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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早已隐隐约约想到了其中缘由，但此刻听到明空亲口承认，张枫心中仍是一阵剧震。看着那一张惨白的俏脸，张枫只觉得心中一阵抽搐似的悸动。好半晌才缓缓吐出三个字：“对不起。”
伸出无力的手臂，纤指轻轻划过虚空，明空虚声道：“明空叛出师门并非因为张兄，你又何必自责呢？”沉吟了片刻，终又言道：“何况你我之间，又何用这三个字？”虽然妃儿就在身旁，可如今的明空，早已经有了面临死亡的觉悟。当一个人有了这样的认知，她最不能容忍的，就是无法痛痛快快地倾吐衷肠。
虽然无法像明空一样将生死置之度外，但张枫很清楚的明白——明空此刻已萌死志，若要打消她如此念头，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要激发她的求生欲望。斜睨了一眼明空身后的妃儿，却见她居然也在微微点头，豪情顿生，仰天长笑道：“说得不错，你我之间，确是没有必要提到这三个字了。”
“呀，要下雨了！”妃儿的娇呼打破了弥漫在小舟之上的淡淡柔情。张枫抬起头来，却见刚刚还是无云的夜空，此刻却已是彤云密布，眼见大雨即将临头。
明空忽然笑道：“都说三伏的天，孩子的脸，今日方知古人之言确有道理。”
妃儿有些担心道：“看起来，这雨是不会小的。也不知道以姐姐的伤势要不要紧？”
明空仔细审视了妃儿片刻，道：“妹妹似乎并不记恨姐姐？”
妃儿却不回答，反倒是对张枫道：“师兄，岸上的人若是真的要杀明空姐姐，为何现在还不动手？”
张枫本也已竖起耳朵想听听妃儿的答案，此刻见妃儿避而不答，略感失望道：“他们应该是为了试探明空身上的伤势到底有多重。以阴癸派一直以来的作风，若是没有相当的把握，他们应该是不会出手的。”
妃儿还未答话，明空已然摇头道：“张兄的想法，原也不错，但你却不知道前些日子阴癸派发生了变故——娘与清儿阿姨已经捐弃前嫌，携手合作。以娘近年来做事的习惯，此刻定已在适合出手的地方开始了布置，只等我们自投罗网了。”
张枫骇然道：“婠婠前辈也参与了此事？”如果真的是婠婠亲自出手，三人这次绝对是插翅也难飞了。还不如乖乖投降的好。
明空冷然道：“若是没得到娘的首肯，阴癸派又有何人敢对我出手？”
咽下一口唾沫，张枫干声道：“你是说，出手伤你的是……婠……”
凄然一笑，明空仰望夜空，淡淡道：“娘曾经说过，即便明空对她不住，她也是永远不会对明空出手的。”
听得明空的话，张枫略微宽心。按照明空的说法，婠婠应该还不忍亲自对明空下手。而没有婠婠的阴癸派，根本就是一只没了牙齿的狼，白清儿、闻采婷、旦梅等人根本难成气候。
伸了个懒腰，张枫淡淡道：“既然婠婠前辈不会出手，张枫就陪他们玩玩又如何！”
卷八 第八章 横江之霸
嘴上虽然是如此说，但张枫心里明白：以自己一人之力与阴癸派对抗，根本是不现实的。就算徐敬轩、柴周还、程乾钢，甚至穆生也在此，也未见得就能及隐忍了二十年的阴癸派。
当务之急，还是应当避开对方的追击，找到一个安全的地方。待得明空身上的伤已无大碍，才可徐图反击。
可以肯定的是，如今的洛水两畔，显已暗藏杀机。如三人此刻上岸，除了束手就擒和死战身亡外再无第三种选择。只恨无法联系到徐敬轩和柴周还等人，否则众人里应外合，甚至还可以让阴癸派吃个大亏。
轻桨泛舟，只要有一把力气便无虞。但眼下暴雨将至，若说操船疾驶，则非张枫这类的外行可为。张枫灵光一闪，想起曾经在一些武侠小说中就看到一些武林中人以真气击水，以其反作用力推进舟楫前行……当即将船橹丢在一旁，回手便是一掌。没想到非但没能使船速提加半分，反倒是激起的漫天水花将三人淋得湿漉漉的，好不尴尬。
不悦地擦着身上的河水，妃儿闷哼道：“还没等下雨呢，师兄已经等不及了吗？”冷风徐来，妃儿禁不住打了个哆嗦。
正想将外衣解下来递过去，才想起自己的外袍早已浸透。张枫讪笑道：“本以为这种方法可以增加船速。唉……看来是我异想天开了。”
明空叹道：“难道张兄认为，船速可以快到可以甩开岸上的人吗？”
张枫摇头道：“小姐有所不知。张枫此举，只是想让对方产生一种错觉，认为我们方寸已乱，急欲仓皇逃窜。这样一来，为免我们逃脱，阴癸派必提前发动攻势，岂不等于打乱了他们的阵脚？”
明空沉吟道：“可张兄难道就没有想过，以真气操舟，对真气的消耗也是非常惊人的。如对方以逸待劳，张兄此举，岂不是弄巧成拙？”
挠了挠头，张枫哑然道：“这点我倒是没有想过。”抬起头来，忽然动容道：“天啊！居然真的被你说中了。”
漫天乌云之下，几艘内河少见的三桅大船用铁索连在一起，将宽达二十丈的河道完全封锁。
头皮发麻看着这一幕，张枫深吸一口气，道：“想不到阴癸派居然敢在洛阳城中如此肆无忌惮。”
明空直起身来，凝望着百丈开外的大船，惑然道：“据明空所知，阴癸派在洛阳并无此产业。或者……我们想错了。”
小舟渐行渐近，大船上的一切事物也影影绰绰几近可见。张枫功聚双目，立刻看到在正中的那艘大船上，一面上书“青蛇帮”三个大字的大旗随风轻扬。
“看来我们实在有些高估阴癸派了。”吐出一口气，张枫浑身轻松道：“只是不知这青蛇帮又是何方神圣？”
明空闻言轻嗤道：“亏你还是徐大侠的弟子。当年徐大侠和寇少帅揭露洛阳帮帮主上官龙，使得那些一直被洛阳帮压制的小帮派得以抬头。而这青蛇帮更是其中获益最大的一个。”
听得明空的解释，张枫脑海中似乎浮现一些模糊的影子。道：“这青蛇帮的帮主，是否是姓任名恩？”
明空微笑颔首道：“不错，此人确曾为青蛇帮帮主。”
张枫奇道：“可就我所知，当日李密兵败，王世充图穷匕现，虽未真正伤得师父和寇伯伯，可这青蛇帮似乎却遭灭顶之灾……”
“张兄有所不知。”明空悠然道：“像青蛇帮这样的小帮派，只要当权者心中一动，他们便难逃倾覆祸事。但青蛇帮的覆灭却是因为‘义’，是以在百姓之中有一个良好的口碑。及至王世充身亡，自然有人重建青蛇帮，且归附者甚众，现在已经是洛阳首屈一指的大帮派了。”顿了一顿，又道：“小妹现在应该也明白他们横江之举却是为何了。”
“张枫愚钝，望小姐明示。”
明空成竹在胸道：“如明空所料不差，我们此刻乘坐的这艘小舟，应该就是青蛇帮的财产。按此刻的天色，只怕大雨将不期而至，若是不立刻收回船只，若是有人因雨丧命，青蛇帮绝难逃干系。”
张枫点点头，道：“话虽如此，可青蛇帮此举，却显是有些不将官府放在眼里的嫌疑。”
明空淡然自若道：“有道是权力令人腐化。青蛇帮日渐做大，难免有些目空一切。只是前任帮主因少帅和徐大侠而殁却是天下共知的事实，不看僧面看佛面，官府也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没想到寇仲和徐子陵一世英明，如今却成为孕育霸势的温床，着实令张枫哭笑不得。一旁的妃儿却是灵机一动，笑道：“如此说来，若是抬出爹和寇伯伯的身份，这青蛇帮岂不是也会出手相助？”
明空欣然道：“妹妹说得不错，我正有此意。但有关青蛇帮之事，明空毕竟也只是听闻，实不敢肯定他们肯否为了我们得罪阴癸派。”
张枫沉声道：“小姐的顾虑不无道理，我们暂时还是不要用真实身份好了，随机应变吧。”
说话间，小舟与大船间的距离已不过数十步。张枫正要站起问话，却见一条昂扬九尺雄躯现于船头，同时传来一把粗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