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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秋+番外 by心字成灰(男男生子)-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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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少女应了个是,陪着炎瀚往居处走来,行至阶下,炎瀚心念一动,伸手在一旁桂树上折下一枝来,对少女道:“你在这守着。”说罢上阶入屋,床前一侍女见了他,方要请安,已叫炎瀚挥手退了出去。 







炎瀚轻轻走到床前,将手上桂枝放在枕边,这才在床前椅上坐了下来,静静凝望床上合睫沉睡的人,心也不由慢慢宁静下来。 







林层秋本未睡去,闻得枕边桂花馥郁,便知是炎瀚来了。却只闭目养神,并不言语。直待炎瀚微微一声叹息,方睁开眼来,望炎瀚淡淡一笑:“炎将军。”炎瀚此番被削爵去籍后,也只有越胜将军这一个名号了。 







炎瀚原本放松的坐姿剎那紧绷,暗暗挺直了脊背,也笑了笑:“林相今日气色不错。” 







将他的转变看在眼里,林层秋却是不露声色,只淡淡道:“劳烦将军扶我起来,我想与将军谈谈。”他来此已有数日,但一直打叠不起精神来,今日方觉得身上有了些气力。 







炎瀚赶忙到了床前,小心将他扶起,林层秋怀胎已七月有余,兼之双胎,腹部竟比寻常临盆妇人还要隆鼓好些,不能完全坐起,只在身后垫高,稍能斜躺。待一切安置,林层秋神色尚好,炎瀚额上却已一层薄汗。 







拿起枕边桂枝,微微一笑:“炎将军还记得当年旧事。” 







炎瀚看着他笑容,神色间也隐隐有些怀念:“如何能忘?锦夔殿里折桂赋诗后,我来了这向州,四弟去了嘉州,就只七弟留在了帝都。十年了,我们三兄弟再没有齐聚过。” 







指上桂花幽静醉人,林层秋的微笑便如那花香一般:“这些年来,陛下一直念着炎将军。每年中秋都必要提起你与五王爷来,盼着你们能回帝都,兄弟团圆。” 







“我知道。”他沉默片刻,抬头定定看着林层秋:“我若说我炎瀚心里依旧存着兄弟情谊,林相信不信?” 







林层秋深深望着他,微微点头:“我信,我也知道你心里很苦。” 







炎瀚震动,目中隐隐水光,他侧过脸去,深深吸气才道:“林相虽非我师,但当年我常往文华殿请教,受益良多,此半师之情,铭刻至今。”他微微一叹:“林相可还记得,当年我离开帝都时带着什么?” 







林层秋点头:“我记得,是文华殿崇钦阁里的九十四卷孤本藏书。” 







炎瀚笑笑:“如今已算不得孤本了。我实在没有想到,林相当年竟能让文华殿三十六学士齐聚一堂,一夜之间将那九十四卷孤本誊抄下来。我带走的那些,不过枉担了个孤本的名号。” 







林层秋只微微一笑,他体力衰竭,并没有气力说太多,坐起不过盏茶功夫,已有些倦了。如非必要,他也不想开口。 







室中静默片刻,炎瀚才又慢慢道:“那时,父皇已经知道七弟是安王之子,”他的声音幽幽渺渺,如桂花清香一般浮游不定:“父皇深爱苏妃,所以七弟一生下来就是太子,我虽长他三岁,却远不如他聪明,而且我的母亲出身蛮夷,是以原先我对帝位从未有过肖想。我十四岁的时候,一个夜里,父皇突然把我叫了去,问我想不想做皇帝。我当时很怕,不敢回答。父皇就抓住我,说要把七弟废掉,要立我为太子,要把大烨朝留给他真正的儿子。他的神色就象要杀人一般,我吓得哭了起来,他把我扔在地上,骂我是废物,没有一点硬气。” 







“我一直记得那夜父皇最后说的话,”炎瀚微微一顿,望着林层秋指间桂枝,淡淡道:“父皇说:朕就不信,朕的儿子就会不如炎绥的儿子。那时候,我就知道了,原来七弟是安王的儿子。” 







“父皇虽说了要废七弟,但苏妃虽死,安王义妹的身份还是摆在那里。父皇圈禁了安王,但只要七弟是太子,安王一派的人究竟还顾念着,不会生事。若是贸然废立,朝中难免动荡。所以父皇就把四妹嫁到厉王府,又刻意疏远了七弟,父皇说七弟重情,被孤立了,时日一长必定出事,届时做了有失储君风仪的事来,就能名正言顺地废了他。” 







林层秋听着,想起当年初见炎靖的情形来,在炎浩的身后,一个少年,虽然一身锦绣袍饰,却掩不去沉郁的孤伤。望向自己的眼眸沉沉地暗,没有丝毫的光亮。那时,不由想这真是一个寂寞的孩子啊,未及想起他是太子,便先向他微微一笑。 







也因这一笑,牵扯出日后的种种情事来。 







思及往事,林层秋心下微叹,却听炎瀚续道:“那一年来,七弟果然做了许多荒唐事来,为了一点小小过错,就杖杀宫人。整日里游手好闲,不去文华殿进学,只爱秋场射猎,父皇看在眼里,不仅不劝戒,反而故意纵容,七弟在朝臣里的风评一日日地坏了。次年春试之后,父皇已谋划废储了,那时侯,七弟向父皇要了你去做太子傅。父皇后来对我说:朕原本打算把林层秋留给你,将来也许可以做你的宰相。但既然炎靖想要,给他也罢。林层秋生性端严,对炎靖要求必高。炎靖散漫惯了,痛恨被人管教,一怒之下发作起来,那林层秋焉有命在?弒杀师长是极恶大罪,届时不仅太子之位难保,就是判个流徙也还是轻的。” 







林层秋从未想过当年自己拜为太子傅的背后,竟隐藏着这等弯曲可怕的用心。想起当年炎靖的几次暴怒,若非他最后强自压抑下来,自己死得冤枉也就罢了,还要牵连炎靖流放千里,心底不由一阵后怕,低低一叹:“先帝谋略,当真深沉如海啊。”他为人宽容,如此说话已极尽他不忿之情了。 







炎瀚嗤笑一声:“父皇把什么都算到了,却独独没算到七弟对你竟会情根深种,百依百顺言听计从,那些荒唐残暴好象一夜之间就消失了。有一次在重臣朝宴上,七弟居然说起仁者爱人来,酣畅淋漓,简直象换了个人。那时,父皇和我看着席间朝臣的神色,都知道七弟的太子位是稳了,因为他为自己选了天下最好的师傅。”他看着林层秋,微微摇头:“父皇那时才后悔还是把你看轻了。但是父皇还是不肯放弃。他让我做了明王,把向州给我做了封地,他说他会布下一颗棋子,留给我翻局。” 







他从林层秋眸间看到他手上。青碧葱茏的桂叶衬着林层秋骨节清瘦的手,苍白得微微有些清透。记得当年他离开帝都时,炎靖一路送出十里直至折柳亭。那个时候的林层秋,风华初上,立在杨柳之下,沉静微笑,天地之间的春意便都凝在他身上。而炎靖紧紧握住他的手,对自己说:“三哥,我在帝都等着你回来。将来,你当大将军,层秋做宰相,我们三个人,一起干一番大事。” 







那时,林层秋拉起自己的右手,放在他与炎靖紧紧交握的手上,再轻轻覆住。炎靖另一手覆在林层秋的手上,自己的左掌也不由包住炎靖的手。三人指掌之间温暖传递,林层秋含笑道:“兄弟同心,君臣协力,何愁壮志难酬天下不平?” 







“如果父皇不曾说过要立我为太子那样的话,我也许会很甘心做七弟的大将军。但是,我曾经离帝位那样近,如果那年你参加的不是春试而是秋试,今日坐在那位子上的就是我炎瀚,而不是七弟。”炎瀚微微有些激动,但很快抑制住了,只长长一叹,不再说话。 







林层秋看着眼前容颜秀逸的青年,淡淡道:“是先帝误了你啊。” 







炎瀚闻言,浑身一震,目中一阵灼热,不及他扭过脸去,泪已滚落下来。 







林层秋看着,心底也甚是苦涩:“我知道得太迟了。若我能早些知道陛下的身世,知道先帝的打算,你们兄弟也许就不会走到今日的局面。”他淡淡一叹,有着浓浓的自责与惜悔:“先帝误了你,我也误了你。” 







炎瀚终忍不住,扑到床前痛哭起来。 







林层秋轻轻抚着炎瀚的脊背,一下一下地轻拍着。眼前的男子虽然已经二十五了,但哭起来,依旧是个孩子,就好象炎靖一样,虽然不是亲生兄弟,在他看来却是相似得惊人。 







想到炎靖,沉沉跳动的心刺刺地痛着。一旦发现自己失踪,必然是雷霆大怒罢,自己倒不怕他生气,只怕他伤心。方想到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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