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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此种方式请你有些失礼,我们开门见山的好,我问你……”
栗县长的话给劳守田打断道:“你没资格审问我,我是日军任命的县长。”
“县长?你洋爹的任命不好使。”于团长掏出手枪撂在桌子上,威胁道,“它是不是有资格审问你啊?”
“吓唬人,我不是三岁小孩。”劳守田顽固地道。
“那咱们就看看是你的脑袋硬,还是我的子弹硬。”于团长说。
“劳守田,你想当县长无可厚非,你可以经过努力,并不是用当汉奸,出卖自己的祖宗的卑鄙手段吧?卖国求荣,最终能有好下场吗?”栗县长义正辞严道。
“我一介草民,不像你大学毕业懂得那么多大道理,有奶便是娘,日本人管事,我就和他们干。”劳守田说。
“混蛋!”于团长一拍桌子道,“你没长好下水(牲畜的内脏)!你是中国人,帮虎吃食,你的良心喂狗了吗?”
蒋副官在东北军兵营审问被俘的胡子大柜辽西来。
“我看你识相点,把我放啦。”辽西来本末倒置,口气还显几分仗义道,“让我从北门出去,日后你们还有条生路。”
“可惜了,你恐怕没有什么日后啦。”蒋副官说。
“整死我?你们千万别干傻事,告诉你吧,我们只是先遣部队,日军的大部队还在后面。大林的小破土城能经住炮轰飞机炸?”辽西来搬出日军来震唬人。
“日本人屁股大哈(威胁)人啊?”蒋副官讥道,他没怕过日本人,不怕日本人。
“哈你?今天中你们埋伏的事传出去,明天他们就来。”辽西来越说气越盛,他倒以教导的口吻说,“眼看东北就是日本人的了,你们别虎屁朝天的跟人家干了。”
胡子的气焰需要压一下了,蒋副官猛然一拍桌子,道:“拉出去毙喽!”
两名士兵冲上来,架着辽西来的胳膊就往外拖。胡子大柜心慌起来,大杆子(当兵的)要动正格的。劳守田拉自己来是他封了官许了愿,全绺子兄弟有前程,脑袋眼看掉啦,还有个屁前程。于是他转变了态度,喊叫着:“我说,我什么都说。”
“带回来!”蒋副官命令士兵。
劳守田和辽西来两人的口供一致,日军武力强占县城计划已做出,形势比他们预想的严峻得多,县长办公室内气氛异常凝重。
“现在看,日军不清楚我们的抵抗力量有多大,不敢轻举妄动,故令劳守田以先遣队为名义入城探听虚实,”栗县长表情异常凝重,扫视在场的人们一眼,目光中流露出苦楚道,“大林城不可避免一场恶战。”
这么说大林城难保住了,人们似乎不愿承认这一严酷事实。
“是的,我们孤立无援,只能靠全城百姓浴血奋战……日军即使得城,也得付出沉重代价。这个严峻形势我向在座诸位讲明白,向全城百姓讲明白,我也希望诸位向自己的部属讲明白,愿意参加抗日者留下,想走的,发给盘缠(路费)。”栗县长说,他讲话时目光频率很高地落在徐德成的身上。这是唯一的一支正规军队,最有生的抵抗力量。
第十二章腥风血墙(5)
沉默,现场沉默。
“我先表个态,”栗县长打破沉默道,“身为一县之长,在生死关头,我与城池共存亡。”
“我们营留下。”徐德成霍然起身道,“和栗县长一起护城抗日。”
“县长,我们民团……”于团长也表示舍身保卫大林城。
栗县长眼含泪水,给在场的人深鞠一躬。他做了战前安排道:“大家分头清点人数,重新登记造册,天黑前我们举行宣誓仪式。”
“徐营长,”栗县长叫住向外走的徐德成,他说,“县城命运未卜,你把太太、孩子送出去。”
“我内人病得很重,已经不住长途跋涉。”徐德成苦笑道,“大林不是有几万百姓嘛,和他们在一起吧。”
“倘若不便,就让我的夫人到天主堂陪徐太太,她略通一点医道,对太太也好照顾。”栗县长想得细致、周到。
“你该送夫人出城暂避……”徐德成建议道。
“我们膝下无子女,我不走,她执意不走。”栗县长说。
大林县城这个黄昏令人振奋,誓师大会在县政府大院里召开,有几千人参加。
“我们要做中国人,不做忘国奴!”于团长领头宣誓。
众人随之宣誓:“我们要做中国人,不做忘国奴!”
宣誓完毕,栗县长作了战前动员,会后,军民投入保卫大林城的战斗。有史料记载,这场战斗异常惨烈。
3
“队长,昨晚他们来啦。”陶奎元眉飞色舞道。
角山荣怡然自得,问:“要当队长的久占,姓什么叫什么?”
“他本姓占,拉竿子时报号久占,意思是永久地占山为王。”陶奎元说,“胡子大柜都有名号。”
“当了警察就不能叫匪号,称他占队长。”
“那是,那是。”
“这伙人啸聚山林,长期无人管束,任意……用你们的话怎么说,呣?”角山荣喜欢一些当地的土话,又说不好,问。
“大姑娘梳歪桃——随便,队长。”
“歪桃是什么?”
“发型,女人梳的发式。”陶奎元在自己的头上比划一下。
“歪桃的好,很形象。”角山荣赞赏道,接着说,“不能再让他们大姑娘梳……”
“梳歪桃。”陶奎元补充道。
“对,梳歪桃的不行。你指派一名警官到他们的队伍里去,当教导官。”角山荣对胡子不放心,大撒手不行。
“是,我马上安排。”陶奎元唯命是从道。
“这个教导官必须绝对可靠,他明的是教官,暗中要监视他们,你的明白?”
“我打算让冯八矬子去。”陶奎元说。
“他不是特务科长吗?”角山荣问。
“暂时让他兼职,他十分可靠。”
“冯科长胜任,”角山荣赞同道,“他懂得一些胡子规矩。”
“队长,您是不是检阅一下警察大队?”陶奎元讨好卖乖道。
角山荣沉吟一下说:“我即动身去四平街开会,时间……”
“队长,您的检阅很重要,对他们是巨大的激励。”陶奎元极力拉宪兵队长到胡子面前,有狐假虎威的意思,说,“队长过去讲几句话也好啊!”
“下午,我去你们警察局。”角山荣推却不了便答应,而后从办公桌抽屉取出一份名单说,“‘瞩托’的人选我看了,可以。陶局长,你在这个人的名字后面划问号是什么意思啊?”
陶奎元拟的“瞩托”名单,徐德富名字后面他用毛笔画个问号。他解释说:“此人我拿不准,请队长圈定。”
“徐德富?”角山荣一时懵住。
“獾子洞村的大户,家有几百晌土地,在镇上开药铺同泰和……只是,他的胞弟是东北军的骑兵营长,就是前不久撤出本镇的徐营长。”
“这有什么不妥?”
“那什么,”陶奎元吞吞吐吐,不失时机地使坏道,“可能是他们放走山口枝子。”
第十二章腥风血墙(6)
“你们只是怀疑,没有证据。何况他没向我们开一枪,带兵撤走啦。”角山荣想起来了曾经给守备队当过“瞩托”的徐德富,吃过他家的“白肉血肠”,说,“陶局长,你让徐德富当‘瞩托’。”
陶奎元是个聪明人,看主子脸色行事是他看家本领。角山荣的话中听出他对徐德富印象不错,既然如此,对徐德富不能直来直去,要曲折,要使计。
秋天那个下午,陶奎元带一名警士来到獾子洞村,便是实施他对徐家复仇计划的一部分。
“陶署长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徐德富院门前迎客道。
“我们署早变局了,现在是陶局长。”随来的警士说。
“哦,”徐德富久居乡下,不注意时政的变化,忙改口道,“陶局长,恭喜高升。”
“叫署长叫局长都一样,”陶奎元自谦道,“还是原置原安(原来的样子)换换名堂而已,变局有半年喽!”
“咦,这可不一样,署变局升格了嘛。”徐德富说,“请,上屋坐。”
迈进堂屋前,陶奎元支开随来的警士,说:“你头一次来徐家,好好欣赏大院吧,我和当家的唠点儿私嗑儿。”
“梦天,”徐德富喊正给桃树剪枝的儿子道,“你带这位警官院子里转一转。”
徐梦天放下铁剪刀,答应道:“哎!”
“这是谁呀?”陶奎元望着徐梦天,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