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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藏命运-第9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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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且不说前面反复谈过的“无人进藏”那些道理,他们所以到西藏,目的只是为了挣钱,而他们挣的又非西藏本地之钱,是北京拿到西藏的钱,那么北京的钱一天有,他们就会呆在西藏挣那份钱,而哪天北京的钱一断,无钱可挣的他们顷刻就会如鸟兽散,离开西藏再不回来。对他们进入西藏,达赖喇嘛实在不必担心。
  2、割不掉的肿瘤
  难办的,倒是中共在西藏培育的“稳定集团”。那是一个寄生的集团。寄生不仅是指它的生存完全靠供养,还指其工作效率低下,其中相当数量的人完全是白养。以普兰县的霍尔区为例,全区一千三百人,区一级的“稳定集团”的成员(或雇员)有一个书记、一个区长、二个副区长、一个文书、一个出纳、一个保管员、二个银行工作人员、二个学校教师、一个医生,还有六个临时工(另配有上级拨款买的一辆吉普车、一辆卡车和一辆拖拉机)。除了教师,这些人平时都不上班,在家里打牌、喝酒,一年有几次到县里开会、几次下乡“检查”,几乎就是他们的全部工作。在老百姓眼里,他们是“最舒服”的人。区下面还有好几个乡政府,编制有乡长、副乡长、书记、文书等,那些乡干部更是不上班,平时拿着国家工资干自家活,工作顶多是传达一下“上级文件”,或是处理一些夫妻吵架那类的矛盾。到了县一级,倒是有了规定的上班时间。仲巴县一个新分配去的毕业学生告诉我,县机关的工作时间是每天11点上班,1点下班,下午4点上班,6点下班。每周五按惯例是打扫一下办公室即散伙,等于不上班,相当每周休息三天。对他这种没家的人,闲的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但即使是那么短的上班时间,也大多数是无所事事,聚在一块聊天玩牌。他所在的县计委,在全县各部门中相比事情还是最多的,其他部门就更是不知怎么闲了。当然,不能说仲巴县政府什么事都不做,有时也会很忙碌。我去仲巴县时,仲巴县城刚刚从几十公里外的老县城搬迁到新县城。从无到有地在荒原上建一座新县城,上百栋房子、公路、街道、配套设施,再把所有的家当搬过来,想必让仲巴县的所有部门和人员都大大地忙碌了一番。然而问题在于,他们那些忙碌,即使再忙,与仲巴的老百姓又有什么关系呢?那不过是他们自己忙自己的,安排一个更舒服的生活环境而已,而整个仲巴县的经济发展和人民生活,肯定不会因为换了一个新县城而得到任何促进。好在仲巴盖新县城的钱还不是老百姓出,否则当地人民就要因此而遭殃了。钱是北京给的,是中国内地老百姓的纳税钱。靠当地自己的税收,几十年也盖不起一座新县城 。至于仲巴县是以什么理由、什么手段要到了建造新县城的钱,内在的利益链和驱动力是什么,那是可以做一个很好的社会学研究课题的。这里不表。现在,西藏的“稳定集团”越来越把伸手要钱当作天经地义之事,开口也越来越大。例如为“三十年大庆”,西藏向北京开口要的钱数,竟高达六十多亿,经过讨价还价,北京同意给23。8亿(最后实投37。9亿)。自从北京推行由各省“对口援藏”以后,西藏又开始向各省伸手要钱。其中西藏广播系统开出的要钱单子高达三亿多元,一位参加讨论的官员向我透露,按照实际需要,有三千万元就足够了,因此他形容西藏向外伸手已经到了“不要脸”的地步。西藏的中共书记陈奎元曾鼓励西藏各部门、各地市都出去要钱。一位到上海要钱的西藏地方官口气竟是这样的:“中央第三次西藏工作座谈会的精神你们明白吗?我们不是来向你们要钱,是来要求你们兑现中央政策!”这类话让中国内地各省市听得实在不那么舒服,反映很大,为了避免把各路财神全得罪光,西藏这才下令停止地市县自己出去要钱。西藏的“稳定集团”作为一个利益集团,一方面阵线一致地想方设法从北京及中国内地尽量多弄到钱,另一方面则在内部你争我夺,谁都想在盘子里多割一块。实际上,【加重开始】增大北京从中国内地端到西藏来的盘子→在分割盘子中彼此争夺尽可能大的份额→把从盘子里拿到的份额花光→从中得到个人权力和捞到个人好处【加重结束】──这就是今天西藏的“稳定集团”之大部分兴趣所在,以及是他们年复一年之“工作”的主要内容。就是这样一个由外部势力培养的、彻底异化和完全寄生的怪胎,在西藏盘踞和生长的时间已经将近半个世纪,在这些年月中,靠着时时刻刻吸吮北京输送的大剂量营养,它已经在西藏根深叶茂,并且长成了庞然大物,成为西藏社会一个固有的存在成分。这个集团决无自己存活的可能,它只能被供养,哪怕一天断了供养就会造成大乱(甚至供养减少一点就会不稳 )。因为他们人数如此之多,无法弃之不管让其自生自灭,又因为他们占据着西藏所有城市和各个中枢,他们一乱就会以连锁形式扩散和放大,波及和破坏西藏整个社会,所以就必须养着他们,谁也不敢不养他们,谁做西藏的主人也没法不养他们。这对达赖喇嘛来讲,无疑又是西藏前景的一个阴影。即使有一天西藏能够独立或实现“高度自治”,怎么来养活这么一大批人呢?从哪出这一笔每年都得需要的几十亿元(1993年北京对西藏的财政拨款和基建投资共计23。63亿元人民币,相当2。88亿美元,并且每年以超过10%的速度增加)?前面谈过建立边防对独立的西藏是不可承担的重负 ,再加上这么一笔巨额开支,岂非更是雪上加霜。一些人可能会把希望寄托于西方援助。然而,就像穷人往往对富人的慷慨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一样,西藏人指望的西方援助也将大半是水中之月。回顾一下在苏联解体过程中对西方的期望,与其最后真正从西方得到的援助,就应该有足够的清醒。这一点不奇怪,西方国家再富有,钱也是从纳税人那里收的。所谓“救急不救穷”,偶然给一些帮助是可能的,但无论如何不可能象中共那样把西藏的财政包下来,常年地供养西藏。那么,脱离了中共的西藏是否能将中共制度下培育的这个“肿瘤”从西藏躯体上割掉呢?逻辑上似乎很简单,中共已经不再统治西藏,它的“稳定集团”还有什么理由存在?如果“稳定集团”仅仅由汉人组成,割掉它不成问题,让汉人全部随中共一块离开西藏就是了。但是问题恰恰在于“稳定集团”的主要成分已经变成了藏人。1994年西藏“国有单位”中藏人干部职工的数量为10。89万 ,占当年“国有单位”(即“稳定集团”)干部职工总数的67。8%。难道能让这十多万藏人也随中共离开西藏吗?那其中真正死心塌地跟着中共的只是极少数,掌权的官员也只占一小部分,大部分都是普通职工──他们及他们的家属构成了今日西藏城市人口的绝大多数,因此他们只能被划归“人民”的范畴。而只要是“人民”,哪种势力上台当权,也得做出善待姿态。怎么敢让那么多企业破产,让那么多职工失业,让西藏所有城市都为此陷入瘫痪和混乱呢?西藏“稳定集团”在其发展过程中,已经脱离了北京的设计,异化为具有独立追求的利益集团。其他任何稳定都不再被它视为使命,它只要自己的稳定和利益,任何对它自身稳定与利益的破坏,都注定会受到它的强烈反抗。现在承受反抗的是中共,表面似乎是出于民族主义,出于藏人对西藏独立的愿望,然而那大半只是盲目的口号,和实质相距甚远。达赖喇嘛对他们是一个象征,正因为遥远朦胧,当他们不满中共的时候,那个象征就格外地光芒四射,使他们相信一定会给他们带来好运和更好的生活。如果有一天,达赖喇嘛就在拉萨了,咫尺可见,他们却因此失去了工资、职业和福利,寄生生活一去不复返,无所事事的轻松也随之消失,那时,他们还会继续把中共当作反抗对象、把达赖视为带来幸福的神明吗?也许有人会说,独立的西藏将是一个新的国家,必然也需要自己的政权组织和现代社会的方方面面,包括现代交通、邮电、科技、生产、城市建设等各个部门(甚至还需要扩大),为什么不能吸收那些原有职工,把他们从寄生者改造为劳动者,从北京的“稳定集团”变成独立西藏的稳定力量呢?能做到当然最好。问题在西藏靠什么来源建立和维持一个独立国家的现代化体系,那体系必须庞大到在安排了上万名为西藏独立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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