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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逝幽幽莲-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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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章 一时回首背西风(5)

  拓跋宏一走,这颗心,是真的没了着落。
  在不分日夜的昏迷辗转中,那些昔日欢畅的景象,不断重叠。还有业已去世的冯滢,总是微微笑着,反复问,姐姐,你过得好不好,过得好不好?
  我过得好不好。我在短暂的清醒的辰光里,也这样问。
  恍恍惚惚,想起那年六月盛开的莲花。那天,她们穿着鲜卑盛装去见他,独我穿了汉装。对襟式样的淡粉衫子,玉色烟萝的轻纱“半袖”,盈盈袅娜的青碧罗裙;挽一个风流别致的飞云髻,拈一枚烂漫明丽的翠花钿……
  那时,便有几分赌的心思。我其实是甘于冒险的女子啊,因我知道自己美而卑微。在后来,宠冠后宫的日子里,我总是暗自庆幸当初的决定。当初,年龄尚小,我未必能够清晰地觉察到自己的处境,但后来回忆,却不免惊出一身冷汗——若当初不能进宫,我便如寻常官宦人家的女儿一样,在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撮合下,嫁到另一个宦仕之家。而我是庶出,汉姓的簪缨大族是不屑与我联姻的;我无鲜卑血统,高门良第的鲜卑家庭亦未必看得上我。
  是拓跋宏,他的出现,唤起了我深藏不露的傲气和野心。原来我低眉顺眼,却一直是这般好强的。那份隐匿以久的不平之气,在后来的耳鬓厮磨中,暗暗寄托于他——凭什么汉人要与鲜卑人为奴?凭什么汉族女子就不可以正位中宫,享有天下尊荣?
  胸中久久不能平。至今,我仍然不甘。但,这一路走得心力交瘁,却落得个千疮百孔的下场。我还能如何?心头翻起旧怨新愁。只希望,他快些儿回来,快些儿回来……我还有满心的抱负,我还有满腔的柔情。但我,从未如此绝望无助过。
  已经过了三五日吧。于病中人而言,时光直是无情物。
  那日,纱帘轻卷,我木然转过脸,明亮的光影照进来,刺得我目中酸痛。正待问,却听闻一个慈和蔼然的声音:“妙莲,我看你来了。”
  是太皇太后。她微微笑着,坐在床畔。眼神柔和,一瞬也不离我。我屏息静气地望着她。她穿半旧的淡青色交领窄袖长袍。光亮的发,在脑后盘成一个高髻,发间只别了一枚金簪。如此简单,如此朴素,却有一种震慑众生的威仪,从她丰润的脸庞、饱满的额头、清湛的目光、紧抿的唇角中,自然而然地流露出来。
  她这番神情,是容不下丝毫轻狂与傲气的。人只能在她含笑不露的威仪中,油然而生一种压抑和敬畏。
  她说,皇上去方山,已经有好几日了。宏儿仁孝,费心营建我的永固陵,不知它能闲置多久呢。
  我闻言默然,何处又是我的葬身之所呢?
  她说,清儿前些日子也进宫了,名分暂时未定。原是想等你好些了,可以亲见她的受封大典……
  我心中一沉,然则,她的地位会在我之上么?
  她说了很多很多话。我一言不发,似听非听。她终于叹道:“你病成这样,可如何是好。”我缓缓抬目,道:“妙莲不肖……”
  她默然,许久,忽然拭去泪,换下悲戚的语调,说道:“我看,生死之事,做到这一步,也够了。既然药石无灵,不如……”她神色一凛,看住我,到底还是绝然道出:“不如祈求佛祖的庇佑吧。”
  我怔怔的,过了许久才悟出来。然而,心中最初并非畏惧和伤痛,只是不信,喃喃地问:“然则,是要我出家么?”我只是不信。但是,声音终于颤抖。望着太皇太后凛然的神情,我蓦然大悲,失声道:“不,不,我不要!我宁可死在这里!”
  “妙莲,我今天已经和你父亲说过了。惟今之计,只有让你出家。寻一处僻静的庙宇,吃斋礼佛,一面延医问药,或许会有起色的……”她温和地宽慰我,语气却是坚定,而不容置疑。
  那一瞬间,我只有恍惚与混乱,茫然地睁着眼睛。仿佛失去了知觉,一切都戛然而止。随后,我悲呼,满心凄怆:“不,不要,不要遣我出去……姑妈啊!”我凄厉地叫着,姑妈、姑妈、姑妈……
  “妙莲,你冷静些。”她的声音也浸染了泪意。然而,她侧身,咬牙,轻声道,“事已至此,无可转还。”
  我顿时恍然,她并非征询我的意见,而是将一切都安排好了啊。离宫、出家,这落寞的人生,强加于我,教我如何承受。不,我不。我宁可,红颜顷刻为白骨,在这冰冷的宫殿中,长眠,天长地久。他赠我一滴泪,遗我一个尊贵的封号。偶尔,在他浮生华丽的罅隙里,想起我青春的容颜……这样的人生,一如贞皇后林氏,已然破败不堪。但此刻,我宁愿如此。宁愿如此。
  情急之下,我大骇,惊呼:“那皇上呢?皇上……”声音蓦然截住,因为我看到太皇太后的目光中,有亮得惊人的泪光。
  “妙莲啊。”一瞬间的惊愕之后,她微有笑意,苦涩而悲凉,“你们不是寻常夫妻,你只是他的妃子啊。他还未亲政,还未大婚……”
  “但是,姑妈!”我依然不甘地流泪追问,“难道您割舍得下么?当初,文成帝去世后三日,宦官要烧他生前的衣物,您不是也纵身投入火中了么?难道您忘记了?”
  太皇太后顿时变色。泪水漫溢,模糊了她决然的神色。那年,她才二十六岁。受过文成帝的万千爱宠,也忍了他的疏离和冷落。在他驾崩之后,他生前的器物尽化于熊熊烈火。这个人,他活在世间的一切痕迹行将消失。她不忍,不舍,一瞬间的疯狂意念,使她纵身投入火中……然而,她并没有死。她被救了出来。
  于是,今时今日,她瞬目,撑得眼眶微微发红。那微点的泪光,反而成了决绝的神色。“我忘记了。”她一字一顿地说,“我投火,不是爱他,是恨他。”

  第七章 一时回首背西风(6)

  但我并未就此出宫。
  又拖延了几日。宫中甚是冷清。妃嫔们都随拓跋宏去了方山,除了产子不久的高贵人。然而,她并未前来送我,我亦不堪见她。只有蕙香、兰香、逸香、琴香,这些日日与我相伴的歌舞伎,哭着送我。
  我正借了这病,阖目静卧,以逃避直面她们的悲戚与难堪。但,彻骨的绝望,一直弥漫于支离病骨。
  青布篷车,缓缓驰过宫门,一如我来时的路。但此路可回,我又如何重回六年前?人生的绮思浮梦,虚弱的身体承受不起,且葬了我这六年岁月罢。我未必还有时光可以蹉跎。
  “你是舍不得皇上,还是舍不得这里的荣华富贵?”
  那日,太皇太后曾冷言问道。直到如今,这声音也还是反复在耳畔响起,伴随这笃笃的马蹄声,从我的心上碾过。我满心凄苦,依然无法回答。
  拓跋宏远在方山。我痴心妄想着,他快回来,哪怕只见上一面,也好让我,将他的如霜眉眼,如刀唇鼻,尽数铭刻心中。我这一生,何其荒芜,何其浅薄。只有他了,也只有他了……当马车终于驶过宫门时,我枕着枯黄的乱发,以残余的力气,大哭。
  时有微风拂过,卷起车帘,我看到了青翠如黛的一痕远山。我怔忡着,此刻,有笃笃的马蹄声,急促而有力地靠近。“皇上,皇上……”我心中一动,微茫的希望重又生起,我虚弱而坚决地探出车帷。
  眼前茫茫,我目眩,却听翠羽惊道:“是始平王!”
  我深深一怔,勉强仰起头,以我哀伤而惊喜的眼,接纳了他清明简净的脸。他勒马而立,目光平直。被风吹散的鬓发从素纱黑冠中逃逸出几缕。那不是凌乱,却是风尘仆仆下的坚毅风姿。
  “殿下怎会在此?”我凄然问道,“皇上……”
  “皇上尚在方山。”这一语,击碎了我残余的痴心。然而,这也是意料中事。太皇太后必然不会让拓跋宏知道。即使他知道了,路途遥遥,也来不及回銮——他亦未必会回来。礼祭山土,他不能轻易放弃这帝王的职责和威仪。
  然而,他不来,其它的又有什么意义?我心中幽怨,直凛凛地瞥向拓跋勰,冷笑道:“那么,你呢?”
  拓跋勰拱手道:“臣今日刚从洛阳归来,此次未曾伴驾。听闻冯贵人出宫,故前来相送。”
  这已然有违礼制,然而他神情自若。我心中慨然,亦收起那微带戾气的冷笑,凝视他,深深吐出两字:“多谢。”
  他又一拱手,眼中分明有悲戚,声音中亦有轻微的愤懑与惋惜:“若皇上在此,必不会让贵人委委屈屈地离宫。”
  这话毫无意义,但那“委委屈屈”四个字,却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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