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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本草根-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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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痛吗?”医生在我的鼻子里,掏煤灰似的,拨来拨去的时候,她在一旁问。

“不痛,痒!”我嘟嚷着。

“痒!你还说话,”女医生不悦地说。

“不说话,就更痒了!”我说。可能是认为我不该和她顶嘴,我就感觉有什么东西流到了嘴里。医生则捂着嘴巴暗笑。我想是她有意加害于我,可是,我没法证明,也只好忍了。

回家的路上,过两分钟我就摸一下鼻子。看看还在不在原位。她忍不住地笑。

“花了多少钱?”我想起来了。把那张唯一的老人头给掏了出来。

“算了。以后请我吃饭吧!”她象个男人似的挥挥手道。

“那怎么行!到底多少,我不习惯欠人家的人情,尤其是女孩子的。”

“什么意思?大男子主义。”

“说实话,我就这一百块钱了,不够,只有等我发工资了再还你。”我试着把钱塞到她的裤兜里,而她一直扭怩着,结果,一不小心就碰到了那不该碰的地方。我一下子僵住了。她也显得很不自在。可是我能看出来,她并没有不高兴。脸色绯红。我不敢再去看她的脸,甚至于她的身体。我突然发觉自己的脸包括身体都已经很烫了。

“昨天晚上,那个男的,你认识?”人家是慌不择路,我是慌不择言,把心里早有的疑问一下子全给暴露了出来。

“你说的是哪个?”她轻声地说,似乎还没有从刚刚的震荡中回过神来。

“就是那个个子高高的,跟刘经理坐在一起的。”

“噢!你说老**噢!”她笑了起来。

老天作证,她说的就确实是“老**”,我一点也没有冤枉她。“你怎么能那样叫人家呢?”我神色严俊地望着她,觉得她这样实在有点过份。对于一个上了年纪的长者,有再大的意见,哪怕是有仇,也不应该这样,侮辱人。何况还是笑着去骂。那就太不应该了。

“我怎么叫人家了,不就是叫老**么?我没有喊错啊?”看着我一脸严肃的样子,她笑不出来了,心中坠坠的样子,又感觉特无辜特委屈。

“那是骂人,你不知道吗?你又不是三岁小孩子,什么是骂人的话,什么不是,难道还要我给你解释,”我有些急了。

“我哪里骂人啊?你搞错了吧?我一直是非常尊敬老**的。从来没有对他不敬过,更不要说骂他了。我从来就不晓得骂人,更不要说对老**了。他姓张,我叫他老**,一点也没有错啊!”

我终于明白过来了。倒底是怎么一回事。原来,在他们的方言当中,“张伯”与普通话的“**”两个字的发音,几乎是一模一样的。在他们当地人听来,没有丝毫的异常,而在我这个外人听来,就完全不正常起来。

我是误会她了。可是,我又不便向她解释。她可真够倒霉的,白白地又被我冤枉了一回。只是闷着头笑。

“笑什么笑?我真的没有骂他。我保证。”她一本正经说。

我已经笑得快喘不过气来了,说,“对不起!我误会你了!对不起!”

“怎么又对不起了?我一点也明白,你把我弄糊涂了。告诉我,倒底是怎么一回事?”

“现在,我是不会告诉你的。除非!”我卖了个关子。

“除非什么?”

“除非,我们之间已经到了无话不说的时候,我才有可能告诉你。要不,这就是我一个人的秘密。”

12。…第十二章诗

自打妹妹离开以后,我就没有写诗了,仿佛一个世纪以前的事了。

从医院回来,那种久违了的冲动突然而至。就像某些人所说的,一瞬间,似乎被人一棍子给闷醒了。

这个码头所处的位置,以及林黛玉式多愁善感的气候,都是很容易入诗的,也就是说充满了诗的意境。

一个打工仔说起写诗,很容易引人笑话。把肚子混饱,不给和谐社会添乱,就阿弥陀佛了。写诗,就免了吧!就象狗要唱歌,总是不免令人揪心一样,所以打工仔写诗难免会贻笑大方。

所以,谦虚一下说,玩玩而已,还是很有必要的。一为为自己写的东西不堪,找个台阶,二是为了万一某个味口浅点的,贵恙在身的,有着高深学历,以及高深品位的客官,看过以后,吐出老命来,敷衍塞责。甚至羞于承认我是他们同胞的,我也可以反过头来,怪他们小题大作。

殊不知,中国文学,早已从万人仰视,高不可攀的圣女文学,腐化堕落成了痰盂文学。

绝大多数人写的东西,都是顾影自怜,而又臭不可闻的情绪垃圾,在那些纷繁怪异的乱像中,寻租一个所谓超越了的自我。而那个所谓的超我,其实根本就不存在!

就象我曾抱怨过的,如今的文学,就象是人尽可夫的婊子,贞洁不再,尊严亦不再。是人是鬼,都来搞她,是人都来揩她的油。世界文学烈日当空,而中国文学,自上个世纪九十年代就已经日薄西山了。我们正走在黑暗刚开始的地方。

沮丧,只有沉醉其中的人,才能体会!不沮丧,那表明,你真的把文学,当成了婊子。

扯远了点。回到写诗上来吧。再不那一点可怜的灵感就不见踪影了。“胡说成诗!”这是从那个与在新西兰自杀的顾城有点关系的,名叫刘湛秋的老乡那里得来的一句话。也不知他是从哪里抄来的,但我可以承认,这四个字是得自于他的一本诗集。还有诸如一片叶子落下来,会砸到三个诗人的脑壳。意思说人人都是诗人。

看过好些个写诗的人的写诗心得,总结起来都有一条,写诗之前,得先把自己搞晕,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不知道自己是什马玩意。“李白斗酒诗百篇”就是最好的例子。诗中一旦寻到逻辑,一旦,找到因果,那就不是诗了。半睡半醒,似醉非醉的状态,应当是作诗的最佳情境。否则,再糊涂的人,也不至于写出“黄河之水天上来”那样的混话。

当然,我什么玩意也不是,也可以说,我不是个玩意儿。所以,我的话,你也别当真。也可以自此打住不往下看。

话说那天,兄弟我搜肠刮肚了半天以后,几经挣扎,终于凑成了一首诗。正所谓癞痢儿子,娘叫好,不管别人如何看,反正我自己看着怪不错的。不免摇头晃脑,自我陶醉起来:

背拥群山

腹抱大海

北飞的冷风

闪烁着夜的獠牙

铁蹄融化冰了雪

恋情复苏在刀尖

寂静簇拥着滚滚热浪

喧嚣兀自俏立山岗

正沉醉在这首,主题为《码头》的小诗中,暗先出神的时候。于满舱吭哧吭哧地走进来,不是因为累,只是想通过喘气声,来提醒我有人来了。“没有打扰你吧?”看我晕了半天才抬起头来,他笑着问,脸上则带股子不尴不尬的表情,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难以启齿似的。我不清楚他那一脸的歉意倒底是因何而来?难道是以为我刚才在睡觉,自己的到来,影响到了我的睡眠?心里揣摩道。

“没有啊!我没有睡觉,”别人的歉意,在我来说,就是精神上的累赘。我是那种最不喜欢赚债的人,尤其是那咱不清不楚的情债。哪怕对方,对我做了天大的坏事,只要我看到了一张充满歉意的脸,我就感到不是他欠我的,而是我欠他的。不还上一万人“没关系”是不足以平复内心里的不安与忐忑。何况他,并没有什么对不住我的地方。就算是打扰了我的好梦,或者清修,也用不着道歉。如此的谨小慎微,也未免太见外了!打工仔应当都是粗线条的人,没有弄得跟白领似的。

“我想对你说,对不起哦!小俞唉!”他略显尴尬,而又沉重。跟着又是一口气叹出来。纠结的要命的样子,连我看着都觉着心痛“对不起?”我笑着问,觉得不可思议,“你有什么地方,对不起我的?”脑子里转了一圈又一圈,一个马拉松的距离都跑下来了,也没有想出他有什么地方对不住我的。除了刚来的那天,多抽了我几棵烟,让某人的袖珍荷包,刺痛了一下外,全码头,就数他对我最好了。感激还来不及。又何来如此郑重其事的,一声“对不起”?我真的是糊涂了。

“他是我姐夫,我代他来向你道歉!对不起!医药费花了多少钱,有我来付,你就不要再去找他了。他不是人,是猪!你把医药费的所有单子都给我!我来给你钱。”于满舱一脸诚恳地说。日本人要是有他的十分之一的诚心,中国人也就不会那么恨小日本了。

“姐夫?”我以为自己听错了。

“是的,他是我姐夫,真的是我姐夫,缔缔亲的亲姐夫,”于满舱加重的语气。仿佛想否认,又不能够。

就象某些异想天开的孩子,幻想着,换一个理想的父亲或者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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