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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笑了笑,将头枕在老人的腿上,眼里有泪,“索性我回来了呀,外公,以后你有的烦了呢!”
娘亲未能完成的夙愿,我却用命运的方式完成了。
“你想不想要去看看你母亲长大生活的地方?”老人忽然道。
我止了泪光,重重的点头。
族长将我领着走进月笙的房间的时候,秦知年与沈渝都没有过来,我知道,他们一定是想让我和外公爷孙俩多独处一会儿。
今天的族长变得很唠叨,他细数着房间里的每一件物件,仿佛其中都有一段故事。他一边指着那些东西,一边不厌其烦的说着,我也很高兴的听着。
“你母亲从小就是这样的性子,表面柔顺,其实比谁都还有决绝刚强,小时候啊她说养一只猫,我不许,她也没有说什么,谁知道背地里居然瞒着我把猫养在床底下……还有,那一次为了给那个小孩儿求情,居然跟我赌气不说话那么多天……”
我只是笑着,忽然看见衣柜里面有一件迤逦生姿的大红旗袍,金线描摹的并蒂莲,低调而难掩光华。
“这是?”
“这是月笙亲手缝制的嫁衣,可惜没有穿上。”
我“哦”了一声,也没有继续问。手指轻轻抚摸着那嫁衣的布料,布料不算是很光滑的那种,甚至有些粗糙,可是她上面没有一点灰尘。
族长叹气说,“我那女儿没有机会穿,你也这么大了,可有心上人?”
我摇摇头,心里难受,低低的答了一声,“算没有吧。”
族长听了这话,忽然攥了拳,声音也提高了些,“可是那臭小子不中意我的外孙女,我的外孙女,这么好,这么乖,他还敢挑剔!”
我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外公,你瞎说什么呢,您这样说,我真的会以为,自己是掌上明珠。”
祖父粗声粗气说,“怎么不是掌上明珠了?我的孙女自然当得这四个字。”
我微微笑着,甚至笑出了泪花,这样的宠溺,这样的纵容,是多么难得。
族长族里有事,提前出去了,我那一个人呆在这房间里,觉得空极了,也静极了。
我抚摸着月笙的衣物,她的衣服大多数是粉色和白色的,鲜艳而明丽的颜色,可是我分明记得母亲最爱黑色,灰色这些暗色调,可是我却知道,那时我的母亲,纵然千般不同,万般不似,她却是我的母亲。
蓬山路远,道路阻长。
很多年后,我终于站在了这里。
还有我的身体里面,另一个灵魂,她一定也很期待这一刻吧。
“小幽,你看到了吗,这就是我的母亲,你的月笙姐姐。”我见她不回答,继续说,“你说她是为你而死的,可是她究竟是怎么死的?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那个小女孩却控制我的身体捧起那红艳艳的嫁衣,决绝而凌厉,“哈哈哈……真相?你总是再问我要真相,可是真相究竟是什么?不过是人的一段记忆……可是人有爱恨偏心,所以记忆也是有偏差的,那么哪一段记忆是真,哪一段记忆是假呢?”
我怔怔,许久才道,“至少大海不会说谎……所以那些贝壳的声音不会说谎。”我说,“小幽,你不说,我也会知道,那是我母亲留下来的真相。”
“是吗?那就走着瞧吧……我们赌局还在继续呢。”她的语气里有恼意,“别以为你是月笙的女儿,就可以阻止这一切,一切还在继续……”
“你……什么意思?”我惊诧,我不知道她指的是什么?是我们的赌局?还是别的什么?我忽然想起她说她要毁掉这一切……说这话的时候,她的神情是那样轻蔑,好似一个玩笑,又好像不是玩笑。
她却咯咯笑了,“就是你想的那个样子……”
又过了几日,岛上的病症逐渐好起来,虽然不能完全根除,但是也算是治好了一些人,虽然沈渝说不一定是真的好,可能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复发,可是,这样的消息,总归是好消息。
另一方面,沈渝和秦知年也在积极寻找浮生花的下落,当年一场大火烧掉了所有的浮生花,最后一次开出浮生花的下落,是小幽的攀上的那个悬崖,说明那里有适宜浮生花的气候和土壤,可是究竟为什么就长不出浮生花来了呢?
是天命,还是人为?
我忽然想起来其实那不是最后一次浮生花出现的地方,我忙说:“二哥,你还记得吗?那一次我身重蛇毒,可是你们却找到了浮生花来救我……所以,要在长成浮生花,也不是不可能的?”我说着,心情很激动。
秦知年的眼睛也很亮,“对呀,幸亏乔乔你提醒,我记得当时我与秦知年,一开始怎么也找不到那浮生花,可是多亏了一个男子的指点……只是那个男子有些古怪,明明是大白天,却是一身黑色,发须横生,将整张脸都挡掉了……好像有点……”
“像那个守塔人……”沈渝抬头。
“还记得是什么地方吗?”我问。
“记得。很深的山涧,没有一丝阳光。”沈渝说,“虽然记不得具体的方位,但是我可以找到他,明日就取些土来分析一下。”
☆、63
都说南山寺后面有这座望乡台;她终于登上;望见的也不过是萧瑟的冬天。
那一年的冬天特别的冷;也特别的长;已经立春了;城郊芦苇丛中的那条河里的冰还没有融化;大冬天;城里孩童也没有多少乐趣;不过是;捉雀掏鱼的勾当。
宋回春正是十五六岁的年纪,也是闲不住的;只不过他的阮伯叫他看他的儿子,他呆在家里没劲,便牵着阮伯的儿子道,“乖娃,我们捉鱼去。”
于是他牵了小孩儿,便往芦苇荡里钻。那小孩小小年纪,却乖得跟女娃娃一般,叫他乖乖坐在礁石上等他,便像一尊小菩萨端端正正坐着。
他在礁石上坐了许久,却听到芦苇荡一声惨叫,“啊——水鬼,妈呀……”
原本端坐的小娃,也耐不住好奇,将脑袋探了过去,层层叠叠的芦苇叶深处,他的小春哥哥正吭哧吭哧的从冰窟窿里拽一个大鱼似的东西。
小孩穿着厚厚的棉袄,企鹅般摇摇晃晃的踩着碎冰,挤到了前面,看见那冰面上苍白冰冷的身体,只听得宋回春说了一句,“乖乖,她可比我们家墙上的观音娘娘好看得多了。”
他摸了摸她的气息,心里跟激动了,“还是个活的!”
于是宋回春就一手领着阮家小乖娃,一手扛着“观音娘娘”,愉快的回了家。
观音娘娘醒了……
观音娘娘是个冰美人……
观音娘娘是个脑子痴傻的冰美人……
宋回春的认知里,美人一定是艳韬无双的,可是这个确是个傻美人,连自己的爹妈,阿爸,甚至连自己的大名也不记得。
——“姐姐,你叫什么呀?”
美人看着你,小鹿般的眼睛蒙了一层水雾。
——“姐姐,你家在哪里?”
美人继续看,嘴唇动了动。
——“姐姐,你家里还有什么人?”
美人终于要开口,可发出了第一个字,又憋回去了。
宋回春发了愁,犯了难。
美人是好看呐,可是好看能当饭吃吗?宋爹宋妈又想这妹子傻了也不要紧的,给小春当个童养媳,会生孩子就行。
又过了几天,宋爸宋妈马上验证了这痴呆美人是会生孩子的,而且,肚子里已经有了娃,顿时开了无数染坊,好不精彩。
小春才十六岁,怕是当不得这便宜老爹。
这美人,既不能干活,又不能做媳妇生孩子,只能当做活菩萨供着,这可愁煞了宋家一帮人。
索性她不吵也不闹,只是每日望着天空发怔,偶尔,也写一些东西,宋家都不是文化人,也不知道她写什么。阮家的小孩会静静的坐在她旁边。
只不过,美人是个大痴呆,阮家小萝卜头是个小呆,算是呆到一块去了。
又几天过去了,女子的身体渐渐好了一些了,宋氏夫妇就让她在药铺里帮些忙,干些琐碎的活。女子一声不吭,倒是乖顺,叫她做什么,便做什么。可惜她委实不是个干活的料,不是打翻了药罐子,就是把不同的药混在了一起。
“算了,算了,你把那边桌子擦了吧。”宋父摇摇头,“看你这个样子,这样白嫩的手,也不是做粗活的人……只是,好好富贵人家的小姐,怎么沦落至此了呢……”
讲到这里,他不觉叹了一口气,再回过头来,看见少女的眼眶隐约有些红。
他想,这姑娘也不是全然不记得前事的吧,只是不愿意记起吧。可是后来问她,她又是摇头,一问三不知。
那一日,春色有些醉人,微醺的日光打在瓦片上,惬意得让人昏昏欲睡。
在宋回春打了第七个瞌睡之后,门口有了些骚动,他起初以为,是他老子来巡哨来了,赶紧振奋了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