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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问：“看样子恢复得不错。”
她笑着说：“当然。以前想要减肥，怎么也减不下来，这一下子减了十几斤，心里反而觉得是件好事了。”
她说，一路上，我都在思考你那个问题。从电视台的角度来说，要宣传打造一个典型，无非就是编辑制作一个专题片，或者是一个单本片，把这个典型的事迹浓缩在一个片子里。或者是一个系列片，把典型的事迹分为几个片断，每个片断制作成一个专辑。
她说，我个人倾向于后一种。把典型事迹分为几个片断，通过几个片断烘托出一个优秀的领导干部形象。然后，在电视台不停播发。这种播出效果比单本片的效果要好得多。
她说，但是，要打造一个领导干部的典型，单靠我们电视台是不行的。我们那些记者的政治素质，还达不到那个水平，把握不住政治走向。我认为，还是先要有一个好的文字材料，一个有一定政治高度的文字材料，我们才能根据这个材料，编写出系列片的脚本。
李向东一边听，一边点头，一边注视着她脸上的表情。他不但要从她的谈话中得到他想要了解的东西，他还想从她的表情流露中看出她的精神状况。看出她是否真的就摆脱了死亡前的绚丽留给她的阴影。
他知道，那阴影肯定是有的，不可能没有！但是，那阴影有多深，对她的伤害有多重，随着时间的流逝，她是不是能渐渐摆脱？
他似乎有些放心了。尽管，他内心的歉疚并没减轻。
他说：“不错。我想，我就按你的思路去做，能通得过吗？”
杨晓丽说：“应该能的。这是现在最流行的宣传手段。”
于是，李向东就想说几句感激的话，想说，很感谢她的建议，感谢她为他的工作设想提供了很有价值的参考意见。他还想说几句道歉的话，为自己做过的荒唐事，给她带来的伤害而感到歉疚。
终于，他还是什么也没说，他觉得，他和她没有必要那么客气和虚假。他觉得，她不想听他说对不起。对不起又能怎么样呢？只能让她再一次回想起那个彼此都要忘记的死亡绚丽，只能再一次戳伤她的心，或者，还会让她觉得，他是想借这句对不起，解脱自己的罪孽！
有一段时间，他们都没有说话，她就望着窗外，他就看着那个穿着红马甲的侍应生走来走去地忙碌。后来，他觉得不能不说话了，再不说话，大家都会很尴尬，他就把他那个打造典型的工作设想告诉她。
他把小刘和她所说的意见融合在一起，如何形成事迹报告，如何形成电视专题系列片的脚本，如何通过这次典型的打造展示近几年来全市的新变化。
开始，他说得还有些不够顺畅，说着说着，他就完全融入了自己的思路，充分显示出了一个胸有成竹的领导者风范。
杨晓丽静静地听着，一会儿看着他，一会儿搅动着杯里的柠檬片，渐渐看到了以前那个李向东，那个市长助理的李向东。她想，他真的是不想再提起那一切了，真的是要彻底忘掉那一切了。
她问自己，这样不好吗？
她对自己说，这样大家不是还像以前那样，还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
这么想时，她心里不由地一酸，就感觉眼睛湿润了，忙就低下头去，看着那片柠檬在杯里转着圈儿。后来，她假装有什么飞进了眼睛，偷偷擦拭了挂在眼睫上的泪。
李向东问：“还可以吧？还像个内行说的话吧？”
杨晓丽笑了笑，说：“很不错。”
她说，其实，你很内行。以前，你审核我们的片子时，我就觉得你很内行。
李向东说：“你不要夸我。审核片子的时候，每一个人都会很内行，即使没干过，也看过，谈谈自己的感觉就可以了，但是，真的去组织和策划，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她说：“说一句心里话，我始终觉得，你是市领导里比较突出的一个。”
李向东说：“你别奉承我，这一次，能过关，我就很满意了。”
他们似乎都变得轻松了。
临分手时，李向东很习惯地与杨晓丽握了一下手。当握着她那柔软的手时，他的心跳了一下。他想起了这只柔软的手曾走遍他身体的每一个部位，曾很温柔地，唤醒他一次次沸腾。
杨晓丽似乎也感觉到了他的心跳，然而，她马上又否定了自己。她想，自己是不是多心了，想自己一定是多心了，他怎么会有像自己一样的感觉呢？
第三二零章像哭的样子
这天，小姨子打电话给李向东时，他的心情是很好的。
他向宣传部部长陈述了他的工作设想，让部长知道，如果他不支持他配合他，他李向东也一样能够完成这项任务。当然，他李向东不想自己一个人去完成，他要在宣传部长的领导下，完成这项任务，有功还让给他。这是李向东一向来的风格，就像他做的每一件事，都把功劳归功于市长那样。
因此，他和部长他达成共识，采用他的设想，组织召开了一个打造典型分工会。整个设想分两步走，一是成立一个写作班子，收集整理市长的先进事迹，形成文字材料，供报纸杂志宣传，二是文字材料形成初稿后，电视台迅速编写系列专题片的脚本，迅速进入编辑拍制。在文字稿完成的同时，电视专题片也同时完成。
李向东问电视台：“能不能按时完成这项工作。”
他最担心的是制作系列专题片能不能跟上。
杨晓丽保证，难度再大也一定完成。
她说，在收集整理市长先进事迹阶段，他们电视台也同时介入。
她说，他们电视台也分两组，编写脚本的同志分为一组，与写作班子一起收集整理市长的先进事迹，及时了解文字稿的思路，所要表达的内容。这样提前加入，对文字稿的理解会更透彻，对政治的把握会更准确，更能缩短脚本的创作时间。
她说，另一组为制片组，在制片前，将市长在电视台库存的所有画面资料进行整理归纳，熟悉各个时间，各个事件中，市长出现的镜头，一旦进行编辑制作，心中有数，做到手到擒来。
她说，这两个组由她组织协调，及时沟通信息，及时掌握工作的进展情况。尽力做到走一步，跟一步，走好每一步。
在场的人都很赞同杨晓丽这种提前介入的作法。李向东也向她投去赞许的眼光。他承认，杨晓丽在担任领导职务的工作中，还存在这样或那样的缺点，还常常显得稚嫩，但是，作为一个节目策划，她是出色的，游刃有余的。
他欣慰地再一次证实，那个死亡绚丽并没有给她留下太多伤害，应该不会给她以后的生活带来太大阴影。
会后，宣传部部长主动约见了市委书记和老常。他与李向东一起向他们汇报了他们的工作部署。当然，主要还是宣传部长向他们汇报，李向东只是作为一个摆设的参与者。
他发现，老常时不时向他投来迷惑的目光，不敢相信他竟化解了他专门为他设下的这道坎。
市委书记连连说：“不错，很好！我没意见，你们就按你们的想法去干吧。”
送他们出门时，市委书记也像对宣传部部长那样，握住李向东的手说，拿出点真本事来，让地级市、省那些所谓的专家知道我们的厉害。
李向东笑着说，一定，一定。
他不可能不知道市委书记的客套，不可能不知道市委书记对他的态度已大不如前。
出了市委大院门口，小姨子的电话便打进来了。她问，你在干什么？你能过来一下吗？她说，我想见见你。李向东觉得小姨子有点怪怪的，说话的声音涩涩的，像是哭过的样子。
他问：“发生什么事了吗？”
小姨子说：“你过来就知道了。”
他说：“我这就过去。”
小姨子忙说：“你别去美容院。我不在那里，我在喷泉小广场这边。”
李向东想，小姨子怎么会在那里呢？这时候，那里可是沸沸扬扬人流如潮的。他叫司机先回市政府大院，司机下车后，他才自己驾车去见小姨子。
从温泉山庄回来，他越来越觉得两个女人有什么事瞒着他了。绮红是每天一早就出门，很晚了才回来，三餐饭都不在家里吃，问她怎么这么忙，她却说，加班呢！每天都加班。李向东说，不是说税务局的人来查过帐了吗？怎么还那么忙？绮红就给他一个笑，说，你不问好不好？你问我，我不说心里不好受，说了吗？又觉得对不起张老板。每个企业，每个单位，都有不想让外人知道的秘密。小姨子说，你别烂神秘的，有什么不能说的，不想让别人知道的东西，肯定没好事，肯定是在干什么偷税漏税的勾当。绮红说，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