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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他是冰,又怎么可以融化?
酒壶已经很快地摆满了桌子,接着又摆满了另外一张桌子。
他们都在各自喝着自己的酒,从来都不邀请对方。
他们甚至从来不看着对方,从分别专心喝酒开始。
他们坐在这个破旧,廉价的客栈里,喝着廉价的酒。
每一口都能呛出眼泪,他们却喝的就像在喝水。
他们都在凝视着自己的酒,自己为自己倒满,自己看着,自己喝下去,仰头喝着的时候,就看着自己的酒壶。
他们的酒量,都很好,或许和云开一样好,或者也许更好。
只是每一次,燕碧城喝下一杯,段轻云就喝下一杯。
他们就像在比赛,比赛谁喝的更快。
比赛谁先醉倒下去。
窗子在黯淡下去,饭厅里依旧只有他们两个。
看起来这家客栈的生意并不好。
在如此荒凉的一座城里,如此寒冷的一个傍晚,这里的生意,又怎么会好?
“明天一早,我要启程,到楚飞烟那里。”
“我也要去关内,明天我和你一起去。”
“谢谢你一直陪着我喝酒。”
“不必谢,和你一起喝酒,我也能多喝几杯。”
“你为什么会随身带着锅到处走?”
段轻云抬起头,看着燕碧城,燕碧城也正在看着他。
段轻云的眼中,已经泛起了红丝,不论他的酒量如何好,他毕竟已经喝了一下午的烈酒。
只是他却发现,燕碧城的眸子里,却愈加清澈,仿佛他一直喝下去的都是水,冰洁的水。
每一杯这样的水,都会让这块冰更加晶莹剔透,更加坚实。
仇恨,原来不仅仅可以让一个人寒冷,也可以让一个人清醒,冷酷的清醒。
一直清醒下去。
“现在已经没有带了,上一次送给了你们。。。。。。”
两个人一起仰头喝了一杯,不再说话。
那个锅,被燕碧城和枫如画藏在那条河边。
“以后,我就不再带着锅了。”段轻云在两个空酒壶之后,忽然低声说完了他的话。
“我们要不要带着这个锅?”如画在河水里把锅洗干净,站在燕碧城面前,轻轻笑着问,又轻轻咬了咬嘴唇。
“有点麻烦。”
“是有一点。”如画点了点头:“但也许你还会想喝鱼汤的。”
“会啊。”燕碧城走近,把锅从如画手里拿过来,轻轻放到一块石头上:“以后你有很多机会做给我喝。”
他把她抱在怀里,轻轻亲吻着她白皙的耳朵。
如画轻轻笑起来,仰起头,看着碧蓝的天空:“呵呵。。。。。。”她的笑声越来越大,终于推开他:“好痒啊,你这么讨厌,刚刚吃过鱼。”
“嗯。”燕碧城又把她捉进怀里:“所以现在你的耳朵就和鱼一样好吃。”
如画急忙跑到河里,拼命洗着自己的耳朵。
燕碧城扬声大笑起来,抬头看着天空,好蓝好美的天空,如此通透。
如此的开阔。
“到底要不要带着嘛。”如画皱着眉问,这一次她还是在他怀里。
他们两个单独在一起的时候,她实在很难在什么别的地方,只是她已经用她娇嫩的双手,捧住了他的脸。
“我们把它藏起来好不好?”燕碧城晃着头说:“回来的时候,可以用到。”
如画咬了咬嘴唇,侧过头想了想说:“好,我去藏,你不准偷看。”
于是她拿起锅跑出去,跑到远处,过了一会儿,才回来。
“藏好了吗?”
“藏好了。”
“会不会有人找到?”
“不会。”
“我会不会找到?”
如画仰起脸,轻轻笑着,却不说话。
“我现在去找。”他转身要去。
“不准。”如画拉住了他的手臂:“现在不准去,回来的时候,你才可以去。”
他站住了,看着她笑着,看着她美丽灵幻的眼睛,看着她艳丽精致的面庞,紧紧抱住了她。
这一次她的嘴唇和舌头也和鱼一样好吃。
“我们就住他们三个人住过的那三间屋子。”燕碧城站起来,慢慢握紧了他的剑,沉重,冰寒的剑。
他也在看着他的剑。
他没有看着他的剑,他的眼光,没有落处。
他的眼光,就像剑。
剑出倾城,无人能敌的碧玉剑。
碧绿的剑芒,在他的眼睛上浮动着。
缥缈不去。
“你们两个人,要住三间。。。。。。”掌柜疑惑,却没有说完,他的话被燕碧城止住了。
一言不发,只是站在那里沉默地看着,握着自己的剑的燕碧城。
掌柜看不到他的剑。
他什么都看不到,他只看见一片阴暗,在燕碧城站起来的时候,忽然一切都阴暗起来,就像阳光忽然隐进乌云的那种阴暗。
他也看不到他的脸。
他的心忽然有被冻住的感受,就像把湿着水的手,握在了一块冰上。
他甚至流出了冷汗。所以他急忙挥了挥手,小二惊疑不定的走过去,谦恭着说:“小的带路,两位公子,请,请。。。。。。”
段轻云站起来的时候,又在叹息着。
他见到他变过,变得如此软弱,软弱到没有继续活下去的勇气。
他让他站了起来,用他能想到的唯一的办法。
只是他却没有想到,他会变成现在的样子。
他也很清楚,他的样子,很难再改变了,只能摧毁,却无法改变。
三间屋子里,两个人都查看了一番,最后停在了王二麻子曾经住过的房间。
根据小二的隐约回忆,这个王二麻子,大概是归止。
他们没有发现任何有意义的东西。
“现在我也不奇怪了。”段轻云说:“连他的手下都这么有条不紊。”
“从常生,到程雷,这个人的确有两下子。”
段轻云不由得微笑起来,他看到燕碧城也在对着他微笑,笑着说:“但不管他有几下子,我还是要杀了他。”
“云开。。。。。。”段轻云缓缓地说:“你怎么看?”
燕碧城沉默下来,沉默了很久,才低声说:“他杀了如画,但他却救了我的命。”
段轻云沉默。
“但实际上。。。。。。”燕碧城凝视着段轻云,一字字地说:“真正杀了如画的人,是我自己。”
段轻云的眼神,剧痛了一次,立刻说道:“不是你,你不需要这么去想,没有人会认为是你。”
“除了我。”燕碧城平缓地说:“还有这个有两下子的人。”
段轻云无话可说,但他却忽然明白,这个仇恨了结的时候,了结的,是两个人,两个誓不能同生的对手。
他们却可以一起毁灭在这个仇恨终结的时候。
如此,可怕的江湖,历来如此,依然如此,继续如此。
“童铁这两个字,实在让人惊奇。”
“刚见到的时候,我也很惊奇。”燕碧城说:“但无论如何,总会有原因的。”
“我就是猜不到,会是怎样一个原因。”
“我曾经猜过。”燕碧城的眼睛冻着:“不必继续猜太久,我会发现的。”
“楚飞烟。。。。。。你相信她吗?”
“我也会发现的。”
他就像一支离了弓的劲箭,不能回头,无可阻挡,一路飞到目标上,在那里碎裂,一同碎裂。
段轻云的眼睛重新浮起了悲伤,和他看到燕碧城乞求的脸的时候一样悲伤。
“早点休息吧。”段轻云站起来,温和的说:“你的身体还需要修养,你就睡在这里吧。”
燕碧城点了点头:“我的身体没关系,我已经没事了,我自己也没想到会恢复的这么快。”
密室的事情,燕碧城并没有对段轻云讲,那间山洞里的不可思议的密室,他觉得只是他和如画两个人的秘密。
如今是他自己的秘密。
只是他依然认为还是他的如画的秘密。
依然是他们两个人的。
他想起了那间密室,他想起他的身体会如此奇迹般恢复的如此迅速,是因为那间密室里的武功。
不可思议的武功。
段轻云轻轻走出去,轻轻掩上门:“我在你隔壁。”
燕碧城躺卧下来。
客栈里很安静,到处都很安静。
这是一个荒凉的边城里的一个破旧的客栈,大概整个客栈里,只有他和段轻云两个客人。
他想起了如画,想起了他曾经答应过的,那句话,他要问的那句话,他要在每个晚上都要问的那句话。
“你愿意嫁给我吗?”
现在没有人,没有如画会回答:“我愿意。”
如画已经回答过:“我愿意。”
这是他曾经以为自然而然的回答。
如今他不可能再听到。
他曾经以为,只要他问,她就会回答:“我愿意。”
他也已经明白,为什么,他的如画会为这句话,如此的哀伤,如此的心痛。
他问:“你愿意嫁给我吗?”
他听到了窗外凄厉的冷风在旋绕,在哭泣。
于是他的眼睛里也吹起了风,冰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