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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晨无泪[梁凤仪]-第4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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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到这里,庄竞之的心不期然抽动一下,赵妻的心意竟跟翠莹不谋而合。
  跟着,竞之想这并不出奇,如果她也有子女,同样会同意翠莹与赵妻的想法。
  “有如此浓厚乡土国族情怀的少妇,必是在中国出生长大的,不会是久居菲岛的华侨后代。”
  陆佐程也这么说:“你知道赵妻的名字吗?”
  “一下子想不起来。我是有这记录的。”
  “还有什么他们夫妇的资料,譬如结婚日期之类。寻出来,便可引证到赵善鸿是不是夫妇二人一齐到菲律宾去的。”
  “照说,买猪仔到外埠,绝少携同妻子前往。”庄竞之下意识地说,“想起来了,在慈云山安葬他们的灵位上,有齐赵善鸿夫妇及赵祖荫的出生年月日,你到那儿去,便可知道详情了,我身边可没有资料,那灵位上还镶有他们的照片。告诉你,赵妻是个美人儿。”
  “好,让我去查,目前所探索得的,对你有没有用?”
  “没有大用。不过,每一份资料都可能引出更多新的线索。我们不能放弃。”
  庄竞之跟魏千舫的会面得到一个如此意想不到的龌龊收场。目前,要再跟他接触是不可能的事了,除非洞悉魏赵二人的恩怨关系,再以此为籍口,看能不能使魏千舫回心转意了。
  自从赵善鸿去世之后,庄竞之不错是遇过不少困难,但总是有信心,有线索可以将问题化解,而实在每次都得心应手。
  只有现在,她觉得自己茫然无措,事情不住地发生,轮不到她计划、摆布、策动,而是整个人被一宗宗的意外事件带动着走。
  这使她生了不安全的感觉。
  自从跟魏千舫会面之后,更是心绪不宁。
  没有人,在这些年内,敢在她庄竞之跟前如此无礼、失态、放肆!
  只除了这姓魏的。
  诚然,他与众不同。
  然而,庄竞之又何独不然。
  为什么会使自己矮掉一截,怕只为自己有求于他。这世界如无必要,真的不必求人!
  反正睡得不宁,不如早起。
  庄竞之批上了睡袍,从二楼的睡房走下来,嘱咐女佣为她预备早点。
  “早报来了没有?”庄竞之问。
  女佣有点腼腆,迟疑地答:
  “我这就去大门口看看!”
  竞之明白,她这天比平日早起了,佣人还未做妥功夫,故而有点失措。为了安她的心,竞之说:
  “我去看吧,你且通知厨子弄早点,我要早些回办公室去。”
  竞之缓步走过堂厅,打开了大门,赤足走出去。
  大门口的地上铺着大理石,从脚心传上一阵冰冷,使她不期然地轻轻跃动了一下,那姿态其实是极可爱而又娇慵的,可惜,她看不到自己。
  门口那放报纸及信件的铜盒子,空空如也。
  竞之正要回转身去,忽然瞟见了有个高大的身影,在一辆汽车旁闪动。
  她下意识地以为是司机,把其中一部房车驶到门前来,停在那儿等接她上班。
  再定睛一看,她家里并没有一辆银灰的积架。
  再细观车旁的那人,她吃惊了。
  彼此凝视着,一下子不知道该如何招呼。
 终于,竞之说:
  “是你?”
  “是我。”
  之后,又是一刹那的沉默。
  “你的神态真的有点像她?”对方说了这句话,庄竞之听得不大清楚,一则是为他声线并不高,二则是有点紧张,因而分了神。
  “什么?”她问。
  “没有,没有什么。”
  “你来找我?”这才终于踏入正题。
  “这么早,骚扰了。”
  “不,我一向早起。”竞之说这话时,又低头看看她的赤足,脸不期然泛红。
  清晨,一个刚睡醒的女人,披着粉白的睡袍,那张脸有一股无尘无虑的秀丽,额外地好看。
  尤其是她赤足,以及她俯看自己赤足的那个神情,可爱得像个十多二十岁的漂亮而害羞的少女。
  绝对的迷人。
  唯其她并不知道自己迷人,才更迷人。
  呆站在庄竞之跟前的魏千舫,正正是这么想着。
  “请进来!”竞之吃吃笑,对方到底是客,她竟忘了招呼。
  早餐开在面对花园的台阶之上。
  庄竞之很快就回复从容的风采,她为魏千舫添咖啡。
  “我专诚来道歉。”这是魏千舫坐下来之后的第一句话。
  “你客气了。”
  “那天在游艇上,我太鲁莽、暴躁、无礼了。”魏千舫的脸还是一下子涨红,很难为情,“我从来不是那个样子的。”
  “我相信。”庄竞之浅笑,“请别再介怀,否则就不算是朋友了。”
  “谢谢你!”这么简单的一句话,魏千舫说得很有诚意。
  他看上去实在年轻,两鬓微微斑白,然,这只加添了一份特有的魅力。
  如今,他的诚恳取代了高傲,更见亲切。
  庄竞之不打算在言语之间试探他为何前倨后恭,竟摸上门来道歉?她忽然间像了解了这位当代的商政界巨人,觉得在他辉煌灿烂的背后,会有一段可怜可悯的往事,一直在烦扰折磨着他,不得宣泄,因而脾气古怪。
  竞之可能是在将身比己,她不也是一样的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只是,比起魏千舫更幸运的是,她曾经狠狠地发泄过积怨积愤。
  庄竞之决定诚心地交这个朋友,不必太紧张从这段交往中所能有的得失。
  为此,她的仪态从容,且言语得体。
  一顿早餐,完全在她的控制之中变得气氛融洽,暖洋洋像出升旭日拂照大地,的确令魏千舫感到舒服。
  因此也把他初来时的拘谨与尴尬驱走了,在呷完一杯咖啡之后,他晓得大方地说:
  “为了对你无礼而起的歉疚,使我每晚都睡不安宁,因而今晨决意过来,且,有一事相问。”
  “什么事?”
  “赵善鸿夫妇及儿子的骨灰,你带了回来,葬在哪里?”
  “慈云山上的寺院。”
  “能否带我去尽礼?”
  “可以,我也经常去。”
  “你知道我们是故旧。”
  “想当然而已。”庄竞之答得很自然。
  魏千舫微微一愣,就是由于竞之语调和表情的诚恳,鼓励了对方把疑团说出来:
  “赵善鸿没有跟你提及我们自小认识?”
  “没有。你忘了吗?我不是曾告诉过你,赵善鸿在给我的遗书内只写了两行字,嘱我有极大困难,以自己的智慧及能力不能解决时,向你求助。如果你和他没有渊源关系,何出此言?”
  “你很聪明。”
  “很普通的推断而已。”
  “对我们的关系与渊源,你不感兴趣?”
  “谁没有好奇之心?然,满足好奇并非首要,我最希望的应该是你真能帮我度过难关。”
  魏千舫的两度浓眉一扬,很不怒而威,问:
  “你要我怎样帮你?”
  这一问,连庄竞之都不知如何作答。只好说:
  “或者有你这么一个人物在我身边,已经帮了很多。我可能只是需要安全感。”
  “就这么简单。”
  “不,不简单了,令一个女人有安全感是极难办到的事。”
  “以你这种身分、人才,实在已傲视同群,不应该没有安全感,况且,你赢过杨慕天一次!”
  “战役若然持续,不会有长胜将军。人生岂无憾焉?”
  “太对了!”
  庄竞之的眼神在问:你亦然?
  想不到魏千舫竟自招供:
  “无人是例外。”
  庄竞之嫣然一笑,向魏千舫举杯,以茶当酒,表示共鸣。
  就在这一刹那的眼神交往,他俩似乎有了一份异于从前的沟通与信任。这使彼此都难禁喜悦地稍稍红了脸。
  “你打算什么时候去拜祭赵善鸿一家?”竞之问。
  “随时,等你方便。”
  “现在就去好不好?”
  慈云山只在假日才多游人,闲时是曲径通幽、山林寂静,深处隐隐然有喃无诵经之声,益觉清冷。
  下车后,要走到寺院,还有一段下山坡的脚程,只为寺院建于山腰,寺院正门处的停车场却在山顶。
  庄竞之穿了两英寸的高跟鞋,在下山坡时走得很慢。魏千舫则步履如飞,下山尤然。偶尔回望庄竞之那小心翼翼、步步为营的神态,又是一阵子的迷惘。
  他看着她,似乎想起了谁。
  魏千舫走回去,微笑着伸手搀扶着庄竞之,一同走下山坡。
  竞之歪一歪头,对魏千舫说:
  “这是你帮我的第一个忙?”
  “心甘情愿,求之不得。”
  两人都轻松得笑了。
  直至来到寺院后座,供奉骨灰的灵位堂前,笑容才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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