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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匪-第6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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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嫂十八娃说:“饶说的都是平常理,咱行事顺着平常的理路走,走到天尽头都有咱说的。可我有个难处,就是金虎娃我一天也离不得。可我带个娃上去,这哪儿像个做活的?再说,万一人家不顺心了在娃身上使个坏,那我就哭都没眼泪了。可不带娃上去,我心不浑全不说,娃又丢给谁管呢?”    
    孙老者终于说话了,喉咙里咳咳噜噜不利索:“这金虎啊,说啥都不能带走,我的金虎啊,是他妈的命根子,更是他爷的命根子。我白日背上黑来搂上,只要我活着,你就甭操娃的心。”    
    经过一番合计,琴和忍留下侍候一家老小,饶和大嫂上城去给老连长看腊八。话一传进去,老连长人没出来,声出来了。他说这俩亲戚来得好,赶紧送到大院子给捆行李去。原来是大婆子正在搬家,满院子的衣物用品,整柜子的绫罗绸缎,粗脚大手的挎娃子胳膊短,不会装箱又没眼色,惹得大婆子发了好几回脾气。正着急间,却突然来了两个手脚利索的年轻女人,真正是雨中送伞。饶的嘴又甜又会说话,十八娃银盘大脸的眼头儿又活心又细,黄脸金牙的大婆子就笑了,骂短胳膊挎娃子说,一呀女人两只手顶你四呀男人八只手……    
    老连长在西安甜水井买了一院子房,大婆子带一双儿女年前就要搬过去。长子于江山、长女于江瑶都到了上中学的年龄,甜水井那边的管家十月就粉刷了房子,置全了居家的一应厨器寝具,又请妥了英文的算术的家庭教师,一双儿女经突击补习之后开过年就插入贡院门的一所中学就读。大婆子年都不过就要搬到西安,完全是为了儿女的学业。待所有行囊收拾停当,大婆子穿过隔墙的月门来到司令部,她正儿八经地向老连长交钥匙。钥匙是炸弹柜上的。自老连长被冯大人编为独立师之后,人马扩大了,也有了专门的军库,炸弹手雷之类也无须自家老婆掌管,但那几十枚江湖反正时的旧炸弹就一直在老柜子里放着,钥匙也一直在她腰上拴着。如今要走了,这炸弹柜上的钥匙须亲手交给自家夫君,这是她十几年随军生活的责任,也是她掌管后院诸位妻小的权威。诸位妻妾一旦争风吃醋,她朝当院子一立,中指上的钥匙串儿当空一摇,立即诸声皆禁!    
    老连长正在主持军事会议。说是毛老道二犯了,窝子又移到白虎岩洞上,上千号人马一律穿戴清朝衣帽,今儿轰轰轰上朝哩,明儿轰轰轰降旨哩,闹得州河两岸烟尘雾罩,民不聊生。老连长连日开会,商量会剿。这会儿大婆子戴着银镯子的手朝他一招,中指上的钥匙串儿丁当当一响,他就赶紧走了出来,郑重其事地接了,又一脸严肃地叮嘱沿路应注意的事项,说拾掇好了就趁早上路。    
    老连长转身回到会议厅,旋即又出来,仰头看天;听见马铃丁当,就又移足大门口,目送十几驮骡子鱼贯而去。之后,嘱身边的短胳膊挎娃子去叫二婆子。仿佛二婆子早在月门后头等着,短胳膊挎娃子没走几步二婆子就腰身软软地迎了上来。老连长远远地就摇动着手中的钥匙串儿,待二婆子走到跟前,他又将钥匙串儿高高地提起来,二婆子双手作掬捧状伸出,他才肃穆着脸将钥匙串儿放入她的手心。又丁宁:“你朝大院子搬,仨儿搬到二院儿,粗细活路交乡下来的俩亲戚做。”    
    二婆子慎慎地将炸弹柜的钥匙串儿在裤带上拴了,转身去指挥各院子的妻妾依次晋升。这就忙坏了饶和十八娃,俩人扫了三院房子的七灰,又搬妥了二娘三娘的起居家当,还侍候了一群娃们的穿戴吃喝,最后才在三娘旧居的小院子安歇下来。这是短胳膊挎娃子传来的命令,老连长说了,二位大姐先就地住下,屋里三娘旧有的家具都是现成,你们自己先安置了床衾铺盖,司令部的会一完老连长就过来和大姐们说话。    
    十八娃给饶说:“好妹子哩,我咋心里慌慌得坐不住?你说他来了会把咱咋呀?”饶说:“好姐哩,过去的事就不要再想了,他老连长也是人嘛,从今儿一天看,他也没把咱当外人。”说中间门外头踢里啷当军靴响,短胳膊挎娃子的手电在窗纸上晃着白光,又传来声音说:“二位大姐,把屋里灯火拨亮!”    
    老连长进得门来,连说“点蜡点蜡”,短胳膊就嚓啦嚓啦划着洋火,一时间,四根木蜡就高高低低地亮在屋子的这儿那儿;一时间,这间存留着旧女人气息的老房子里就光影晃动人影绰绰。十八娃坐在一处幽暗的角落,但她的银盘大脸双下巴却像月亮一样光明柔美。短胳膊挎娃子掩门而去,老连长脱着军大氅,连说:“咬死啦咬死啦!我脊背上爬了一万个虫子,快给我挠快给我挠!”一见面就是这言语、这举动,饶一时搞不明白,她用疑问的眼光瞟一下她大嫂。大嫂十八娃迟萎了一下,见老连长退着身子直朝自己撅尻子,就红着脸儿伸手捋袖子,又趔趔趄趄地从后衣襟伸胳膊进去。老连长嘴里一边吸溜着涎水,一边耸着肩说:“上边上边!左边左边!下、下!好!使劲使劲!”    
    原来真是挠脊背。老年人皮肤粗糙爱发痒,没想老连长一痒起来就急死没活的。饶帮不上忙,就把老连长胡乱丢在炕上的军大氅轻轻拎起来,挂在“十不闲”上,又用糜子笤帚一下一下刷着大氅上的灰尘。稍顷,老连长舒服了,出一声长气,饶就赶紧侍候他披上军大氅。    
    老连长这才正眼看饶,说:“你是老二家———孙校长的那个夫人吧?”饶浅浅一笑,说:“哎哟我也算得夫人?叫读书人说我顶多算个糟糠之妻。”老连长哈哈地咧嘴笑了,连说:“让我看看让我看看,你们陈八卦说你是个贵人,耳梢比眉梢高耳垂比鼻沿低,叫我看看叫我看看!”说着就要动手拉扯。饶把脸一迈,顺手捋起鬓发,偏脸朝灯下一蹴,说:“你看你看,耳大是人闷哩!”老连长就哈哈大笑,竖起大拇指说:“孙老者的福气到了!孙老者的福气到了!”说罢自个儿掌了灯,过来端端地照着十八娃的脸,看那鼻子,看那下巴,肃着脸儿说:“你没变,你没变哩,你就是双下巴的命啊!知道吗?双下巴就是重夫,重夫就是重福。”    
    两个女人迷瞪着眼听不懂他的话,他却问:“咋不把金虎带来呢?我可是娃他干大呀,这可是在你孙家当堂子上磕的头啊,你可不能把这一门亲不当事呀!我还说过年了把娃接上来看社火哩!你看你这孙家人咋就不走理嘛!”    
    饶一听这话,就双手合个十,本想说我们妯娌心里你一直都是娃他干爷哩,但这话显然不合老连长的心性。她明白老连长干愿自降一辈,是想和大嫂的辈分扯平,便眼睛一眯舌头一转说:“你既是娃的干大哩,也就是我的老哥哩,这称呼该没错吧?你看眨眼就过年了,金虎他爷叫我俩上来,一来给你拜个腊八,二来帮你拾掇拾掇家务。你这家是蛇大窟窿粗,年节下是事多用人多,你看我姊妹来得多巧,正赶上大娘搬家上省,这不,我姊妹的粗胳膊大手就派上了用场!”


第三部分 崂峪庙崂峪庙(8)

    老连长又是一声笑,摇头摆手说:“还是把金虎带上来好。”饶趁势给大嫂一个眼色,十八娃就说:“不是我不把金虎带上来,实在是他爷舍不得叫走。这一向他爷心里熬煎,老四的事没个影儿,一家人的年都不知道咋过呀!”饶接口说:“我就想说把金虎带上来,他干、干大肯定也想娃哩!再说娃长在乡下,大了也难免粗野,城里到底条件好,你这大院子里就聘着先生,娃上来了早认字早出息。再说,你这家大业大,伙房上、杂侍上也少不得雇人,我大嫂上来了总也是你个帮衬。”    
    老连长迷醉着眼,嘴里乐乐地呵呵着,就双手搂了膝盖,头颈点着,身子晃着。饶又试试探探着说:“老哥你看啊,咱这老四啊,虽说哥你承携着当了营长,可毕竟还是个娃呀!要说也二十好几了,媳妇也是你从寺耳给办过来的,可事理上他知道啥呀?这一回捅下这个烂子,法办他也是应该。可就可怜了我家孙老者,他整天给人说事合辙哩,完税催粮哩,他这一倒头,你这一股子亲戚也就完了。”    
    说着说着两个女人就哭了起来,伤心凄凄的,闹得老连长也长吁短叹。风从窗棂刮进来,四只木腊的灯焰一齐挣扎摇曳,蜡泪流了一摊。老连长双手一拍,立起身子,军大氅垂到脚面,烛光下,他的灯影子像一座大山,忽而倒在南墙忽而倒在北墙。他在屋里徘徊了几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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