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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子大传-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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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伍子胥面有愠色,望了望伯:“恐怕这位就是孙武的夫人了!你轻薄坏了大事!”    
    说着,伍子胥疾步上前,拦住帛女,深深地作了个揖道:“请原谅刚才伯大夫的冒犯,我等是来拜会孙武先生的,可否告诉我们孙先生现在何处?何时回来?”    
    帛女理也不理,推开柴门,进了院子。    
    那只黑犬忽然吠叫起来,挡住了伍子胥的去路。


第一部第三章(2)

    随从在一旁叫道:“那女子听了,休要怠慢,这位是天下闻名的伍子胥伍大人!”    
    从后面看去,帛女似乎淡淡一笑,随手将一莲蓬丢下。    
    帛女进了房门。    
    伍子胥拾了莲蓬,在手中拈动。    
    “这又有意思了。”    
    伯:“好了好了,要下雨了,走吧走吧。”    
    伍子胥冷冷地说:“请伯大夫先回吧。”    
    看样子,伍子胥已经对伯发怒了。    
    伯只好忍着。    
    伍子胥思忖着,又拈转莲蓬:“莲蓬,莲子!莲子——子在里面,就是说,孙先生没有远游。”    
    伯说:“恐怕莲子还是青的,时机不到,恐怕莲子芯儿也是苦的……”    
    “苦可以清心泻火!”    
    伍子胥立即想去推柴门。    
    不料那只黑犬忽然两眼如电,立起前爪,狂叫起来。    
    随从摩拳擦掌说:“待我把这只狗收拾了,正好回去煮一鼎锅狗肉。”    
    “放肆!”    
    伍子胥大吼。    
    随从喏喏,低了头不敢抬起来。    
    伍子胥坐在了地上。    
    伯也只好席地而坐,毫无办法。    
    一阵卷地风来,黑云翻墨,白雨跳珠。天边有闷雷在滚动,有电闪在疾走。雨来得很猛,雨打荷塘铮铮如金石之声。密雨斜侵篱笆墙,横扫田畴,田里冒着白烟。才只一会儿,伍子胥三人无遮无挡,全被浇得透湿,雨水顺着头流入脖子里,衣裳贴在身上,很不好受。伍子胥向菜田望去,灌园的仆人早已回到房里去避雨了,回头看看,帛女正在窗子前边观雨,忽地关了窗子,声音弄得很响。    
    连那只黑犬也逃之夭夭了。    
    伯咕哝了一句:“自做自受。”不知是责备自己呢,还是怨恨执拗的伍子胥。    
    伍子胥坐着纹丝不动。    
    好在是阵雨。    
    雨飘到了罗浮山的西麓去了。    
    罗浮山在雨云之中,飘飘逸逸,若幻若真,若有若无。伍子胥三人经了一阵雨,肚子里已是肌肠辘辘。    
    斜阳如血。    
    阳光从云缝中挥动着剑,这才是东边斜阳西边落雨,说是无晴却又有晴呢。    
    田狄从房中出来了:    
    “实在怠慢了你们三位,我们夫人说了,先生在长兴镇上沽酒,想是与要离谈得融洽,一个时辰回不来,请你们三位到镇上打听到要离,即可见到先生。噢对了,先生还留下话说,如若伍子胥伍大人来访,请伍大人瞧瞧我家房门,把门打开一条缝儿,先生想和伍大人说的话,就是这个,伍大人一看便知的。”    
    门缝儿?    
    伍子胥和伯这回可弄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了,面面相觑。    
    


第一部第四章(1)

    午后落雨的时候,孙武信步走进了要离造酒的小作坊,扑面是醉人的酒香和蒸腾的白雾。十几位大汉赤条条正在发酵的粮食上踏,像踩着云彩。一个个汉子锋棱突起的肌腱,闪烁着油光,嘴里呼嘿地叫啸。孙武饶有兴致地看这力的舞蹈,觉得陶然。一时,竟也挽起裤管,和那些汉子们一起去踏,踏得出了一身的透汗,痛快淋漓。    
    要离跑过来,叫道:“哎呀孙先生,你怎么……快,朝中有人来访你。”    
    “是伍子胥来了么?”    
    门外的伍子胥应声而入。    
    两人互相见了礼。伍子胥说:“长卿先生,莫非你能神机妙算么?真是奇怪得很哪,你如何得知是子胥前来拜会你呢?”    
    “我哪里会什么神机妙算?孙武不过一山野村夫而已。谁不知道伍子胥要把天下之士一网打尽,不是你又会是谁呢?谁又会有这番踏破铁鞋的执拗?再说,伍子胥过昭关,一夜白了头,你这白头发乃是天下闻名,这就更没错了。孙武候你多时了。”    
    伍子胥哈哈大笑,笑得消尽了一路的疲劳,忙又引见大夫伯。孙武就请二人在旁边的酒窖里席地而坐,侃侃而谈。要离和他的老婆刹女送了酒来,伍子胥举着盛满酒的角,目光从角的边沿上滑过去,看这孙武:一身布衣带着汗气和酒香,青白的一张方脸,五官突出,带着许多的书卷气,全然不把叱咤风云露在外头。那脸越喝酒是越显得白,不知酒消化到了何处。高大魁伟的身躯,坐在那里项背溜直,静静地望着他和伯,平和地听,平和地说,平和之中显得愈发深不可测,不知胸中藏着怎样的韬晦。这人又是如此自然,飘逸,混迹酒工之间,出汗便出汗,斟了酒,举角就一饮而尽,全不做作。    
    要离的妻子刹说:“实在得请诸位恕罪,乡野小小的酒坊,哪敢想到有伍大夫你们来呀,下酒连个猪蹄也没有。”    
    要离说:“这有何难?难得吴国名流在小人的酒坊一会,你们若不嫌弃,待我割了身上的肉,给你们下酒!”说毕,便要去捉刀。    
    三人忙叫使不得。    
    伍子胥望望瘦小干瘪的要离,朗朗笑道:“如若割身上的肉下酒,我的肉比你的还要多些。”    
    孙武说:“人肉我是不吃的。要离,快些到市上弄些酒菜来。”    
    要离遵命而去,一溜烟跑掉了。    
    伍子胥道:“今日拜会孙先生,适逢先生不在家,尊夫人给我们出了些谜来猜。扔了一枝莲蓬,莲子却不熟,未知何意?”    
    孙武说:“家妇竟然斗胆在二位大夫面前做些小儿之戏——莲蓬是说‘子在里面’,我孙武并未远行,莲子未熟,意思是时机还不到。”    
    伯:“还算让我们懵对了。可是后来把门开了一条缝儿,实在费猜详,还得就教于先生。”    
    孙武微微一笑:“二位奉大王之托,网罗天下贤士,可是为了求得复兴吴国之策?”    
    伍子胥:“当然。”    
    孙武说:“孙武闭塞,却也耳闻目睹,吴王阖闾立而为王以来,坐的地方不铺两重席子,行的舟车不加雕饰,住的宫室不求华丽美观,吃的食物不求味美,戒奢求俭,雄才大略。又知伍大夫为图吴国霸业,修城郭,设守备,练士卒,广积蓄,这已是振兴气象,兴国之大策了,孙武不过献一小计,以解大王燃眉之急,心腹之患。”    
    伍子胥说:“孙先生请快讲,何为大王心腹之患?”    
    “专诸已将王僚杀死,王僚的儿子庆忌率领军队逃到楚国,被封为爵士,庆忌勇冠三军,迟早要归报杀父之仇,岂非大王心腹之患?为此,孙武才献此小计,这不过是个字谜而已。”    
    孙武起身将酒窖的门,打开了一条缝:“你们看——”    
    夕阳最后的光线闯了进来。    
    说是字谜,伍子胥和伯恍然大悟。    
    伍子胥蘸着酒在手心写了一个“间”字。    
    伯也蘸酒写了一个“间”。    
    孙武一手攥着伍子胥,一手拉着伯,哈哈大笑:“英雄的见解总是一样的啊!”说着,忽然滔滔不绝说起兵法,激动起来,“明君良将,超人智慧,可称之为先知。先知,并非祈祷神鬼,并非以经验推断,并非照搬往昔之战,必须从得知敌情的人那里得到。这便要使用间谍了。用间之计,有乡间内间反间死间生间五种。间谍的选用,关系最亲,赏赐最厚,任务最秘密。间谍之计无所不用,这是最微妙的事情呐!既然那庆忌擅于用兵,勇武过人,既然吴国初兴,还在休养生息,最好的办法就是指派间谍,打入庆忌身边,探得最机密的军情,使我们相机而动,伺机破之。或许,间谍抓住机会取了庆忌首级,一了百了,何患之有?”    
    伍子胥和伯连连称善。    
    这回是伍子胥拉住了孙武的手:“请孙先生随我晋见大王,当委以千军万马,吴国破楚指日可待了!”    
    孙武:“不可。莲子未熟。”    
    伍子胥说:“长卿,我听你论此用间小计已经是豁然洞开了,来日还要听你宏论治军大策呢。大王正如饥似渴地等着你呢,如此雄才大略岂能在汲水灌园中消磨?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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