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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他对我说话,我不好不答:“我在湖边走了走。”
“是吗?”看样子他有些不相信,“也不知怎么的,我看你走得不快,但我却把你跟丢了。好像忽然间那个地方起了雾。什么都看不见。”
我说:“我没感觉出来。不过那个树林倒是挺诡秘。”
龙文宣又照了两张照片,然后说:“不过,我有信心,一定要解开湖神的真正面目。”
我叹口气,问他:“你到底为什么要这么执着?”
“为了出名!”他倒是直言不讳,“如果我探究到了湖神的真面目,即使是拿到比较真实的第一手资料,我可就出名了。中国是没有普利策奖,要是有我非要拿到手不可。”
纸鹤摇摇头,不太赞同他的话。我也不喜欢他这种人。虽然这种人在社会上很多。
我想反驳他两句:“你知道得到那些得到普利策奖的记者也未必是好事,我看过一篇报道,说有个得过普利策奖的记者……”
“凯文? 卡特,”他接过话头,“你要说南非的摄影记者凯文? 卡特,1993年在苏丹叛乱时拍摄了一张照片,照片上有个饿得皮包骨的小女孩,几步远的地方有只随时要扑过来吃掉她的秃鹫。照片发表后,他获得了94年的普利策奖,两个月后,由于社会的压力太大,他在约翰内斯堡自己的汽车里自杀,自杀时33岁,恰好,我今年也33。”
我承认,我要说的就是这些。我并没有记得如此详细,龙文宣的叙述太准确了。
“你也知道。”我问他。
“当然知道,如果我是凯文? 卡特,也不会放下照相机。那是多么好的一个瞬间。”龙文宣把他的专业照相机收进了包里,“和他不同的是,我一定不会把事实说出来,我会编出一段动人的故事。保证让别人无话可说。”
他的话让我感到心寒。
第四节
凯文·卡特拍的那张照片我在网上看过,卧在地上的小女孩,和远方硕大的秃鹫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看到照片时我的心被强烈的震颤,那时我也想过为什么会有人只顾着抓拍场面而没有去救小女孩,小女孩最后有没有活下来。当然,这些都只是我心头瞬间闪过的念头,如同香烟上缭绕的烟圈,几秒钟就消失了。凯文? 卡特说,他拍完这张照片后,立刻把秃鹫赶走了,扶起了小女孩。然后,他坐在树下,点起了一支烟,嘴里念着上帝的名字,放声大哭。
如果我身边的这个龙文宣也遇到这种情况,他会怎样?会放下摄像机,去就小女孩吗?还是会毫不犹豫地找好角度,按下快门。
我不知道。
龙文宣拍完了照片,出去了。出去时,还对我说:“如果你能协助我,我会感激你。”
我反问:“我能协助你什么?”
“我听说湖神只见那些要寻死的人。我觉得你是。”
不可否认,他的眼睛极为敏锐,而我又极容易被人看透。所以,我根本就斗不过他。
出了祠堂,我又不知该到哪里去。对于我来说,一天二十四个小时的时间实在是太多,多得让我厌烦。我的顺序是第四,也就是说后天晚上才轮到我去见湖神。我还有很多的时间。
纸鹤说:“你要不要去休息一下?”
“嗯,倒是想回去休息,不过如果我到了那个屋子里,大概就睡不着了。”我说的是心里话,那个屋子里的气氛实在是让我无法忍受。
不过,纸鹤的提议很好,我还真是有些乏了。我问她:“这附近又没有旅馆或者钟点屋之类的地方?”
她摇摇头说:“没有。不过,这里离我家倒是不远。如果你不介意得话,可以到我家。”
对于女孩子来说,这个提议并不好。我也不好答应,想了想,也没有别的选择,我随口问了句:“方便吗?”
她点点头。
跟着她走了不远,我们就到了。如果按照直线距离算,这个村子里,她家离迷津湖最远。房子不是很好,里外两间,勉强可以住得下人。
“你住这?”这句话明显是废话。
她习惯性地点头。我发现她是个不太喜欢说话的人。
我跟着她进了屋,到了里间,里间有张不怎么干净的床。
她说:“不好意思。”
我连忙说:“不好意思的是我才对。”
我把外衣脱下,躺在床上,静静地睡着了。我以为自己还能做一些怪梦,结果多少让我有点失望,半个梦也没有。
睁开眼睛的时候,太阳已经西斜,晚风不知道从哪里吹进来。屋顶上的倒挂着的灰尘,在那里摇摇晃晃。
我坐起来,揉揉太阳穴,这几天精神过度紧张,让我有些精神衰弱。我这才明白为什么很多得了绝症的人都选择自杀,因为病魔远比死亡来得恐怖。我从包里取出那尊观音像,把它放在面前,双手合十,祈祷着。我不知道应该说什么样的话,我对宗教一窍不通,我觉得,如果他真是慈悲的就应该让奇迹发生在我的身上。我不奢求长命百岁,只希望上天能够再多给我一两年的时间,让我好好补偿一下蓝玲,让我们有个孩子,让我拥有一个完整的家。
外面传来脚步声。纸鹤进来。她看到了那尊观音像,就问我:“观音像?”
“是,还是我妻子从海南带回来的。”
她盯着观音像,也双手合十,祈祷。
第五节
她问我:“我听说,观音菩萨是代表慈悲的,是这样吗?”
我说:“可能是吧。也没有人见过她。”
她神色一黯,轻轻摇摇头,说:“这个世界上有慈悲吗?”
我一惊,这个问题我也曾问过自己很多遍。现今这个越来越冷酷的世界里哪里还有慈悲。我自然是没法回答。
她倒是笑了,说:“没什么,我只是随便问问。”
屋子里的光线不是很好,夕阳照射进来,恰好洒在她的脸上,她的脸有些红肿的痕迹。
我皱了一下眉头。她察觉了,赶忙用手捂住脸,说:“没什么,没什么。”
她是个非常聪明的女孩,比一般人都聪明,知道如何把自己的伤痛隐藏起来。到底是怎样的伤痛?我不知道,她既不愿意说,我也就不想追查。
她刚刚走出去,我就听见一声惨叫,是她发出来的。
我冲了出来,看到一个光头的中年男人正揪着纸鹤的头发。这个男人身上穿着破旧,胡子许久没有刮过,全身都是脏兮兮的。
我冲上去给了他一脚,他被踹到了一边。他的样子挺魁梧,实际上是外强中干。我一脚就把他踹了一个跟头。纸鹤倒在地上,没有哭,脸上甚至已经没有了痛苦。这对一个女人来说是不可思议的。
我扶起她,她说了声:“谢谢。”然后又说:“这不关你的事。”
我想问为什么,那个男人说话了:“死丫头,为什么领男人回来?!你们是什么关系?”
纸鹤摸着脸上被打出的红斑,给我“介绍”:“他是我爸爸。”
也许这是显而易见的事情,男人大约四十多岁,病怏怏的,无精打采,眼睛里却充满了恨。
我后退了一步,那种眼光让人害怕。纸鹤拉了拉我的衣服,说:“你走吧,这里我会处理。”
中年男人眼睛一横,说:“走?想走?!你以为这就完了吗?”
我问他:“还有什么事?”
他皮笑肉不笑地说:“你玩了我女儿这就完了?”
“什么?”我简直不相信这话是从他的嘴里说出来的。我回头看纸鹤,此时我有些疑心这是她布的局。故意把我引诱来,再让同伙抓我。
触碰到她的眼神时,我又打消了这种怀疑。我选择相信她。
中年男人晃晃悠悠地走上前来,伸出手,说:“怎么说都得给点钱吧?”
他是看准了我和纸鹤之间有关系。我正在思考如何对付。纸鹤推了我一把,我不由自主地向外移动了两步。
她说:“你快走,这里我会处理,他老是这样,总是疑心我。”
她使劲地推了几下,我又往门外移动了几下。中年男人瞪着我,想来拉我,我已经出了门。纸鹤挡在了他面前,我就这样脱身了。
我知道这事不是纸鹤安排的。
出门时,我回头看,太阳已经下山。
我又漫无目的地走在街上。走着走着,看到一个小饭店。我感到饿了,今天还没有吃饭。进去后,我点了两个菜,一瓶啤酒。酒店的老板娘在远处柜台上,抬着头,优哉游哉地看着电视,电视上播着连续剧。这个时候,门外进来一个人,是龙文宣。
他的脸上透着疲倦,看来这一天来他累得够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