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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处容身-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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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到这里,广胜苦笑了一声,是啊,某些时候我太软弱了……
  这事儿到此为止吧……广胜看着脚下的一摊淤泥,长叹了一声。
  一片树叶落在广胜的脑袋上,广胜歪头让它掉在泥地里。此刻的广胜觉得自己似乎是躺在了冰凉的地板上,意识在黑暗的天上漫游,寂静里穿越静止的树梢,穿越软绵绵的乌云,如一只疾飞的蝙蝠。
  老胡匆匆赶来的时候,广胜倚在楼下的花坛边,似乎是睡着了。



第四章 不知所措
  “偶禽哈拉少!”广胜大大咧咧地冲站在酒店门口的一位俄罗斯小姐嚷道。
  “哈拉少!”长着一对猫眼的小姐笑眯眯地拉开了酒店的玻璃门。
  朱胜利反手捏了一把小姐硬邦邦的屁股:“娜达莎!克拉西为,杰我斯嘎!”
  “胡里干,胡里干!”娜达莎双手叉腰,冲朱胜利瞪着她那双猫一样的眼睛。
  “哈哈,老胡,娜达莎恼了。”广胜扭头朝朱胜利撇了一下嘴巴。
  “不管她,老毛子就这样!”朱胜利伸手摘下了广胜的墨镜,“广胜,什么时候都玩派?呦,熊猫!又挂彩了这是?”
  广胜劈手夺回了墨镜:“老胡,这事儿少他妈声张……哥哥让一个孩子给砸了,晦气。”
  朱胜利冲吧台上的一个胖子打了个响指,转身问:“谁这么大胆?”
  广胜踢了他的屁股一脚:“打听那么多干什么?这事儿已经办好了,别心事。”
  朱胜利是广胜以前的同事,广胜蹲监狱的时候他回了东北老家,在黑河那儿搞边贸,钱没挣几个倒差点赔了个倾家荡产。回来以后整天嘟囔老天杀人不眨眼,很潦倒。广胜很喜欢他整天晕晕忽忽仿佛看破红尘的样子,没事儿老是找他喝酒。喝多了以后,朱胜利就跟他吹嘘俄罗斯娘们的腰下蛮力,吹得广胜一楞一楞的,借此也跟他学了不少俄罗斯土话。朱胜利喝多了以后就满嘴跑火车地说俄语,嘟噜嘟噜像含着一根滚烫的鸡巴。使用频率最多的一个词就是“胡里干”,意即流氓的意思。广胜也毫不客气,直接把这个很男性的词送他当了外号。
  胖子动作迅速地转出吧台:“呦!胜哥,朱哥!好久没来啦,快请进。”
  朱胜利哼了一声:“真他妈没样子,这么大个老板亲自站吧台。”
  “葛朗台这叫……”广胜把眼镜重新戴上,冲胖子点了点头,“老杜,找两个新的陪我。”
  胖子边往里让着二人边说:“没问题,胜哥来了我还能不尽力伺候?”哈着腰推开了旁边一个房间的门,“胜哥,差点没单间了呢,这不就剩这一个了。哥儿俩先坐坐,我马上安排小姐。对了,朱哥先去看看菜?”
  朱胜利一屁股坐在厚墩墩的沙发上,上下敦了两下:“嘿,真软和!老杜,说什么话呐,没看看是谁请客?胜哥请客什么时候还管菜不菜的?看着上!”转头问广胜,“广胜,老规矩?”
  广胜唔了一声,调过头去看挂在墙上的几副油画,边嘬牙花子边点头:“好好,不错,列宾的。”
  老杜用肩膀抗了抗广胜:“胜哥,不是列宾的,罗巴诺夫,罗巴诺夫,赝品。”
  广胜脸红了一下:“哦哦,花眼了……老杜你行啊,在学校学的这点东西还没忘。”
  老杜嘿嘿笑了两声:“见笑见笑……胜哥,那我先出去了。”
  走到门口,一个黑头发黄皮肤的小姐轻声嘀咕了一句什么,老杜大声说:“让他结帐!再签字,他走不了!”
  广胜觉得这话是说给他听的,可能有两种意思:胜哥在这里,我看他敢不结帐!广胜,这次你就别签字了。
  老杜名叫杜哲友,比广胜大两岁,吉林人。大学的时候,跟广胜同班。那时候广胜意气风发,扬言要当中国的毕加索,唬得一干人等眼睛瞪得像鸭蛋。老杜很寡言,专业课也很努力,听广胜这么说,他只是唔唔两声,看着广胜,一付佩服得五体投地的样子。有一次,广胜画了一副裂着大腿的美女像,老杜看了惊讶得不得了,哇呀!广胜了不得,太逼真了。那时候他还不喊广胜叫胜哥呢。广胜踢他一脚,会说话吗你?你画得才逼真呢。广胜觉得,说他画得逼真那是骂他,咱玩印象派!逼真的那不是画家,那是画匠。老杜蹩到门口说,俺是说你画的身体逼真,裤裆那里画得朦胧,很有后现代主义的画风。广胜想,裤裆那里怎么画,鬼才知道呢,不后现代主义,你让我去照着你姐姐的那地方画去?当时没说什么,过后就开始留意老杜的人物写生,兴许这小子会画那个呢。一天半夜,广胜被尿憋醒了,听见一种异样的悉索声,转头一看,老杜侧着身子面朝里,一张他自己画的油画支在墙上。看姿势,广胜明白了:敢情老杜是在照着自己画的美女手淫呢。广胜一把抢过那副画,嘿嘿,那腿裂得……几个月以后,广胜得手了一个小师妹,不由得对老杜万分敬佩,敢情老杜画得跟真的没什么两样。
  “想什么呐?”朱胜利扔给广胜一根烟,“笑起来像个‘木逼’。”
  广胜摇了摇头:“呵呵,我在想老杜的往事呢……老杜是个人物。”
  朱胜利笑了:“听说你跟老杜是同学?那你还整天‘滚’人家?”
  “这叫滚吗?没我在这里给他撑着架子,他这个破店早让小哥们给他‘造’瘫了。”广胜翻了一个白眼,“不过,这小子也挺不容易的,听说一年的承包费就得八十万呢……操,那也比我好,应该滚!不滚他滚谁?滚你?你穷得尿血了都。”
  “我尿血?等着吧,有我发财的那一天。”朱胜利站起来,情绪好象很激动,“到期啦!厄运过去,春天就要来啦!我算了一下,那个白虎‘妨’我到明天正好两年。过了明天,我的好运气就来啦!白虎,白虎……操他妈妈的白虎哟。”
  “唉,你还真当真了……”广胜把笑声变成一声叹息,直挺挺地躺到了沙发上。
  前年,好象也是这个时候,广胜跟朱胜利一起在一个小饭店里喝酒。喝着喝着就扭过来一个小姐,那小妞长得像张曼玉。广胜登时口角流涎,欲火焚身,搂着她就进了拐角的一处房间。那姑娘一脱裤子,广胜吓了一跳:这贱人下身光溜溜地,像一只剥了皮的煮鸡蛋。广胜调侃道,青龙操白虎,十年倒运气啊。姑娘说,庄户逼爱操不操,别那么多废话,抄家伙吧你!朱胜利嗖地闪了进来:我来我来,我不怕。以后,朱胜利一直都不顺利,先是开车撞了人,后又被单位辞退了,领导说他整天迷迷糊糊像死了没埋。广胜说,倒运气了吧,知道了吧,白虎不是那么好操的吧。朱胜利真的就犯上了嘀咕,像一个虔诚的基督徒那样,找了一个算命的瞎子,诚惶诚恐地忏悔了一番。瞎子说,没事儿,运气该倒还是要倒的嘛,不多,就两年。
  “达瓦里西!达斯卫达捏!”门开了,一位双眼放着蓝色闪电的俄罗斯姑娘站在门口。
  “胜哥,真对不起,就这一个了。”老杜摸着后脖颈,冲广胜歉疚地笑道。
  “行,忙你的去吧。”广胜拉开包,扔给老杜一沓钱,“把以前的帐也结了,剩下的给门口的娜达莎。”
  老杜接过广胜丢过来的那沓钞票,忽地红了脸:“胜哥,不急不急,走的时候再说嘛。”
  广胜挥了挥手:“叫你拿着你就拿着,我总不能老欠你的是吧?广胜不是那样的人。”
  老杜有点心花怒放的感觉:“呵呵,胜哥还是上学时候的脾气。那好,我先拿着,一会儿我给你开发票……嗳,胜哥再没见着李文、米东他们吧,我想联系联系咱们系里几个要好的同学,一起到我这里来聚聚,几年不见怪想念的。”
  广胜拉那位电眼老毛子坐在自己的腿上,冲老杜晃了晃指头:“老杜你就省省吧,谁不知道你拿分钱比命还要紧?”
  老杜红着脸上前一步,把那沓钱塞回了广胜的怀里:“胜哥,你说这个我还真不愿意了,今晚算我的!”
  “拿着吧老杜,”广胜又给他扔了回去,“实话告诉你吧,这种场合我再也不会来了,过两天我就要上班去了。”
  “上班关你来不来什么事?你要是不来,谁帮我压事儿?”老杜这话说得似乎很真诚,“这片儿连凯子他们都不好使呢。”
  一提关凯,广胜就有一种不舒服的感觉,这种感觉以前就有,此刻仿佛更强烈了一些。广胜皱起眉头,一把将电眼推给了朱胜利:“老杜,你别跟我叨叨这些没用的,广胜从来没拿这个当回事!你该怎么干还怎么干,我不来不等于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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