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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转过身又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来,对我说,你给小如做碗鸡蛋汤吧,她还没吃饭呢。
我说好吧。
小如小时候和我一起给爷爷扯脚上的老皮,爷爷常常给她做他拿手的鸡蛋汤,这是小如最喜欢喝的汤。后来就是我给她做了。
我磕了五个鸡蛋。王七在一边说她喝得下吗,一个女人家。
我说你知道她还是我知道她?
王七嘿嘿笑了,说你呀,唉……
我问他为啥叹气。 ,
他愣了半天,犹豫着说,小如确实很好,你不能因为自己到了县城就不要人家了吧。
我说你知道什么?乱说。
王七笑笑说,是,你自己的事你自己清楚。
我端了满满一碗鸡蛋汤招呼小如。小如从堂屋里走出来,看了我一眼,却什么也没有说,默默把汤喝了。
日本人投降那会儿,五义左眼老跳,白天一整天的精神恍惚。老潘和李壮到乡里参加庆祝大会去了,小凤本来也要去的,后来不知为啥又没去,只剩下五义和小凤两个人。五义头疼得厉害,浑身往外冒虚汗。小风吓坏了,她给五义熬了碗姜汤,五义挣扎着喝下去了。小凤一直在他旁边守着,不敢离开半步。迷迷糊糊中五义抱住了小凤的腰,顺势把她搂进怀里。两个人都是火烧火燎的年纪,结果就出事了。
五义问小凤愿意跟我回去吗?
小凤一脸的幸福,点点头。
五义说昨夜梦见我爹了,我得回去看看,我老觉得他老人家要出什么事似的。
小凤说那也要等爹他们回来再走
五义爬起来说别等了,你爹说不准让不让咱们走呢。
小凤想想也是,收拾收拾就跟五义回来了。
五义的感觉是对的。祖爷就在头天晚上撒手而去了,临死的时候还念叨着五儿五儿的,念叨着五儿怎么还不回来,走了都快两年了,该娶媳妇了,念叨着就咽了气。一家人哭得昏天抢地。一边忙着张罗丧事,一边给山上的二祖爷报丧。
二祖爷带着一个连的人披麻戴孝的来了。一进门咧开大嘴就哭:哥啊,哥,你怎么就这样走了啊。哭完了一看五个儿子少了一个,就问,五义还没回来吗?大爷爷说没有啊,他走了都二年了,连个信也没有。二祖爷一拍桌子骂了句:小王八蛋,老子都死了还不回来哭一声。刚骂完就听见外面一阵狼般的哭嚎声:爹啊,不孝儿回来晚了啊。五义回来了,身后跟着一个如花似玉的女人,那是小凤。一家人见五义回来了都很高兴,五义却哭得越发厉害,哭着哭着就哭昏过去了。一直没有哭的小凤吓得呜呜哭个不停,一家人都着急起来。二祖爷拔出盒子炮朝天放了三枪,把五义给震回来了。
大爷爷看了看小凤,说爹临闭眼时还念叨着五弟没娶媳妇呢,现在居然领回来了,爹能闭眼了。二祖爷乐得眉开眼笑,瞅着小凤说好,好,五儿好样的。说得小凤脸红红的。
二祖爷说这是喜丧啊,我哥活了快九十了,五个儿子都成家了,喜丧喜丧,咱老刘家要宴请十里乡亲。
经过了大悲大喜的一家人竟然都忘记了问五义这几年是怎么过来的。
葬完祖爷的第三天,老潘和李壮就来了。老潘没有想到祖爷已经去世,本来一脸怒气的他看到大门上还泛白的丧联就愣住了,号啕大哭起来。哭完了,他叫着爷爷的小名说,五义你给我出来,我有话要问你。
一家人都愣住了,问爷爷这是怎么回事呀?
爷爷笑了,笑完了说没事。说着拉过小凤问她,你愿不愿意跟老潘回去?
小凤坚决地摇了摇头。
爷爷说好,你们都到里屋去,我有办法对付老潘。
大家犹豫着进了屋,小凤又跑回来抱住五义说,你可要忍耐点,可别打起来啊。
五义推开她,从墙上取下那把二胡,旁若无人般走到老潘面前。
李壮看见五义,眼都红了。
老潘说五义你就这样偷偷摸摸跑回来了?
五义说现在日本人都撤了,俺想和小凤过几天安稳日子。
老潘说五义还有许多事等着我们去做呢,你这样就不怕毁了自己和小凤?
五义说再怎么着我和小凤也是两厢情愿,过几天老百姓的日子总可以吧。
老潘一听这话气得不行,问五义小凤也是这个意思吗?
五义说是,她也是这个意思。
老潘眼中含满泪水。
五义动情地说老潘我再给你拉曲二胡吧。说完他坐到地上拉起了二胡,老潘呆呆地站在那里,用那双空洞无物的眼睛看着五义。
呜呜咽咽的琴音响起来了,先是凄凄婉婉如泣如诉如杜鹃啼血让人不寒而栗,所有的人都为之动容,屋里的人忘了担心屋外的人忘了愤怒。继而琴音一转,如百泉汇海高山流水鸟语花香又似百鸟朝风如人仙境,让人浑身舒泰。忽而琴音如悬崖勒马戛然而止,让人心头一紧。这时五义一拍琴筒琴音又起,断断续续暴怒如雷如虎啸山林狼吟旷野,又如临沙场枪声阵阵炮声隆隆。
这时,只听老潘大叫一声说五义你行,转身而去。李壮叹息了一声,也拧身而走。
一场冲突就这样烟消云散了。
后来小凤说自己是老潘捡来的闺女,李壮是她已订了终身的汉子。大家才明白过来,但老潘又为何那么轻易地——走了之呢?小凤说是五义的二胡把老潘震走的,老潘一辈子也没拉出这样的曲子。
爷爷五义就是这样选择了一条通往百姓生活的道路,那以后李壮的飞黄腾达和他自己的艰辛岁月就从这里地下了根。
9
晚上继续给爷爷守灵。白天睡了一会儿,所以晚上精神不错,就呆在棺木前听爹他们商量着明天给奶奶起坟的事情。小如坐在姑姑身边,默默听着。她的位置正对着我,我抬眼看她的时候,发现她也正看我,眼睛里有亮晶晶的东西在闪动。都说女人最美的时候就是穿着孝衣,“女人俏,一身孝”。这话不错,小如现在的样子就很美。
屋里的灯有些暗,爹拨了拨爷爷棺前的麻油灯,灯光映照出他巨大的身影,随着灯光摇曳,在墙上晃来晃去。院子里早已静下来,钟表刚刚响过十二—下。大家都开始困倦起来,小如软绵绵地靠在墙上。姑姑催她去睡一会儿,小如摇着头说不用不用。她看看我,我说你到前院去睡会儿吧,那里安静。我站起来,外面有些黑,小如紧紧跟在我后面。
前院是我和小如以前住过的地方。院子里我两年前栽的两棵菊花开得正好,弥漫着一团团香气。我拧开火机,借着微弱的光打开院门,小如小声在我背后说还是老杆子啊,你也没收拾收拾。我说是啊,都两年没住了,这还是我两天前收拾的呢,你自己整憋被褥吧。我拉开灯,屋里一下子亮起来了。我告诉小如被子还放在屋角的橱子里,就往外走。小如说知道丫强哥。我听了这话忍不住回头看了她一会儿,小如弯腰铺床的样子一子让我回到了两年前。
两年前我和小如结婚时就是在这两间屋子里,如今那大大的喜字还贴在迎面的墙壁上。那是小如亲手剪成的,她手巧,会剪各种各样的小东西,那天亲戚们闹得很晚,我们回到房里都已经凌晨一点多了。她急急忙忙地铺好床,自己先躺下了。她看样子有些累,我抱住她,她挣扎了一下,就躺在我怀里了。我早巳熟悉了小如的身体。她始终闭着眼睛,不看我。当我想要她时,她却温柔地拒绝了,说你急啥,人家早晚是你的人。过了一会儿她看我有些不高兴就又哄我说,今天太累了,明天好不好?我没吱声,睡了一会儿,却怎么也睡不着。她也是,翻来覆去的,不老实。等我要睡着了,她却搂住我的腰,说我想要。我笑她反复无常,她说人家是害怕嘛。说完翻过身子,红着脸,紧紧闭着眼睛,很紧张的样子。我大概把她弄疼了,她小声哭起来。我问她很疼吗?她点点头。小如身体是那么敏感,让我难以忘记。
回到后院,爹和叔他们还在说着什么,,我进去的时候,他们突然都不言语了。我知道他门在谈论小如的事情。
果然,我刚坐下,爹就说话了,他说小强你能不能再考虑一下小如……
没等爹说完我就打断了他:不行,出尔反尔算什么?再说我和小如的亲事是爷爷一手操办的,当时是照顾他老人家的身体,现在……
叔说现在怎么丁?现在你爷爷不在了,你出息了,你就不要人家小如了是不是?
叔以前对我说活总是很温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