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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依酒-第9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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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底下晒干,即便是有血腥味想来也闻不出来。这般简单的道理我竟现在才明白,真是……真真是惭愧!”

听他大呼小叫犹自感慨着,穆信却只瞧着初然在梦中浅浅地咳着,即便是已经一日未睡,眼下倒也并不困倦。

过了一会儿,他才抬头起来问道:“依你之意,此病能治好?”

“自然自然,只要眼下莫再食用这种药材,再配上方子,想来就能康复。”曾澍远喜不自胜,那模样就差没跳起来蹦三下,“具体的药方,我明日还需和师父研究研究……哎,不行,我现在就去告诉师父去!穆大人告辞!”

不等穆信回复,他就提起药箱飞也似的冲了出去,动静太大,连桌上的灯也被他带熄了,穆信无奈只好起身点上。

背后初然又咳了几声,这几日她一直在吃药,想来水也喝得少,恐怕嗓子又干又痒。桌上的茶还有余温,穆信起手倒了一杯,仔细喂她喝下。

昏睡中,她的嘴难以扳开,故而一杯水起码洒了大半,但总聊胜于无,穆信放下杯子,用绢帕将落在被衾上的茶水细细擦去。

待得再拿一杯水将要喂她喝时,初然眼球微微一动,低低喃喃道:“娘亲……娘亲……”

穆信手上一滞,茶水竟有几滴洒了出来,看她眉头深深皱着,嘴唇轻抿,过了一会儿眼角浸了一颗泪珠划落在枕上,晕染开来。

从前只道是她性格豁然,终日过得开开心心,无忧无虑的样子,便是无父无母也未曾放在心上过,仅仅是眼下她疫病缠身昏迷不醒方才知晓,其实初然也不像平时表象上那般坚强,或许和旁人相比她更加渴求有人关爱罢……

想到这里,他深颦眉头,喂茶水的动作轻了又轻,生怕令她不适。

“咳咳……师父……”

喝过水,初然仍旧在嘴里念叨着,眼珠滚了滚,眼皮忽然浅浅拉开了一条缝隙,不知是睡还是醒。穆信凑上前去,低声唤她:“初然?”

“师父?”被衾中,她蓦地一下伸出手,竟紧紧地扣在他手腕上,“是师父么?”

眼睛明明已经睁开了,但这模样却像是在梦里呓语,穆信默然片刻,方才道:“不是……我……”

“……穆大人?”

初然翻了个身,把脸上鼻子一下的位置又埋进了被中,手却还没松开:“娘亲没来看我……师父……师父没来看我,穆大人也没有来……”

她话里说的酸楚,穆信喉中略略哽咽,虽明白她尚在昏睡之中,却还是柔声解释道:“我在。”

明显感觉到她握在自己手上的力道紧了几分。

初然嘴蒙在被衾里,说话含糊不清:“没人来看我……我会一个人……一个人死在这里……没人看我……”

“你不会死的。”穆信轻轻在她胳膊上拍了拍,“很快病就能治好。”

后者声音渐渐轻了下去:“真的么?”

“真的。”

“那就……那就好……”喃喃地重复着,最后微不可闻。

大约还说了些什么,他便再未听清了,没过多久,初然就又沉沉睡去。

今夜格外的安静,就连营中巡夜守卫的步伐也是清浅。忙了数日,穆信这会儿才感到身心疲惫,索性靠在床边闭目浅眠,因怕她着凉,本欲将她的手放回被衾里,怎奈何初然仍旧死死拽着他手腕。不忍将她手指扳开,穆信只好也将自己的手盖在被中。

温暖的气息透过掌心传至全身,大约许久许久不曾有过这般的感觉,心头居然生出一丝贪恋。

他启唇幽幽叹了口气,思绪纷繁杂乱,脑中不断闪现出十年前的零碎片段,一幕一幕,一场一场。

不知不觉中,天边已然朝日破晓,万物绽辉。

作者有话要说:  容我掐指一算,男女主就快在一起了,大约还有……五六章的样子吧!

绝对不会告诉你们我回归写的这十几万字有多么多么的艰苦……

恨不得一日让男女主滚滚床单,在一起。

可是我不能!!

如果要问为什么……

大约我是抖M吧…………_(:з」∠)_

☆、【剑拔弩张】

早上,尚在睡梦之中,穆信就被帐外吵杂的声音惊醒。他揉了揉眼睛,清亮的日光透过营帐穿进屋内,看这模样大约已是很晚了。

桌上灯烛燃尽,他倒是未曾想自己会睡着,虽然时间并不久,恐是太过疲倦方才至此。抬头去看床上——初然仍旧昏睡未醒,伸手去探了探她额间温度,比之昨日降下去了不少。穆信稍稍宽心,正要起身时才发现腿早已发麻。

往桌前坐了一会儿,帐外的人声却越发大起来,依稀还能听清争吵的内容,穆信终究是烦不胜烦,掀开帐子就将出去,怎料迎面就看见温子楚大步流星朝这边走过来,身后曾澍远和黄捕头还追着要拦他。

“世子,这万万使不得啊,军营之中皆是染了疫病之人,您冒然进来倘使也……到时,小人可不好向王爷交待啊。”黄捕头一面解释,一面又不敢动手制止,满脸焦急。

温子楚反而冷哼一声,不以为意:“怕什么,若真染了病,也是我的事,与你什么相干?”

黄捕头欲言又止:“哎哟,您是这么说,可王爷那边……”

“行了行了,什么事儿我担着,那通行令也给你瞧了的,还怕是我胡乱闯的么?”温子楚说罢,也懒得再搭理他,径直而走,抬眼看得穆信,表情先是高兴了一会儿,立马却又阴下来。

“你在这儿?”走到他身边,温子楚点头示意,“那丫头身子好得怎样?”

穆信没有答话,倒是后面的曾澍远上前道:“初然姑娘正值疫病发病中期,昨夜额头烧着,今日还没服药。”

温子楚转过身:“那还不拿药来?”

“呃……”曾澍远轻轻抿唇,迟疑了一会儿,“那个,药方是研制出来了,可是眼下营中的药材皆不能使用,等外边儿的药送进来,只怕是明日了。”

“照你这么说,她就这么耗着?”温子楚斜眼皱眉,一脸的不信任,“万一烧坏了脑子怎么办?”

曾澍远忙笑道:“世子多虑了,此病不吃药才是最好的,病之源头本就是这药啊。”

因不知事情原由,温子楚也不懂他所说何意,握着扇柄的手一挥:“好了,你也不必说这么多,你若能治好她,往后我自会答谢……她还在睡着么?我进去瞧瞧。”说罢,不等人回答,低身就进了营帐内。

初然一日服药三次,屋里难免充斥着苦涩的味道,故而他刚进去,就不自觉皱眉,抬起袖子在鼻下挡了挡。

床榻在右手边的位置,瞧那上面盖了厚厚的一层被衾,此外还加了几件外衫。初然闭着眼睛,呼吸浅浅有序,脸上已被红斑覆满,淡红中隐隐有白色的纹路,乍一看去甚是骇人。

温子楚是在她病后头一遭过来探望,自然没见过这般情形,他登时被愣住,显然是不敢往前走。

穆信和曾澍远随他之后进屋,在帐门口便看他呆呆立在原地,表情震惊。

“……此病名曰赤血症,但凡染病者,数日后身上便会起这斑痕,不止凤姑娘一人,我娘脸上也有这样的痕迹。”曾澍远在一边儿细细解说着,原以为温子楚会被吓得退回来,不料少顷之后他竟缓缓在床边坐下,两眉渐渐皱起来,最后长长叹了口气。

“好端端的,怎么会变成这样。”

“……”

床头摆了一个铜盆,初然的烧尚未褪尽,温子楚伸手摸了摸,继而又将她额上的巾帕取下来,换了水,拧干,然后盖上。一举一动十分小心,看得曾澍远目瞪口呆。

因得黄捕头与初然不熟,又是男子,故而进来的除了他以外就只剩穆信了,曾澍远瞧了好一阵,才朝旁边的穆信悄声道:“世子对初然姑娘倒是关心得很,他们的关系想是不同一般吧?”

四周静默了良久也没人回复他,穆信从来话少,曾澍远自没放在心上,待得偏头时,却在微光里瞧他表情略略有几分暗沉。正巧这时候穆信的视线也移了过来,大约是发现他在看自己,眉峰轻轻拧了一下,随后转身。

“你们照顾她,我先告辞。”

曾澍远茫然不已:“诶?穆、穆大人这就走了?”

后者话也没说,掀帐出去。

营内离此地不远之处,黄因池正站在那儿训斥石晏,也不知他几时来的,大约是偷偷跑来不想却被他发现。

“啊,穆大人,你来得正好。”

余光瞥见穆信走过来,黄因池满脸堆笑:“我有件事想麻烦你一下。”

“什么事?”

穆信止住步子,旁边的石晏趁着黄因池没看他,忙笑嘻嘻地跟他打招呼,恰好那黄捕头转头过来,他瞬间表情一转,幸而没咬到自己的舌头。

“是这样的,方才营中的大夫已说明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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