我却睁不开眼瞧清楚他来,突然地,一滴水
就落到了皮肤上,非常滚烫。谁哭了?
计算着喂饭的次数,再白吃白喝了第五十顿后,我又被打了针,五十顿期间时不时要挨上一
针被推进尽是金属仪器的房间检查,这次,药量似乎更大,因为我更快沉进梦乡。
我醒过来的时候,已经被丢在田埂上,土壤混着麦苗的味道在风里一阵阵刮过,我愣愣躺在
这一切安静和谐里,左眼不那么疼了就没下手抠,我到底算成功实验品还是失败品?我首度
能张开手指触摸自己的身体、皮肤、骨骼,颤巍巍摸到居然完好,哈哈哈!我更有劲去摸,
居然都在!
那我是一个成功的实验品了!我摸到自己头部,摸到自己眼睛,撕开纱布,我摸到自己完整
的眼睑,眼睫,眼皮上的青筋——为什么它在跳?我震惊地摸到那久违的跳动,我的眼睛,
是我的左眼,它在跳动,它在饱满地跳动。
我简直害怕睁开眼,但我慢慢慢慢地打开我早已瞎掉的灵魂之窗,这世界上真是有神吧?我
躺在尽是芳香泥土味的田埂上,震惊地意识到这世界上真的是有神的事实!——光明,正从
我活着的左眼照射进我的灵魂,那一定是神的杰作。
结婚的步骤正式进行,我好象换了个人,尽管对神迹怎么发生从不说起,老院长说:“过去
的成城总算回来了。”我问她过去的我什么样啊?她数落我:“整天捣蛋啊,砸玻璃,带孩
子上山偷桃吃,挨批评的时候有意笑得很老实很撒娇,长大后一定骗走不少姑娘。”“哪有
啊?我哪有撒娇?”“因为笑得很温柔憨厚,所以感觉像撒娇一样。”
新生活就要开始。看,我还是能过上好日子的!
摆酒的日子也定下来,素玉又回城里,她总是每半个月要回去拿些换洗衣服,为什么不一次
全拿回来?我真搞不懂女人心思。她走后第二天,镇上来人开始每年定季的喷洒消毒剂,我
翻了半天还是从地下室里才找出素玉房间的副钥,他们消完毒关门的时候,突然看见衣柜最
底里露出的一小角衣服,眼熟,很眼熟,我一点点走过去,假如我没记错,这淡蓝工作服的
袖口上还会绣一个Y,作为原氏的象征。
原非不是公司。总部大楼不在,几个支公司也没人影。欠债还钱,我也不晓得他躲的是不是
我?
奔走的过程中,再度被欺骗的愤怒还是一点一滴地平息了,到最后,居然可耻地换上了松口
气的庆幸,总算有了借口违背誓言!总算不必娶自己不爱的女人,因为都在欺骗对方而已,
亏了原非能想到塞个女人给我这种馊点子,还特意找了个我理想的梦中情人。他是想补偿我
吧,还不是又骗我,这个人的脑袋已经无药可救,我最不想要的就是他对我不诚实。
素玉见到摆在桌上的衣服时,脸就白了,看了看我,说:“你知道了,你还是知道了。”
“你是有难处的吧,素玉?你把原非给你的好处用在正途上,你跟我还是不配的。”
“你嫌我配不上你?”她竟这样以为。
“怎么可能?”我居然笑得出,她是个很好的女子,却不是我真正想要的人。
“开始是为了钱,后来真心喜欢上你了。”她走过来,亲了我的嘴角,好象一种告别。用不
着维系我想要的矜持,她大方而略微悲伤,“但你从没喜欢过我,现在变成这样不知道是不
是命中注定?……婚纱太美了,给我留着吧。”
送她上火车的时候,她抓住我在车窗外的手,一直抓着,眼睛红了,我知道她真舍不得:
“素玉,要是外面累了想回孤儿院,就回来吧。你就是我的妹妹。”
火车徐徐开动。
“原总,他——”她突然提到那个人,她流露出一丝畏惧:“他疯狂地爱着你。每半个月我
回去见他,他的眼里非常嫉妒,成城你肯定想象不到吧?我做梦都会梦到被他杀死。”
火车开远了,残留在手上的体温也很快消失。她说的话,好象终于挖出了与这一年里安静高
傲的表现截然不同的原非。
才回家,就接到电话,某某大型律师行喊我去委托什么。发生什么奇形怪状的事我也不吃惊
了,做过牢的人就会被冠以莫须有的罪名。老院长非要陪我去,搞得好象出庭做证一样,我
都说没事了,但还是要跟来。
坐落在最好地段的高级律师行的大律师非常客气,简单交代几句,我就了解是有人划了笔钱
给我,只要我签个字就能拿到,“要在什么上签字?”我傻乎乎钻套,想难道是有人捐款给
孤儿?
大律师翻开了卷宗,很平淡跟我说:“离婚书。”尽管他说得平淡,但难以掩饰他老狐狸眼
底的好奇和琢磨。
院长先开口解释:“你们找错人了,成城他从来没结过婚。”
我刹时口干舌燥,想着他终于又来了!总会来的躲不过。我转过头对形同妈妈的老妇人勉强
解释:“我结过,跟一个男人。”她惊呆了。
先瑜扬,你又耍什么花招!
“你是他雇的?”我冷冷看着那律师,拒不签字。“那种婚姻我根本不承认,我不会签字,
也不要他什么钱。”
“先伯爵交代我,您不签字,可以,但您的孤儿院,可能马上就要毁于失火。”
这烂人渣居然说的眼都不眨。我只后悔怎么带老院长过来,我扶着她央求她先出去休息,这
里的一切都没关系,我会处理。无论如何,我都要处理。
“什么狗屁伯爵!先瑜扬的狗都人面兽心。”我打开那份离婚书,看都不看,就刷刷刷签我
的名。
老狐狸面色不变,客气无比,接过可笑的离婚书就收进保险柜,我看他坐回来,正正经经跟
我说:“好了,现在您已经是城扬基金的主人,这笔基金的数额是一百亿美金,全部由您自
由支配。”他突然笑得诡异失态,“这应该是全球最巨大的一笔慈善基金。”
先瑜扬!我瞠目结舌,听着天文数字,虽然对那个人来说能随随便便拿出手建个什么莫名其
妙的基金,但这么巨大,我一下子蒙掉。“他要什么?”我不相信他什么都不要。
大律师露出叹服眼神,果然被我料中,他看了下表,说五分钟后,先瑜扬有个电话,要我
接。
“还有什么?”我左眼仍蒙着纱布,现在一拍桌子,恶狠狠面目盯他看,该很有威慑!
他竟大大摇头深深可惜:“我原以为,今天能见到这世上最美的绝代佳人,这世上竟然还有
这样的事,这么疯狂,拿出一百亿美金来博倾城美人一笑,真是绝了!却原来……”
是这么个残废!我知道你要说什么。
烦死了,动不动倾城,什么破美人,我是男人!他盯着我似乎要看出一个窟窿,简直要拉掉
我面皮看看我是不是做了易容,他简直要脱口而出你到底有什么魅力?我怎么一点也看不
出。
“就算他拿出一千亿美金,我也不会对他一笑。”我笃定道。
电话响了,大律师示意我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