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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瓶梅传奇-第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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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与他周旋开脱,便是鬼也不知。 
  今见良机已到,徐仁义自是欢喜,问道:“小娘子进香,可有人相随?” 
  乔旺儿道:“只那银匠婆儿相随,便无他人。” 
  徐仁义道:“如此便好。你可速速扮成豪富客商模样,带几个强壮仆从,只将那婆儿诳骗去时,便可下手。人上手时,且不可人府衙,先暗至你家。 
  我便在那里相候。” 
  乔旺儿领命,乔装带恶仆去了。不提。 
  且说隐狼,寄居张龈匠家里,只被老两口儿作亲主般待承,倒也相安无事。 
  只是世贞去后,自觉冷清。愁闷之际,难免胡思乱想,自思家破人亡,沦落异乡,且是独身,不知以后如何,此生怎了,凭空又添一些愁肠。一日夜间刚刚人睡,忽梦见父亲鲜血淋漓,无首而入,竟将自已一颗头颅提在手中,却又说话道: 
  “孩儿不得久居此地,可随我去1隐娘自吃了一惊、一身香汗惊醒,再也不敢人睡。 
  天又不明,时光难熬,便提起笔来,写诗词驱逐寂寞、恐惧。 
  天亮起来,仍思念那梦,便对银匠夫妇求道:“孩儿夜得异梦,心下欠安,欲为父亲做些道场,超度亡灵,求爹爹与娘替孩儿做主。”.。 
  那婆婆笑道:“女儿如此孝心,如何不肯?只那太庙香火最盛,待老身为你置办些香火便去1又向张银匠喝道:“呆木疙瘩,如何这般不晓事理,孩儿去做道场,便叫她地下走得?也须雇顶轿儿1银匠连连应诺,向婆婆讨些散碎银两,忙不迭去了。 
  隐娘待银匠出门,又向婆婆说道:“孩儿刚刚脱籍,那热闹去处,敢怕相识人多,甚是不便,但寻僻静去处最好1婆婆笑道:“偏是老身糊涂,不及女儿想得周全。这却不难,那城外八里,有一尼庵,甚是清静。 
  只离老身娘家不远,做姑娘时,我也常去得,路人也熟。不是女儿提起,倒是多年忘了1隐娘谢道:“劳娘费心,这般最好。” 
  将次到已牌时分,婆婆备齐香纸,银匠也雇得两顶轿儿来,俏俏地出了城门,直往净云庵去了。 
  那观主正是净玉,忙出来迎接,邀人方丈。茶罢,便唤女童烧香点烛,准备斋供,做功德,荐亡灵,念祭文;做起道场来。却说那净玉观主在旁听后,甚是惊骇。晴自寻思道:“听她言语,决非寻常人家女儿,定是忠良之后,家遭不幸,沦落此地。如今她有难,我当尽微薄之力相帮。” 
  待做罢道场,便邀她与婆儿同到净室里来。 
  隐娘初时,因心绪不佳,没甚注意。如今彼邀人净室,再看那观主,却在二十几岁年纪,生得异常俊秀。又看那房中,但见明窗净几,铺陈玩物。书案上文房四宝,压纸界方,下露出些纸。信手取看,见是一词,上写着《忆良人》: 
  孤云落日春影底,良人遥远夭涯羁。 
  东风蝴蝶相交飞,对景令人益惨凄。 
  尽日望郎郎不至,素质香肌转惟悴。 
  满眼韶华似酒浓,花落庭前鸟声碎。 
  孤帏悄悄夜迢迢,漏尽灯残香已消。 
  秋千院落久停戏,双悬彩索空摇摇。 
  眉兮眉兮春黛蹙,泪兮泪兮常满掬。 
  无意独步上危楼,倚遍栏杆十二曲。 
  茬蒋流光疾似梭,滔滔逝水无回波。 
  良人一去不复返,红颜欲老将如何? 
  隐娘看罢,心下暗惊,自思忖道:“看来这清净师父,定是闺阁深秀。观她此中之意,敢怕是婚姻失意,或有甚事端,无奈削发为尼。只是春心难锁,定不肯久居此地。”思罢抿嘴而笑,待净玉抽身去时,拾笔在旁作《小重山》词一首: 
  独坐清灯夜不眠,寸肠千万缕,两相牵。鸳鸯秋雨傍池莲,分飞苦,红泪下凤前。回首雁翩翩,写来思寄去,远如天。 
  安排心事待明年,愁难待,泪滴满青毯。 
  刚刚写毕,门帘挑时,有人唤道:“哪个偷看我诗。”隐娘回头看时,只见一少年尼姑人又是生得俊俏,更胜刚才那个。那婆子看尼姑进来,也自愣了,啧啧暗叹:“我天老爷,怎么天下美人儿,全在这尼姑庵来!若打扮得花枝招展,哪个还将嫦娥当神仙!” 
  隐娘见尼姑进来,方知这诗词是她手笔。自知窥人隐私,偏又是出家人叹那风流韵事,甚觉过意不去。慌忙施礼道:“奴家一时冒昧,不知是师父手笔,多有得罪,乞望见谅。” 
  那尼姑自是一笑,欲待把诗词收起,忽看到隐娘写的诗词,先是一惊,又调转脸儿,盯着隐娘笑道:“好个鸳鸯秋雨傍池莲,分飞苦,红泪下凤前。 
  果然清雅无比。”细细品尝片刻,忽地惊讶问道:“你敢是杨家姐姐,杨公令爱隐娘吗?” 
  隐娘见那尼姑唤出她名字,失声问道:“你如何知道,你是哪个?” 
  女尼道:“适才未进门时,观主暗对我讲,听你道场之上所祭诗文,绝非平民女子,定是忠烈之后,沦落至此。今见你所写诗文,便是才子也不及,平时只听王家哥哥讲道,姐姐诗文,乃女中之杰。不是你时,还是哪个!” 
  婆子只恐生事,见窥破隐娘身世,先自慌了,忙遮掩道:“师父乱猜不得,我们小家女子,哪知什么湿呀干的,不知从哪里胡乱背来两句,便道她是女相如,敢怕是笑话。” 
  却说隐娘,听她讲什么王家哥哥,心下也自犯疑,暗暗想道:“平时也听世贞哥哥讲到那顾家妹子,也是直正心肠,知情知义女子,只因被父母逼走,哥哥正寻她不见,听她口气,敢怕就是她么?” 
  这样想时,便用话语试探问:“我家世贞哥哥,有个表妹唤柔玉,师父可认得么?” 
  女尼道:“不瞒婆婆、姐姐,贫道正是!” 
  隐娘闻听惊道:“闻姐姐芳名,不想在这里相见,只害得世贞哥哥,寻得你好苦!” 
  二人经历患难,偏在此时相认,悲喜交集,忍不住抱头饮泣。只把个婆婆在一旁看得呆了。少顷,柔玉拭泪笑道:“姐姐和婆婆,难得来此,今日不要走了,咱们好好叙他一叙。”遂命女童,备办酒席。 
  不多时,酒席备齐。柔玉问道:“观主唤我陪客,她却哪里去了,如何多时不来?” 
  小童道:“适才忘了,观主只道去邻村布施,讲不必等她。又让我转告两位施主,务必在日落时回城,切不可逗留过晚!” 
  柔玉暗惊疑道:“观主今日却怪了,自己不相陪,也罢了,如何又不肯留客?”心里虽这般想,只是赔笑劝酒,尽叙情怀。看看饮至天晚,隐娘因观主有那话,不便留住,便起身告辞。柔玉苦苦相留,道:“天色尚早,姐姐便是不肯过夜,待观主归时,再走不迟。” 
  隐娘道:“轿夫伺候多时,只怕等烦了!” 
  柔玉见苦留不住,便送至庵外,见上轿去远方回。 
  且说隐娘因幸遇柔玉,说得知已,恰似亲生姐妹,耽搁得久,出门已迟了。走不上五里,天黑下来。急催促时,轿夫只是不急,只道走夜路凉诀。 
  又行不到里许,刚转过一片林子,抬着隐娘的轿子,忽然一跌,却停落下来。隐娘揭帘看时,只见一个轿夫,依在老大棵树上,脱掉鞋子,正揉着脚,只道被树根绊得脚脖子扭了。前面轿子站住,问后面怎地停下。那轿夫扬扬手道:“脚骨扭了,不妨事。 
  揉揉便好,你们头前走吧,我们片刻便赶上。” 
  看看前面轿儿出了林子,隐娘心下着急,连连只是催促。轿夫赔笑道:“这便好!这便好!”一面穿了袜儿,鞋几。穿上又脱下,又道鞋里有石子硌脚,袜儿穿反了。磨磨蹭蹭,待穿好时,方抬起桥子,偏一瘸一拐,一步挪不得半尺。隐娘再催时,轿夫先恼了道:“你便是太太、小姐,也须开恩顾得我们作苦的难处。要快也好办,只我上去坐,你下来抬!”隐娘见天色愈黑,前面婆婆轿儿也不见,心下暗自叫苦,只怄不得气。 
  人得城来,沿街店铺早已关闭。街上灯火稀疏,行人稀少,寂静无声。那轿儿却又不走原路,只向小巷深处左拐右钻。隐娘见情势不佳,急急发问道:“如今却是去哪里?” 
  轿夫只道:“这是近路,只省些脚力!” 
  隐娘半疑半惊,掀一道帘儿缝,慌张张四望时,忽觉轿儿快了,连奔带跑,竟进一座深宅中来。听身后铁门砰地重重关上,隐娘叫苦不迭,情知中了圈套,便自垂下泪来。 
  原来这宅院正是乔旺儿下处。此时徐仁义脱去官袍,暗换便服,已在厅上等候多时。正自着急,听得人声杂乱,抬进轿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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