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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觉得四周的一切都开始旋转,眼前一片模糊,心中有一股酸涩的液体不断地漫上来。
“你威胁我?”我瞪大了眼睛望着她。
“你可以这样认为。”她点了点头,脸上没有一丝表情,眼神安静得像静止的水面。
“好,我去”我咬着牙发狠地道。
说完这三个字,我觉得眼泪即将夺眶而出,连忙一转身,以一个瘸子所能达到的最快速度冲进了卧室,“砰”地一声关上了门。
…
我掏出手机,几乎是哆哆嗦嗦地按下了费尔南多的电话号码。
“Hola,安妮,你回家了吗?”
他的声音隔着电话线听起来有一点沙哑,像一片羽毛拂过心里最柔软的那一部分。
我在那一瞬间突然再也忍不住,“哇”地一声对着电话听筒大哭出声。
“这是……这是怎么了?你在哪儿?”费尔南多有些焦急地问道。
我抽抽搭搭地哽咽半天,才勉强吐出一个字:“家……”
“我马上就来。”
电话被挂断,我看了看手机上显示的时间,18点23分。
这应当是餐厅一天里最忙的时段,我似乎,又在给他找麻烦了。
……
半个小时之后,费尔南多出现在我的卧室里。
在听完我断断续续的叙述之后,他坐到我的身边,伸过一条胳膊揽住我,将我的头按在他的肩膀上。
“你之所以会这么难过,是因为没想到面对这样危险的事情,伯母居然一点担忧和犹豫都没有,对不对?”他在我耳边低声道。
我低着头不说话,心里只顾着难受。
他将我的肩膀扳过去一点,强迫我面对他:“从小到大,你的母亲究竟是怎么对你的,你比我们任何人都更加清楚。现在,她这样做,必然有她的理由,你不用急着现在知道答案,等从冥界回来,你们可以好好谈一谈。我想,既然她放心让你去,那么,一切应该都在她掌控之内。阿神会陪你一起去吧?”
我摇了摇头:“阿神是神兽,它的生死不由阴阳二世定夺。法师没办法将它的魂魄引入冥界,所以,只有尉迟槿和我一起……”
费尔南多想了想,好像做了一个无比重大的决定一样,郑重地道: “那么,我也跟你一起去。”
“不行”我吃了一吓,连忙抬起头,“那可是冥界啊我们对里面的情况一无所知,万一有什么差错,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保护你而且……”
“行了安妮,我已经决定了。”他打断我的话,“你应该知道,重要的并不是你能不能保护我,而是,在你可能遇到危险的时候,我,和你在一起。”
他说着,在我的头发上亲了一下。
我什么也说不出来。在这个时刻我突然觉得,在这世界上,我能够倚靠的人,只剩他一个。
…
当天晚上,我们再次来到了燕回巷。
阿神跟了来,虽然它不可以进入阴司,但留在藤婆身边观察事态,以免遇到突发*况却是很有必要。
眼前那条黑魆魆的巷弄,在夜里看起来好像更加冗长了,仿佛向前走一步,就会踏入无止境的深渊。
我一瘸一拐地走到白天曾经来过的那扇木门前,深吸一口气,推开了门。
“怎么又是你?”
藤婆依然坐在屋子中央的竹椅上,就好像从下午直到现在,她从没有移动过一样。
“藤婆,那个赵梓恩……总之,我还是必须先找到她的下落,请你帮我……帮我观落阴。”
下定决心说出这句话,我反倒是像松了一口气。
这算是尘埃落定了吧?
“哦?”老太太自椅子里站起身来,走到我面前,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我的脸。
“姑娘,何必如此执着?人各有命,她即已做出选择,就随她去吧。”她颤颤巍巍地道。
靠,难道我想这么执着吗?我连那12万的巨款都愿意放弃,无奈我妈,她不肯放过我啊
我叹了口气,道:“我也是受人之托,不管怎么说,你就帮我这一回吧。”
藤婆扭头瞥了一眼站在我身旁的尉迟槿、肥腩多以及阿神,道:“既这样,我不勉强你放弃。你这是准备自己一个人去,还是他们三个都随你一起?”
我指了指阿神:“它不去,在这等着我。就我们三个。
“有趣。”她沟壑丛生的脸上突然绽出一个笑容,“我还从没有同时将三个人的魂魄送去冥界过呢,倒正好试试我的法力。一个人1500,先付钱,免得你也临时决定不回来,让我做一场无用功。”
哟嗬,不便宜啊这可是人命关天的事,她还有心情讲价钱?我以为自己算是这世上贪钱者中的翘楚,没成想今日在这燕回巷,倒碰到对手了
我不情不愿地从包里掏出一沓钱,扔到她怀里。
“话说在前头。观落阴并不是每个人都能成功的,要看你的体质是否适合。但就算失败了,也耗了我的功德,因此,成与不成,这钱你都得付。如果即使这样你们三个仍然不改心愿,就过来坐下吧。”
我和费尔南多与尉迟槿对视一眼,做了个深呼吸,在八仙桌旁的长凳上坐了下来。
藤婆拿出蜡烛纸钱和一个锈迹斑斑的铜铃,对我们道:“把你们的名字依次写下来,等下用得着。我的记性不好了,记错可就麻烦。一会儿,你们三个下去了,不管看见什么,都要立即告诉我,我会摇着铃带你走。你们只有一炷香的时间——不必担心,在下面你会觉得时间漫长得多——到时我会叫你们的名字,到那时,你们务必要立即离开,清楚了?”
我点点头,在纸上写下自己的名字。一扭头发现费尔南多正要龙飞凤舞地用西班牙文签名,赶忙夺过他手中的笔,瞪了他的一眼,在纸上写下他的中文名字。
可能是我脸上的恐惧实在太过明显,他轻轻握住了我的手。
藤婆将一张符咒放在我脚下,嘱咐我踩好;接着又让我闭上眼睛,把两张纸钱盖在我的眼皮上。在对费尔南多和尉迟槿进行了同样的步骤之后,她点燃一支香,开始摇动铜铃念动咒语。
我渐渐有些迷糊。
四周先是一片漆黑,过了一阵,模模糊糊出现了一条泥巴路。
“古安妮、费尔南多、尉迟槿,你们看见什么?”
我听见藤婆的声音。
“我看见一条泥巴路。湿哒哒的,还有不少积水。”
“你要去哪里?”
“我想见赵梓恩。”
“辩得清我铃声的方向吗?跟着来吧。”
灵魂出窍,没有了伤脚的束缚,我顿觉自己轻快了许多。
我们三个循着铃声的方向向前走,穿过一道白光,我的脚踩在一块棉花一般柔软下陷的土地上。
一切突然变得清晰起来。
我的眼前出是一条血红色的河,河的上空,交错缠绕着散发出阵阵酸腐气味的黑紫之气。
这里,就是冥界?
卷二 槐树之祸 第五话观落阴(四)
第五话观落阴(四)
这是一个锁住无数灵魂的处所。
花子曾告诉过我,所谓冥界,除了由北阴大帝掌管,并且天空永远黑得如同墨斗以外,与人世间并没有太大的差别。
但事实上,当我站在这片稀软的土地上,嗅着空气中弥漫着又湿又黏的腐臭气味,眼睁睁望见一个个白色半透明的魂魄从头顶掠过时,在 我心中,阴阳二世的区别,自不必多言。
我下意识紧紧攥住了费尔南多的手,同时朝尉迟槿的方向靠近了一些。
此刻他们两个是什么样的感觉,我不得而知,根本也无暇顾及,我的眼中只能看见道路两旁那一簇簇幽绿莹然的鬼火,还有,前方不远处 那一座圆拱形的石桥。
四周非常安静。
我朝前走了几步,隐约可以看见桥的尽头,立着一个身形佝偻的老妇。在她的面前,摆着一口巨大的铁锅,不断有蒸腾的热气从里面冒出,我甚至能听见锅里传出咕嘟咕嘟的声响。
一个外表看上去年近古稀的老头,正从桥上走过,颤颤巍巍地来到那妇人身边,接过她递去的一个粗瓷大碗,一仰脖,将碗中的液体倒进了自己的喉咙。接着,他回头看了一眼来路,恋恋不舍地朝一片白色的光晕走了过去。
我突然间不忍心再看。
就算是为了获得新生,让人遗忘过去,也仍旧是一件无比残忍的事情。
几十年的时光,最珍藏的记忆,最重要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