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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条路
四十七
越往上走，空气便越湿冷，河流也渐渐的变窄、变细。李曼练功已有数载，寒暑不侵，自不怕这点儿小小的温差变化。她早已经走过了上次她到的地方，原先屏障般的阻隔丝毫没有留下。
离雪山越近，四周的环境越是静寂，不，其实只是感觉静而已！李曼听得到有流水冲击浮冰的咔咔声；有自己踩在冰面上、冰层破裂的嚓嚓声，还有偶尔风吹过树枝积雪掉落的沙沙声……她的眼睛所到之处全是白茫茫一片，唯有半山腰处那座就像是终点般的棕黑色辕门是唯一的标识物！
李曼望上去，只见那座辕门似是高耸入云霄，古老古朴的构造，精美精细的雕刻，仔细一看，可辨认出来的无非是凤凰、青鸾、飞龙、麒麟，更有金乌、狻猊等等上古神兽，辕门正中挂一牌匾，上书两个偌大的古文：登天，而那辕门之后的宫殿正殿也上书三个大字：登天阁。
登天？李曼口中将这两个字咀嚼半晌，万般滋味涌上心头，无论以往刚刚得到空间，又进入竹楼读书练功，或是种田种菜，悠然自得；或是血海风波，尽力拼杀。李曼自小见过的人一一掠过她的脑海，那些鲜活的面孔，他们说的话，做的事，还有许许多多无名杂乱的心绪混杂在一起，让她不由得凄厉的大笑起来！
登天？登天！？这两个字代表着什么？学了竹楼功法的李曼难道还猜不到是什么意思吗？那竹楼里满屋子的机关岐黄之术，星象炼造之法，尽管都是能在历朝历代古书上找得出来的，可全部都是修仙入门的基础啊！
这又算什么？李曼笑瘫在了地上，两行泪水自眼眶里滑落下来。天道不仁，视万物为刍狗！有修仙之法，必定就有成仙之人！他们站在高处，冷眼注视着这片狼籍不堪的土地，不闻不问……也是，那些人怎么会管凡间俗世？就连自己这个只懂得一丝半点儿的不也惯于横眉冷对吗？又何必笑他人的无为漠视？
罢了罢了，既然如此，她又在乎外面世界的人干什么？可是为什么会感觉到心境不稳，神识震荡呢？是她还不够冷漠无情，还存有同情怜悯，或者是内心深处仍有那么一丝一毫的脆弱企盼？
李曼仿佛看到无数被变异者咬得片体凌伤的人如同真正野兽般的样子爬行在地上向她的方向而来，他们身下拖着长长的、乌红色的血痕，身体上被咬过的伤口流着黄色泛绿的脓水，一双双血红色的眼睛就像是恶鬼一般的瞪着李曼。
忽然间那些红得让人发怵的眼睛一晃，竟变成了无数惊恐、求救、绝望的眼睛！李曼只觉得自己的脚下有千万个被逼入绝境的人拉扯着，耳边声声响着各种呼救声、哀嚎声、咒骂声，还有无数个人在叫喊着：“为什么不救我？为什么？”，“你这个见死不救的侩子手，你一定会下地狱的！”，“不救我没什么，你一定要救救我的孩子，救救他！”
踢开他们，不，不行！脚被抓住了！枪，她的枪呢？怎么不见了？放开，别拉着我，你们一个个都拦在我面前干什么？我救不了这么多人，救不了这么多人，救不了，救不了！！
李曼心中呐喊着，却不能发出任何声音，她怒极攻心，“哇”的吐出一口鲜血，顿时昏倒在地！
却不知又过了几日几月，李曼才有了点儿知觉，只是全身仍旧瘫软，使不上一丝力气。她不由得泛出苦笑，原以为那天的梦境让她察觉到可能会有的心魔，哪知道这心魔早就在最初的时候就已种在了心中！
她还清楚的记得在看到那些被怪物咬伤、被健康的同类赶出安全区的人，无论他们当时的哭喊、哀求、诅咒多么的声声入骨，李曼都能够扭头而去，不管不问。原因不外乎是那句“这个世界上，谁又能救得了谁？”
她自认为救不了其他的人，所以让自己无视，这其实就是一种怯弱，一种逃避的表现。而怯弱，恰恰就是李曼所修习的功法最致命的缺陷！所以一遭心魔发作，竟是将李曼多年修行化为一摊流水，半死不活的倒在雪山底下不能动弹。
不过幸运的是李曼是在空间里，没有其他外来的危险，且功力尽失，多年修来的精神力尚在，既移动不了身体，也可以用精神力从仓库里搬来些衣服被褥干粮饮水恢复体力，整整在山下挣扎了几天才有力气站起来，慢慢的回到竹楼里。
在此之前李曼因为害怕自己不在约束不了阿尘时时带在身边，这次进空间之前也把它带进来了的，不过李曼目前也不敢过多的接触这只带有病毒的小动物，只让它在自己用精神力划好的区域内活动，每天送去食物而已，不过尽管如此，它也没有生疏了对李曼的感情。
还好空间里灵气十足，所种的瓜果粮食也十分补人，李曼慢慢的调养身体，继而又开始练功，因上次没有到过雪山之上的登天阁，所以略有些基础之后，就到了阁中寻了一部适合自己、功法平和的仙籍修习，又因为经历心魔，心境有所提升的缘故，进步甚快。
修仙无岁月，待李曼有小成之后，她在空间里已经过了两年，外面则过了整整三个月。
抱着阿尘，李曼一个人孤零零的站在她当初进入空间前的小巷子，思量着要到哪儿去。之前她和向阳发生摩擦，虽然只是小问题，若是当天回去也没什么，可惜自己一时不查让心魔魇住了，失去功力不敢在危机四伏的末世多待，后来又重新修炼，以至于失去了回去的最好时机。然而自己一耽误就是三个月，再怎么大度的人也不会认为李曼仅仅是因为什么耽搁了，而会认为她有了别的出路。所以她再到顾县就很不靠谱。
至于B市，也不是久留之地，且不说之前她就被夜兰的未婚夫、鹰枭的情敌追杀，没有向阳在身边，自己单身一人极有可能再次遇上这种情况。何况B市内城消费甚贵，外城又太过混乱，她没有住的地儿不说，抛头露面更会让其他势力的人以为是戾海堂在做什么秘密的事情，从而增添危险。惟今之际，尽快离开B市非常重要，至于今后向何方去，李曼还得好好想想。
不过无论如何，她都不能木头桩子一样站在这巷子里发呆了，偏僻归偏僻，也不是没有人经过的。
李曼出来的时刻正好是在晚上七点左右，可是七月的天气天黑得晚，内城又安全，走在外面的行人也有几个。李曼不想让别人看到自己身形，遂右手捏了个法决，施了个隐身的小术，大大方方的走在街道上。
重新修炼的两年里，她有一年多的时间专注于修仙之法，虽然没有人指点迷津，但她在竹楼读书十余载，对古文的理解远远超过了很多大学教授，至于各种修行须知更是了如指掌。原来那空间的原主人本是以武入道，竹楼里放的是他在未修行之前所习练的武功和各种杂学，雪山上的登仙阁则是他自己所悟到的修仙之法。李曼本来修习他留下来的武功已有数年，虽前功尽弃，但尚有根基，故而她的修仙之途还只是刚刚筑基，却已经能用些实用的小法术了。
而且在粗略的浏览了一遍登仙阁内的藏书之后，李曼心头有一块大石放下来了，自筑基之后，那所谓的R病毒对她来说就完全失去了作用。如此一来，李曼也用不着再费心去找什么疫苗了，倒省了她很多事（尤其是需要耗费人情的）。
于是李曼在B市内城行走如若闲庭信步，她对内城的方位不熟悉，只好极力的回忆之前向阳带她走的路线，然而当时她没有想到后来会发生那种意外，没有用心去记，不多时就找不到方向了。若是李曼祭炼了飞剑倒可以御空飞行快速离开，可惜的是她在空间的时间只顾着研习经要，也从没认为末世的怪物太可怕需要她多多准备逃生工具。况且李曼用枪用惯了，也不打算换个武器，以后若要祭炼武器也会选择长枪一类的长兵器。虽然说祭炼之后的灵器都能用以御空飞行，可是再怎么踩在一把枪上面也有点儿滑稽，不过这是以后的事，李曼还没有想那么多，其实是作者我有些离题了。
呵呵，言归正传。李曼思量着怎样出城，周围四下也好像没有人经过，天又是阴着的没有星辰可辨认，难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