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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杂集]郭德纲话说北京 郭德纲 著-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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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五爷有准备,打外边买了一卷白纸回来。五奶奶说:“你买白纸干吗?”“我打算糊屋子。”五奶奶也没往心里去。梆梆啷啷——梆鼓齐鸣,二更天了。五爷心说差不多了。站在后院门口,周妈一推门;“五爷,没睡呢?”“没有,我瞧瞧。”进北屋,在外屋一看屋里没变化,就听里屋合叶门响,姑娘出来了:“爹。”“啊,我刚练完一遍功,到后院瞧瞧。”“您上屋来吧。”“哎。”五爷进里屋,一看炕上枕头被卧,齐整,看不出什么。一看地下,合叶门下有一双青缎鞋。五爷把合叶门关上。得,赵老二穿个裤衩站那儿,一见五爷,扑通跪下:“五爷,饶……饶命。”五爷叹了口气。“哎,站起来。”周妈心说坏了,姑娘低头不说话。五爷说:“周妈,到厨房把那捆白纸和糨子拿来。”周妈推门出去了。宋五爷说:“赵二,我宋五在北京里九外七皇城四,没有不知道,今儿你做出这事儿来,败坏我的名声!哎,你放心,我一不打你,二不送官司。”“我有罪,五爷饶命。”“别嚷,街坊都睡觉了。”周妈正好提白纸糨子进来了。“赵二,我放你走,但不能这样走。”“那怎么走?”五爷说:“别动。”从炕上把笤帚拿起来了,蘸上糨子往赵二身上一刷。赵二心里害怕也不敢言语,宋五爷从脖子往下刷,连胳膊带大腿,前心后心全刷满了,把白纸拿过来左一道右一道,就给赵二糊上了。糊完了冲赵二说:“别动。”赵二哪敢动啊?五爷用布带把赵二手脚捆起来,赵二是浑身上下糊白纸,还迈不开步。五爷从桌上拿起一个尖尖的大帽子,给赵二扣上了,赵二一愣。说话间五爷又拿起一团纸:“张嘴!”“哎,我张嘴。”宋五卡住他脖梗子,把纸往嘴里一塞,外边还耷拉一个大红舌头。周妈一瞧,得,整个一吊死鬼。宋五看看说:“行了,我送你回家。”赵二心说“这模样怎么回家呀!”一说话:“呜——”怎么回事呀?纸团里有个“笛儿”,一说话“呜呜”地响。宋五爷扛着赵二出来,开门一看没人,把赵二往当街一放,“你可以走了。”赵二一迈步走不了,手脚捆着呢,只能往前蹦,一蹦“哗哗”。心说,“我上哪去?临出来时把门锁上了,自个捆上了也动不了,得,上我哥那吧。走不了,就蹦吧。”刚蹦到拐弯这,从对面来俩打更的,头里的叫王大胆,后边的叫李大愣,二人一边打更一边说话:“干咱这行不易,人家睡觉,咱不能睡。”“可不,黑更半夜,我心里在嘀咕,头皮发炸,脖子后头冒凉气。”“完了,兄弟,这你就不行了,知道哥哥为什么叫大胆吗?胆大,什么道都敢走,南下洼那坟地谁都不敢去,我敢,胆大嘛!”二人说着话,一拐胡同,就听对面“哗哗”。一瞧哇,妈呀!咣!哗哗哗!啪!!呜呜呜!咣当!怎么这么乱?咣,是大锣掉地下了;当当当,梆子扔了;哗哗哗,尿裤子了,啪,王大胆坐地下了;!李二愣闭过气去了;呜呜呜,是赵老二嘴里那个笛儿;咣当当,李大愣砸王大胆肚子上了,所以就咣!当当当!哗哗哗!啪!!呜呜呜!咣当!这份乱哪! 
  赵老二心说:“王五,你太损了,这真碰上个大胆的,得把我打死!”往前蹦,拐过弯,来到哥哥门口。喊门吧,“呜”正好,她嫂子听见,心说门口什么响,开门一看,哎哟!扑通死过去了。赵大在屋一听怎么了,赶紧出来,一瞧:“有鬼!”没说完就躺下了。赵二一看我先进屋吧,蹦进里屋了。一会儿工夫,两口子醒了:“哎呀——哎,怎么没了,可能看花眼了!”回屋吧。一回屋,“嚯!上屋来了!”仔细一看,不对,穿着鞋呢!“哟!老二啊。”赶紧把灯点着,给他解开绳子。赵二把事情一说,赵大吓坏了:“这祸大了,谁不知宋五爷,明天我先瞧瞧吧。”转天,赵大来到客义斋,正碰上宋五,不说话不合适:“五爷啊,我——这么回事,他那么这回来——”满嘴拌蒜。五爷说:“啊,我刚起来,喝茶去。”一连几天,宋五跟往常一样,赵大心里慢慢平静了。 
  这天夜里,大伙都睡了,五奶奶和周大妈前半夜后半夜守着姑娘,怕出事。天天熬受不了,老太太们睡着了。宋五进来,姑娘还没睡呢,轻轻一拍姑娘肩头,宋五爷头里走,姑娘后跟,一前一后出了门,出了喜鹊胡同还往外走,来到南下洼坟地。五爷站住了:“哎!孩子,我从小爱你如掌上明珠,这些年不容易,没想到,哎!”姑娘低头不语。宋五说:“是我的孩子听我的话……”用手一指,姑娘一瞧,已经挖好一个四四方方的坑,当时眼睛发黑。宋五说:“是我姓宋的孩子,有骨头别让我费事。下去。”姑娘点点头,一转身跳下去了,躺在那儿斜脸冲上。宋五爷又看了看孩子,一回手抄起一把铁锨,刨土就埋,把土填实了,又踩了踩,长叹一声,擦了擦眼泪。 
  不言宋五,单说赵二,打回来就病了,吃什么药也不行,后来精神失常,又哭又笑。赵大夫妻也没办法。这天,从外边飞进一只玉鸟,特别漂亮,落在桌上,赵二一瞧:“银屏妹妹,你可来了!”赵二放声痛哭。一会儿这小玉鸟飞出去了,打这赵二病入膏肓。这天,天黑时,赵二对哥哥嫂子说:“那天来的玉鸟是银屏,她死了,埋在宋五家坟地。我要死了,你们也把我埋在那,活着我们没成夫妻,死了也要成亲。”说话之后,就咽气了。哥嫂大哭一场,把人盛殓起来,真埋在银屏旁边了。后来,这儿长出来两棵槐树,左一棵右一棵,都向一个方向长,一边搭在一起了。有人说,右边的是银屏姑娘,左边的树是赵老二,活着没成夫妻,死后结为姻缘。 
  从此以后,这个地方就叫“双槐树”。      
教子胡同    
  北京牛街有一条胡同叫“教子胡同”。原先它的名字是“轿子胡同”,后来改的名字“教子胡同”。提起这条胡同来还有一段凄凄惨惨催人泪下的故事…… 
  清末,胡同里住着母子二人。母亲姓王,王氏。过去的女人受封建压迫,没有名字,姓什么叫什么氏。孩子叫小宝,男孩,挺聪明,才六岁。小宝的父亲身体不好,年前得了一场重病,去世了。家里就抛下王氏和小宝,娘俩儿叫天天不应,喊地地无言。亲朋好友全不见面了,原来小宝的爸爸活着的时候,还有个走动,这一死可就全不登门了,怕连累。这可真是穷在街头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也别说,小宝有个表叔倒是来过两趟,进门问寒问暖,小宝他娘这个感动啊,等这表叔走了才知道,敢情把家里的痰桶给偷走了。王氏大哭一场,哭丈夫,哭自己,也哭孩子。“我的命怎么这么苦,老天爷就不给苦命人一条道走吗?”大人也哭,孩子也闹,屋中漆黑一片,窗外斜月寒风,真惨哪!哭着哭着,王氏一口气没上来,昏过去了。 
  他们家这房子是里外间,娘俩在里屋炕上躺下,外间屋比里间小点,搁点零碎东西。王氏刚昏过去,“吱吱——”门开了,蹲着进来一个人。闹贼了!谁呀?不是外人,小宝他表叔!这小子,天字第一号的坏蛋。坏主意一想就有,歪歪道满肚子都是,事挤到肯儿上,亲爹他都敢折腾着卖了!平常什么正事都不干,偷鸡摸狗坑蒙拐骗。这半年多,又抽上大烟了,没钱就卖东西,卖完东西卖孩子。媳妇找他要孩子,他编个瞎话把媳妇骗到山东卖了二百两银子。丈母娘来找闺女,他又把丈母娘卖到河南挣了一百两银子。简直不是人哪!今天这小子刚把房卖了,抽了半天烟,又喝了点酒,兜里揣着剩下的五十两银子,晕晕乎乎,挺舒服的。心说:“舒服是舒服,可今天晚上我上哪睡觉去呀?”房子也卖了,媳妇孩子全卖了,哪都不能去,朋友那没法去,欠人家钱,丈母娘那不能去,老丈人还憋着要人呢。想来想去,“哎,对!上小宝家去睡去,小宝他爹刚死,肯定被窝枕头全套的,地方也有,仗着也不是外人,对,那睡去!”您说这不是畜生吗!推开门,蹲着进来了,正赶上这会儿,王氏又醒了,接茬儿哭,哭自己的丈夫:“死鬼呀!你对不起我呀!你死了图清静,撇下我怎么活呀!死鬼,你把我带走吧!死鬼,你来呀!”这一哭,蹲着的那位吓坏了,他喝得迷糊了,王氏说的话,他有的听明白了,有的没听见,就听见王氏说:“死鬼呀,你来呀!”这位一听,“嗯?死鬼?回来啦?不行,他回来我得走!”往起一站,呼,这点酒上头了,往屋里一瞧,眼睛也花了,瞧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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