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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陶奎元是来探听虚实,本来也不需要军方插手此案,徐德成这样一说,他顺水推舟地说:“徐营长忙,就不牵扯你的精力了……该案有了结果,一定向你们通报。”
陶奎元走后,蒋副官说:“陶奎元他贼喊捉贼。”
徐德成推荐蒋副官任副营长,暂时还没批下来,他还继续做副官。
“我也这样看的。”徐德成说,“暗杀大哥的幕后元凶十之八九就是陶奎元,他硬说案子是煎饼铺老板的伙计做的,还抓了人。”
“嫁祸于人,替罪羊而已。”
“我想他们这样做,目的无非有二,一是探听虚实,摸摸我们对此案调查的底儿,发没发现他们的蛛丝马迹;其二是一旦见我们怀疑他们,就拿这个人当替身草草结案,实施金蝉脱壳计。”
“姓陶的够阴毒的。”蒋副官道。
“聪明人往往办出糊涂事,他们这样做,反露了马脚,我们趁此机会,查清血案真相。表面上我抓住这个所谓的凶手不放,让警察充分表演,暗中……冯八矬子肯定参与了此事,时时处处提防点儿,加他的小心。”
“是。”
“镇上传言,陶奎元与南满铁路日本守备队长角山荣关系特殊,只多个脑袋差个姓,留心角山荣是否参与此事。”
“角山荣出身武士世家,但是个赌徒。据说四平街满铁租借地有几处商号,是他耍钱赢的,”蒋副官说,“他经常到悦宾酒楼去赌,一次赌输了,押上情人,结果把情人输给赌徒,赌徒不敢要日本女人,他竟当着众人的面把情人给杀啦。”
“山口惠子?”
“正是她。”
“她那个妹妹没和她在一起?”徐德成当年冒死放走了她们的姐妹,认为她们一定在一起。
“据说山口枝子当了胡子。”蒋副官说,“好像是单搓。”
徐德成要去兑现一个承诺,一个隐秘的承诺。他说:“我回乡下老家一趟,去看看我哥他们,队伍上的事你多费些心。”
“派几个弟兄跟你去吧。”蒋副官不放心说。
“獾子洞离这儿也不是千里百里,几十里的路程,我骑马一撒欢儿也就到了,我自己回去。”徐德成说。
2
“胡子打劫啦!”徐家大院突然听到当家的喊叫。前院后院,各屋点亮灯,仍旧听徐德富满院喊叫打胡子。
“快上炮台!”谢时仿端着枪,第一个冲出来,徐德龙赤着脚紧随谢时仿跑向炮台。
徐德富拎盏马灯领着家人前院后院寻找一遍,一个人影儿都没有。他迷惑道:“胡子从那儿进出的?长翅膀飞啦?”
“当家的,”从炮台下来的谢时仿说他的发现,“胡子抠开西北炮台的瞭望窗户,从那里进出的。”
“西北炮台?”
“西北炮台,洞这么……”谢时仿比划一下洞的大小。
“今晚西北炮台掌着灯啊!”徐德富更是迷惑不解,胡子再蠢也不至于抠亮着灯的炮台,怎么知道没人看守?他叨咕,“怪了,也真是怪了。”
第九章村野奇情(3)
“胡子像是知根知底儿。”谢时仿没把话说得太明,他断定此次胡子抢劫是里应外合,有家鬼做策应,不然不会得手。大院出现了家鬼,是徐家人无疑,没有一个下人做得出来这种事情。
“一百块大洋打了水漂。”徐德富懊丧地说,“好在没伤人,没伤人。时仿,安排人守炮台,其他人都回房歇着吧!”
“当家的你也睡吧,我带人守院。”谢时仿望一眼天空,说,“天来雨啦。”
徐德富在回屋前,看了四弟一眼,目光很沉很重。徐德龙心本来就虚,长兄这一眼望他心更虚,他觉得大哥已经怀疑自己。
雨点拍打窗棂,沉闷的雷声在天空轰鸣,院心的一盏灯使这个屋子有些光亮。丁淑慧装睡,不时睁眼观察丈夫。
徐德龙翻身打滚,几次坐起来望窗外。他侧身看丁淑慧,觉得她睡着了,轻手轻脚下地,往一个包袱皮里放东西,有金属相碰撞的声响。
丁淑慧看清这一切,屏住呼吸未动。
徐德龙将包袱斜系在身上,然后来到丁淑慧头顶前,站了些许时候,转身出门。
丁淑慧爬起来,望着窗户外,雨依然扬扬洒落。
雨水冲刷荒草甸子,徐德龙披着麻袋窝成的东西遮雨,身背蓝色麻花包袱,两只赤脚在泥泞中跋涉,仓皇赶路。
雨帘之中可见一穿蓑衣的骑马人,徐德龙走近她。
“四爷,我在此等你半天啦。”山口枝子将一钱袋扔给他道,“你的份儿。”
“这么大的雨……”徐德龙还在说着迟到的理由。
“背包罗伞的,四爷要去哪儿呀?”
“西大荒。”
“那里人烟稀少,狼群出没,连家雀儿都不敢落……”
“我去幺坨子。”徐德龙说出自己去哪儿。
“哦,那有一户养驼的,像是和你同姓。”山口枝子说。
“是。”
“父子两人,爹是有名的赌徒,女儿骑一匹白马。”
“那是过去。”
“过去?”
“她爹把白马输给了人家。”
“幺坨子的路好远呐,天又下雨。”山口枝子主动道,“我送你一程吧。”
“这……”徐德龙不好意思。
“这什么,上马!”
徐德龙从后面爬上马背,山口枝子说声坐稳,马箭射向前,徐德龙身子不稳,险些掉下去。
“搂住我的腰!”她说。
徐德龙伸出胳膊,从后面抱住山口枝子的腰,柔软而温暖。
“搂紧点!”山口枝子再次说,徐德龙抱紧,脸贴在她的后背上。雨水泼落在山口枝子的脸上,露出幸福的表情。烟雨之中,奔驰的马背上两个躯体贴紧。
一束幽暗灯光在坨坳里闪现。山口枝子拉住缰绳,说:“我只能送你到此为止,有灯的地方就是你要去的……”
“你冒雨相送,我不胜感激。”徐德龙说。
“四爷,后会有期!”山口枝子消失在雨幕之中。
闪电中可见地窨子的轮廓,它孤立在土坡间,窗口透出油灯灯光,闪闪烁烁。他踉跄奔过去,从窗户一破洞朝里望,吊挂在棚顶上的马灯下,徐大肚子、箭杆瓤子、估衣铺掌柜夏小手,和一乡绅四人在打麻将。麻将牌——背面是竹子正面是骨头的,哗哗,桌上洗牌、码牌。
徐大肚子少了三根指头的手准备打骰儿,骰子在空拳中晃动,掷出后他道:“西风起……三,对穿。”
坐在徐大肚子对家的箭秆瓤子,拿起骰子,用五根指尖捏着两只骰子,反掷出去,说:“又找我……十!”
“十三,两把抓干!”徐大肚子收起骰子放在自己面前,分牌,他讥笑箭秆瓤子道:“快输干爪儿了吧,你不是刚剃完个死人头,又摸了棺材吗?咋还输?”
“今个儿牌点背到家啦,缺幺断九没平和。”箭秆瓤子心情郁闷,说。
“箭秆瓤子,我在你下家,也算倒霉,一颗牌也吃不上你的。”夏小手埋怨道。
第九章村野奇情(4)
“夏小手,你别肚子疼埋怨灶王爷。”箭秆瓤子呛他一句,说,“上家不带下家牌,你骂倒霉的吧。”
今天徐大肚子手气不错,摸牌到手,见不是自己要的那张牌,随着一声唱打出那张牌:“麻归麻,麻得俏,九饼!”
“叉!”箭秆瓤子叉了一副对儿,打了一张闲牌:“五饼。”
“和啦!我和啦。”徐大肚子得意地拿起那颗五饼又唱道,“肚大腰圆生个胖宝宝!(五饼)”
“我放点水!”箭秆瓤子站起来,说。
“尿尿是假,摸摸……换手是真,换手如换刀啊。”夏小手讽刺输得丢盔卸甲的箭秆瓤子,赌钱有一种迷信的说法,牌背手气不佳,摸一摸特别的东西,包括夏小手说的男人阳物,会时来运转。
“以为摸了那东西,会时来运转,那是个扯!”乡绅反驳,嘴顺道,“就是老虎膫子(鞭)黑瞎子屌摸了也不顶事。”
箭秆瓤子在地窨子外面发现了徐德龙,问:“谁,你是谁?”
“有人在外边?”地窨子里的人奔出门来,徐大肚子辨出水鸭子似的徐德龙,道,“嚄,四爷!”
“吓死我啦,我以为是警察来抓赌。”乡绅捂着胸口,气喘不匀地说。
“大雨荒天的,八抬大轿都未见得抬来警察。”徐大肚子说,“四爷,进来卖卖呆儿。”
四人重新坐在牌桌前,继续打麻将。
徐德龙目光移开,朝挂芦苇帘子的间壁墙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