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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敏梅衣襟出揪出帕子,用力的擦着那梅花簪子,直至发亮,方才罢手。动作轻柔的为敏梅别到发髻上。
“所幸是落在泰必图大人的豪华游舫上了。”他刻意加重“豪华”二字,说罢,又看了一眼那泰必图。“泰必图,前日我向皇上提及你的游舫,皇上向来博学,也对于那民间造舫技术颇为感兴趣,直说哪日有空要上你的游舫参观游历一番。”
泰必图一听,慌得跪在地上。“王爷说笑了。”片刻已经是冷汗盈满额头。“泰必图的游舫并无特别之处,怎敢劳动万岁大驾。”
“说笑?”常宁冷冷笑了。“泰必图大人若是身子还没好,我就不留客了。”驱客的意味浓重。
泰必图抖了抖身子,慌忙拜别到:“是是,泰必图不敢多加打扰。”起身退向门边,闪身出门的最后一瞬抬头看了一眼。那目光直射向恭亲王身边的敏梅。
敏梅心头一颤,刚刚就纠结的心思,这一刻宣告崩溃。眼前一黑,软了下去。
常宁惊呼一声:“敏梅!”
恍惚之中,她似乎看见那深幽的黑冥中惊惧的神色,来不及细想,神智已经掉入无底黑洞。
火,一片片映得天空都红妖的火焰。
奶娘拖着她拼命的往回跑,她却只是木讷的抬动脚步,身子始终保持僵直的侧身向后。
“我的好格格,别再看了。”奶娘突然停了脚步,跪下来,用手遮盖住她的眼睛。她却依然惶惶的张着眼睛,即使眼前只剩奶娘的掌纹,她仿佛还是能看见那冲天的火光。
“奶娘,额娘和阿玛呢?”顷刻之间,她美好的世界就被大火吞噬了,脑子里最后的画面还是额娘决绝离去,奔向那一片火海的场景。
“王爷,福晋。。。”奶娘的眼泪断了线,那般美好的人间眷侣就那么葬身火海了,她都觉得惋惜不已。“她们。。。都死了。”
她突然甩开奶娘的手,七岁的小孩,这一刻力道却大得惊人。狠厉的看着自己的奶娘,大声呵斥到:“你胡说!”
奶娘伸臂过来死死捂住她的嘴唇。“不要叫!”她低喝到,语带恳求,面露心疼。本是高高在上,幸福美满的一家人啊,不过瞬间,就已经天人永隔了,怎能不叫人心疼这丧父丧母的如玉孩童。“格格,求你!不要叫喊,后面还有追兵,王爷福晋可是用自己的命换来格格的平安啊。格格不能让他们九泉之下也死不瞑目。”
她一凛,慢慢回复清醒。晶莹的泪珠断了线的珠子一般。“奶娘,阿玛额娘回不来了吗?”
“对!”奶娘咬了咬牙。“格格可还记得福晋临终时说的那番话。”
她微微点了点头,记得!怎么会不记得呢!那是额娘最后的言语,她大概到死也忘不了。
“格格还有允承世子要照顾,自己可要万千保重。福晋是信任格格啊,格格不要让福晋失望。”
她又点了点头,目光仍然不见清朗。不过是个七岁的孩子,要她如何能懂得世间险恶。
林中树枝突然传来异动的声响,奶娘迅捷的拖着她躲到树丛后面。
就见一路黑衣人踏着夜色追来,那些人浑身上下透着杀人的死气,明晃晃的火把照着那些人手上拿着的刀剑上猩红的血迹,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作呕的腥臭味。她面露惊惧之色,张了嘴却没有声响,才发现自己的嗓子早已经哑了。
奶娘更加紧张的拥住她,惟恐发出丝毫声响让对方发现。为首的黑衣人停了下来,顿了顿,似乎是想要听清楚异常的声响,夜晚的林中本不该有鸟,却在这是突然噗噗飞出一只来。黑衣人冷凝的目光稍有松懈。回头对身后的人说:”确定看到有人出逃?“
”是的。“身后的一人毕恭毕敬的说到。
那领头人冷冷一嗤。“东西都没拿到手,还跑了人。果然是一帮废物。”
待到那列黑衣人走远,她回头,明明是深秋时节,穿梭林间的夜风带着瑟瑟的凉意,奶娘却已经汗湿了身上衣襟。
或者是那时年幼,并没有深想这许多,如今想来,却觉得那年发生的那场意外确实多有不合常理的地方。穷寇莫追,何况出逃的只是奶娘和一个七岁大的孩子,那些人为何要一路苦苦相追?既然是敌方偷袭,为何却是个个身穿黑色夜行服?
那是第一次她离死亡如此之近,以至于她到皇城后的数年总是在噩梦中惊醒。屋子里很闹,来来去去的脚步声一刻未停。模模糊糊中她听见有人在咆哮。那是常宁吧,他为什么发这么大的脾气?娥眉轻蹙,一只手抚在她的眉间,似乎要熨平了那褶皱,拂去她的清愁。须臾之后,她的身子便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熟悉却又陌生。
是谁?那般和煦轻柔的拥抱,让她忍不住生出喟叹来。
混混噩噩也不知过了几日,只是不断的有人给她灌药,那药汁的味道她已经尝了四年之久,浓稠苦涩,就如同这人生一般,她突然生了一股拒意,牙关死死咬住,不给那喂药的人行方便。
”敏梅,喝药。“她听见一个柔软的声音响起,如同那怀抱一般夹杂着熟悉与陌生,是谁?究竟是谁?心中为何这般矛盾。”不要闹了,不喝,你的病如何会好。“她想要说,不好就不好,反正这身子再喝药也拖不了多久。
听得那人饱含无奈的叹息了一声。片刻之后,便有两片微薄却柔软的唇瓣落在她的唇间,柔软的舌撬开她的贝齿,苦涩的药汁掺杂着那人唇瓣的温暖,滑过喉间竟然带着淡淡的香甜。
又如此过了许久,有人拉起了她的手,细细诊脉,那指腹间的粗糙她已经很熟悉了。喃喃说了一声:“白驿丞。。。我又病了吗?”意识渐渐回笼,她缓缓睁眼,撞进一双如星的璀璨的幽潭之中。只是那总是淡看生死波澜不惊的眼眸此刻却有着薄薄的怒意。真是他!他怎么会在这里?她又环顾了一下四周,不是梦,依然是恭亲王府的东苑。他如何来了这里?管戎让他来的吗?
床边的人立起身来,昂藏高大,一身灰色的长袍,面若璞玉,五官轮廓刀凿一般深刻立体,他冷冷的转过身去,那一头总是包裹在黑色头巾下的金发此刻随意披散在肩膀上,微微的光芒之下显得格外妖冶。
她目光随他上移,直到这时才发现床边站着的常宁。
白驿丞看也不看她一眼,只是语气平淡的朝一旁的常宁说到:”格格有心求死,白驿丞即使是医神转世也救不活这求死之心。“
她目光往上,看见常宁也不说话,只是目光深沉的看着她。
正文 第五十五节 神医
她这一病,就是半月余。身子本就不济事,这一病就如同雪上加霜。躺在床上,许久下来不床。房间里如今又充满了药香,淡淡的,苦涩的,漂浮在空中久久不散。
她已经知道,白驿丞是收到了管戎的飞鸽传书才匆匆赶来的,这个人啊,可以看着病患死在脚边无动于衷,可是一旦动手救了,就绝对不会半途而废。就如他常对自己说的,若是真的放手让她去死,只怕会坏了自己的招牌。
他来了数日,可是宅子里的下人还是对他怯怯生惧。一头金色的长发,也不梳成满人的长辫,只是随意披散在肩头。琉璃色的瞳孔在旁人看来更是吓人。人啊,总是对于不知,不明的事情感到恐惧。这便是无知作祟。
若不是那异族血统让他拥有那头灿金头发,旁人仔细观察,就会发现他其实是长得很好看的,轮廓因为与常人的不同尤为立体突出,高耸的眉骨,挺翘的鼻梁,还有形状明显的唇瓣。这确实是个让人一见倾心的男子。
他总是冷然卓绝,浑身散发着寒萧之气,园子里的人见叶儿,管戎平常对他,也就慢慢松懈了紧张情绪,却仍然保持适当距离。新派来的几个小丫头倒是胆大,相处不多时日,就已经常常在看着他时,在如花的面颊上浮现淡淡的红晕。少女怀春,她也有过,只是谁人喜欢上这白驿丞怕是也不得好果,相识这些年,从未见他身边有过女子流连。多有名门商贾上门求诊,带着黄金,也带着美Ren。只是他却看也不看一眼。想来他是从不曾对人上过心啊。
躺在榻上,因为久不下床而浑身酸疼。想要再睡,却被房间里刻意压低的谈笑声搅得不能深眠,那是新派来东苑的那四个贴身小丫头。趁白驿丞磨药,叶儿煎煮食物离开之际,正叽叽喳喳的讨论着关于白驿丞的一切。她翻身朝里睡着,眼睛却已经睁开。
常宁派给她的四个丫鬟分别叫金珠,银珠,东珠和明珠。最大的也不过十***岁,其余几个皆是十四五岁,如花般鲜嫩的年纪。东苑原本暮霭沉沉,因着她们的到来,倒也添加了不少新鲜娇嫩之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