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腰门 作者:彭学军-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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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些人把水关了一夜,第二天早上一打开门,水就猛地跳了起来,把挡在他面前的人用力一推就往外冲,撒腿就跑。那些人反应过来后赶紧去追。
  水天天挑水卖,脚力很好,没人能跑得过他。
  水往他和麻脸奶奶的家里跑。追他的人心里好笑:跑回家就能逃掉?正好堵在家里!
  到家了,水推开大门,径直冲到里屋,扑通一声跪在了麻脸奶奶面前。然后,垂下头,无声地哭得双肩直哆嗦。
  早晨玫瑰色的曙光透过窗棂照进来,落在麻脸奶奶丑陋苍老然而十分安详慈爱的脸上,她眼睛微微睁着,一动不动———她死了。
  她一定走得很遗憾,水不在她跟前,所以她不肯闭眼。
  跟进去的人一看这情形都吃了一惊,同时又大惑不解:麻脸奶奶死了———看样子是昨天晚上死的,而水是知道的,水被他们关在另一个地方却知道得确确凿凿。水是怎么知道的?
  想到这一点,有人不禁打了个寒战。大家都默默地退了出去……
  麻脸奶奶八十六岁了,大家都说她是老死的,除了瘫着,最后也没有什么大病大灾,就这样睡过去了。是善终,大家都说这是因为她收养了水,做了大善事,修来的。
  下葬那天,水披麻戴孝地走在棺材前面,边流泪边吆喝着:“水哎———”
  我躺在床上听到了这个声音,就对云婆婆说:“水来了,快去买水。”
  可云婆婆却哭了,流着泪说:“好……就去。”
  三天后,我烧退了。
  这天清晨,我被一个声音吵醒了:“水哎———”
  我想起来,可浑身软绵绵的一点力气也没有,我就躺在床上静静地听着。
  慢慢地,我听出来了,这声音和往常的不太一样,它不是从门前的老街而是从后窗传来的,而且,那声音听上去是沙哑的,还有一种……一种别样的意味。
  它一声一声地传过来,像一根柔韧的丝带缠绵住了我,我不由自主地被它牵引着,来到窗前。我搬来凳子,站上去,推开木格窗户,秋天的清晨略带寒意的风拂过来,我哆嗦了一下,感觉到了隆冬的冷。
  我终于看见了水。
  水在过跳岩,他像一只小兽一样一纵一跃的,好像很快乐,又好像很决绝。也许是因为隔着一层薄雾,看上去有几分虚幻,不甚真切。可有一个念头却真真切切地涌了上来,那就是———水要走了。
  “水哎———”
  “水哎———”
  我听出来了,那是水喊给我一个人听的,是水在向我道别。
  水要走了。麻脸奶奶死了,家家户户很快就要用上自来水了,没人再买他的水,他只好到别处去谋生活了。 
  好冷,好没力气,浑身软软的像要滑下去,我赶紧回到床上躺好。
  我躺在床上静静地听着,“水哎———”声音像远行的候鸟,渐飞渐远,慢慢地融在了季节的深处。
  我躺在床上,感恩又伤感地想到:没人知道,水,他其实救过我的命,就像没人知道沙吉其实是沙子的意思,而沙子是留不住水的。水就这样从我很短的日子里穿越而过,水过无痕,我想,以后可能再也见不到水了。
  想到这些的时候,我就觉得额头有点发热,有个地方在隐隐作痛———是水弹的———尽管水从来不会弹痛我。
  我其实是应该心痛的,也许,因为还小,不懂得心痛,于是,就只能感觉到额头痛了。
  以后的日子里,每每想到水的时候,我就会感觉到额头隐隐作痛;或者额头隐隐作痛了,我就知道,我又在想水了。
  水走了,没人搞破坏了,管子铺得很顺利。一个星期后,家家户户就都用上了自来水。
  拧开龙头,就有水喷涌而出,我将双手拢在龙头下面,任水哗哗地流。
  云婆婆见了,过来关掉龙头说:“发什么呆!这水可比原先的贵。”
  我甩干净手上的水珠,愤愤地说:“这水有什么好,一股漂白粉的味道!”
  云婆婆轻叹了一口气说:“这倒是,可惜水走了。”
  我不再说什么,只觉得额头又隐隐作痛了。 
5。兔子嘴巴
  那天晚上,从阁楼上隐隐传来了芙蓉唱戏的声音……
  声音悲悲戚戚的,如泣如诉,又深情款款。小勤务兵听了想,芙蓉没准已经喜欢上了文连长,至少会喜欢他念书的声音。他的声音光滑而又深沉,如一张看不见的细密柔韧的网,被网住了就很难挣得脱。
  没有了水的日子我好无聊哦。
  我常常搬了张小板凳站在腰门边,把头搁在门框上,看着从青石板路上走过的行人,在我看来,都是些无趣的人。我很想出去玩,可云婆婆不在家,她走时又把腰门闩子用绳子缠上了,我解不开。水走了,没人能帮我。
  我就懒懒地靠在腰门上,闭着眼睛,那样子看上去,一定像是睡过去了。
  云婆婆回来了,见我这样,赶紧摸摸我的额头:“怎么啦?没病吧?”
  我很苦恼地叹了口气说:“没意思哦,还不如死掉好了。”
  云婆婆一把抓住我的双臂,惊骇地说:“一点点大,怎么死啊死的说这种话!”
  我嘿嘿一笑说:“说着玩的。”
  好在这种无聊的日子不算太长。一天,云婆婆对我说,我父母寄了钱过来,要云婆婆给我买两套新衣服、书包,还有一些文具。我马上要上学了。
  这让我对未来的日子有了一些憧憬。
  上学这天早上,我的早餐是两个水煮蛋。蛋煮得白润细滑,白玉一样卧在细瓷碗里,碗上面搁了一双筷子。云婆婆说,一根筷子穿两个蛋———“100”,上学后要门门一百分。
  吃完蛋后,云婆婆给我梳了一对翘翘辫,辫梢扎了两个球花,再换上刚买来的新衣服。打扮好后,云婆婆后退两步端详着我说:“真好看,这样一打扮真像变了一个人。”
  我听了眉开眼笑。从小到大,很少有人夸我长得好看。我研究过自己的长相,单眼皮,塌鼻子,奔额头,眉毛淡得几乎没有,头发稀稀黄黄的,人精瘦精瘦,脸却还是圆乎乎的婴儿肥———不能说有多难看,但肯定不是好看的。
  这回云婆婆夸得我心里美滋滋的,就急吼吼地要出去显摆。
  今天是上学的第一天,云婆婆送我去。
  快到学校的时候,碰见一个胖女人牵着一个和我一般大的小女孩。云婆婆和她认识,她们就边走边聊。我扭过头去看那女孩,很想和女孩说点什么,但女孩却把头歪过一边,不看我。
  走了一阵,女孩突然扭过头来,两眼示威似的盯着我。我一惊,随即就笑了起来:“好玩,像兔子嘴巴。”
  女孩是兔唇,上嘴唇中间缺了小手指那么宽的一条,露出了白白的牙齿和红红的牙龈———当然像兔子的嘴巴啦。
  可是,怎么能说呢?这是女孩最最忌讳的。女孩猛地挣脱她妈妈的手,朝我扑过来,一把抓住我的前襟。女孩瘦瘦弱弱的,但劲却不小,脸上的表情恶狠狠的,像一只发威的小兽。
  走在前面的大人听到动静回过头来一看大吃一惊,女孩的妈妈赶紧掰开女孩的手,把她拉到一边,训她。但女孩一脸的不服,眼睛斜睨着我。
  “怎么会打起来?”云婆婆牵着我先走了,问我。
  “是她要打我。”我委屈地说。
  “准是你惹了人家。”
  “没有,我只是说她的嘴巴像兔子的嘴巴。”我辩解道。
  “难怪人家要打你。”
  “为什么?她的嘴巴是像兔子嘴巴嘛。”
  “就是像才不能说。” 
  “可是,像兔子的嘴巴多好玩哪。”
  “你真觉得那样的嘴巴好玩?”云婆婆认真地看着我。
  我一本正经地点点头,我的确是这样认为的。云婆婆看了我一会儿,相信了。但她一定觉得没法理解,觉得我的想法好奇怪。最后她反复地叮嘱我说:“以后不可以说了。”
  走过一条大街后,又拐进了一条小巷。这条小巷的路和北边街的不同,铺的不是青石板而是红砂石。这里的小街小巷多是这样的路,或者青石板,或者红砂石。我很喜欢这样的路,特别是夏天,光着脚走在上面,凉飕飕的感觉从脚板心一直漫延到头发梢;穿着凉鞋走也爽,吧嗒吧嗒的,声音像刚出油锅的花生米一样脆生生的,一路相伴着。有时我专注地听着,会不由自主地为它牵引,忘了要去哪儿,迷迷糊糊地就走岔了路。 
  巷子两边都是一家挨一家的木板房,格局大多一样,长条形的双扇大门,前面带两扇腰门。大门多半开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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