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戈勃林禁区 作者:[美] 克利福德·西马克-第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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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样是斑纹状的呢?”
  多他转过脸对他说:“迪尼埃斯先生,我很难毫无保留地信任您所说的话。以往我所学到的一切知识都是和这些说法相对立的。因此我也不能不认为,不值得再为听这些荒唐的事情花费时间。不过,毫无疑问,您本人是相信自己的故事的。您给我的印象是个诚实的人。请您告诉我,您还和别的什么人谈过这个题目没有?和别的古生物学家、地质学家,或者,也许和精神病学家谈过没有?”
  迪尼埃斯答道:“没有,您是我找的第一个专家,第一个听讲这些情况的人。而且,我还远远没有讲完呢。说句真心话,这不过是个开场白。”
  “我的天!请问,您这话是什么意思?还仅仅是个开场白……”
  ‘是的,是开场白。您可知道我还能倾听星星对话呢。”
  多伦一跃而起,开始把散在桌子上的资料叠在一起,从烟灰缸里拿起熄了的烟斗,衔在嘴里。
  当他再次开口讲话时,声音已是干巴巴、冷冰冰的了:“谢谢您的来访,和您谈话真是使我得益非浅!”

  三

  “真不该这样大意,”迪尼埃斯自怨自艾地说,“真不该去扯什么星星!……”没扯星星之前,一切都很顺当。多伦当然是不会相信的。但是他还有好奇心,愿意听下去,可能还会进行小型调查呢,虽然这种调查无疑会是极其秘密的,小心谨慎的。
  “糟就糟在那个禁锢在岩层底下的生物一直缠在我的心头,”迪尼埃斯心想,“关于古代的事还不算一回事,岩层深处的生物不知比它要重要多少倍呢……但是,为了说清楚自己是怎么知道这个生物的,有意无意地必然会牵扯到星星上去。”
  迪尼埃斯又责怪自己:“当时脑子要动得快一些,话到嘴边打个顿就好了。唉,真是太蠢了:难得遇到这样一个人,虽则他有点犹犹豫豫,但准备听完你的叙述,而没有嘲笑一通了事。你呢?出于对他的感激,一下子扯到不该址的地方去了。”
  一阵阵过堂风从钉得很马虎的门缝里呼呼地钻进来,掠过厨房里的桌子,吹得桌上煤油灯的火苗直晃。
  傍晚,迪尼埃斯刚喂好奶牛就起风来。在阵风的袭击下,整个屋子晃动起来。屋子另一角的炉膛里烧着木柴,炉火抖动的光亮在地板上闪来闪去,烟囱被风灌得呼呼作响。
  迪尼埃斯回想起多伦明白地提示他去找精神病学家。也许一上来是应当去找这方面的专家的。可能,要使别人对你的所见所闻感兴趣,首先应当弄清楚,你是怎么样听到和看见别人听不到、看不见的东西的,为什么你能这样而别人办不到?只有深刻地懂得头脑构造和意识活动的人,才能够回答这些问题——如果问题真有答案的话。
  难道说,车祸的创伤竟会促使思维过程发生偌大的变化,能使头脑具有某种新的,从未有过的特征吗?会不会是脑震荡和神经功能紊乱触发了某种沉睡着的力量,而这种力量本该在今后千百万年间通过自然进化的途径才会逐步发展的?看来,脑部的损伤使这个进化过程在短时间内便完成了,而使他——仅仅使他一个人——的能力和感觉几乎超前了百万年?
  看来,这一看法即使不是十分完善的,也是唯一可以说得通的解释。也许,专家们还会找到某种别的理论。
  他从桌旁站起来,推开凳子,走近炉子。炉门歪斜得很厉害。迪尼埃斯用火钩把它往上微微撬起才把炉门打开。炉里的木柴己烧成木炭了。他弯着身子,从靠墙的木柜子里拣了一块劈柴,扔进炉膛,然后,又加了一块小一点的,把炉门关上,自言自语地说:“不管愿不愿意,这几天之内应该把炉门好好修一下。”
  他走出房间站在凉台上,望着河对岸的山岗。风从北边吹来,呼啸着绕过房子,向通向河流的深谷袭去。但是,高空晴朗清彻,似乎叫风抹了个干净。点点星光从天际洒落下来,星光在狂吼的大气中闪烁不定。
  他瞅了一眼星星,情不自禁地问自己:“它们今晚又在谈论什么事了吧?”但并没有去细听。要听星星对话,必须集中注意力。记得他第一次听到星星对话,也是在这样明朗的夜晚,他走到凉台上,忽然寻思,星星在谈些什么呢?它们之间能够交谈吗?真是个愚蠢的想法!古怪而不切实的念头!但是,既然头脑里冒出了这样的想法,他就真的开始倾听起来。自己意识到举动的荒唐,但同时又醉心于这件蠢事,就象一个确信有圣诞老人或驯顺的诞圣诞小白兔的孩子,他不断地对自己说,在这百无聊赖中,要是能听到星星的对话该多么幸运呀。于是,他听呀听的,终于听到声音了。不管叫人多么惊奇,但是不容置疑,在很远很远的地方,有一些异种的生命体在互相对话。他好象被接上了一根同时承担着几百万次、甚至几十亿次的长途电话对话的巨型电话电缆线。当然,这些对话不是用语言进行的,而是用某种特定的信息(也许是一种思维),这种信息并不比语言难懂。如果不能全听明白——说实话,全然听不懂的情况也是常有的——那显然是因为他缺乏有关的训练和知识。他把自己比作聆听核物理学家科学讨论会的门外汉。
  自从那晚以后不久,当他爬进人们称为野猫洞的那个不很深的山洞之后,他第一次感到岩层深处有生物存在。他想:“要是我不去听星星对话,或是听了不去深加研究的话,也许我再也不会怀疑到会有生命体埋在石灰岩层的深处。”
  他站在凉台上,眼望着星星,耳朵里只听得风声呼呼。过了一会儿,河对岸远处盘山公路上,闪过微弱的灯光——那里晚上经常有汽车驶过。风好象骤然停息了,仿佛是在积聚力量,以便吹得更加凶猛。就在这间隙的一刻,迪尼埃斯恍惚听到了另一种声音——一种斧头砍树的声音。他再仔细一听,又传来一声,但辨不清是哪一个方向传来的,风声把一切都淹没了。
  “也许是我搞错了,这么个夜晚谁还出来砍柴禾?”迪尼埃斯这样断定。不过,也不能排除猎人出来打貉子的可能性。猎人找不到隐蔽得很深的貉洞时,有时会情不自禁地砍起树来。这种做法不大合适,只有贝恩·亚当斯跟他的俊小子们会干得出来。可是,这样的狂风之夜,根本不适宜打貉呀。风把各种气味都搅混了,猎狗很难嗅出野兽的行踪。只有平静无风的晚上,才是猎貉的好时机。如果神志清醒的话,有谁会在这暴风之夜砍树呢?大风会改变树木倒塌的方向,弄得不好就压在伐木人自己身上。
  他又凝神谛听起来,想再一次捕捉住那个不明不白的声响,但是风停息片刻喘了口气以后,刮得比原先更厉害了。除了风的呼啸声,什么声音也辨不清了。

  阴暗的早晨一片静寂,风势减弱了,只听得轻微的簌簌声。
  迪尼埃斯半夜醒来晚听到风敲打着屋顶,窗框吹得象敲鼓一样咚咚作响。在两侧陡削的河谷里,大风悲切地呼号着。
  他再一次醒来时,一切都平息了。窗上透出拂晓的灰暗曙光。他穿上衣服走到屋外。周围悄无声息。天空布满云层,一点儿出太阳的先兆都没有。空气清冽,好象刚刚经过了一番洗刷,同时又很沉闷,因为地面上白茫茫地紧裹着一层潮湿的水气。满山岗的秋叶亮光闪闪,比在明朗的晴天还要风光。
  迪尼埃斯于完家务,吃罢早饭。就到山岗上闲逛去了。当他下了山坡来到最近的一条山谷时,心里暗想:“但愿今天不要发生时代变换的情况……”情况再反常,他也不至于每天都碰上时代变换的问题。他找不出可能引起时代变换的任何原因。有时,他很想哪怕只是大致上摸出个原因来,便作了种种详细的记录,早晨以来有哪些感觉,干了些什么事,甚至外出散步选择的路线也记下来,但是,仍然没有发现其中的规律。这规律性肯定隐藏在脑海深处,稍微一触动那根弦,便会具备新的功能。然而,这一现象总是突如其来,不由自主。迪尼埃斯无法掌握它,也不能有意识地控制它。有时,他试图按照自己的意志去变换时间,硬想使古代复现出来,但每一次都枉费心机。两者必居其一:或者是他并不知道如何运用自己的特殊功能,或者是这种功能实际上是不可能加以控制的。
  今天他真诚希望奇异的功能不要突发出来,他多想在山岗上逛逛,趁着山岗还没有完全失去它那最为迷人的景貌,充满着幽微的悲切:山林清晰的层次由于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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