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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五月里一个舒适愉快的早晨,赫邱里·白罗正坐在他整洁的书桌前,男仆乔
治走过来,恭敬地低声说:“先生,有位女士要见您。”
“什么样的女士?”
他一向喜欢听乔治正确详细的描述。
“大概四十到五十岁之间,打扮不怎么整齐,看起来有点艺术家气息,穿着
很好的步行鞋子,讲话带爱尔兰土腔。身上穿苏格兰呢外套和裙子……不过上衣
有花边,脖子上挂着一串像冒牌货似的埃及珠链和一条蓝色纱巾。”
白罗轻轻地耸耸肩。
“我想,”他说,“我没兴趣见她。”
“先生,要不要我告诉她,您不大舒服?”
白罗想了想,看着他说:
“我猜你一定跟她说过我正在忙,没办法分身吧?”
乔治又轻咳一声,答道:“先生,她说她是特别从乡下来见您的,等多久都
没关系。”
白罗叹了口气,说:“唉!要来的总是会来,躲也躲不掉。要是一位戴着假
埃及珠链的中年太太决心见鼎鼎大名的赫邱里·白罗,而且已经老远从乡下跑来
了,就绝对不会罢休。见不到我,她绝对不会走的,带她进来吧,乔治。”
乔治安静地走出去,不一会儿,就正式通报道:“柯罗德太太来访。”
—身穿旧苏格兰呢套装,丝巾飞扬的来客,脸上绽放着笑容。她热心地伸手
走向白罗,颈上的珠链摇得叮叮当当作响。
“白罗先生!”她说,“我是受幽灵指引来见你的。”
白罗轻轻地眨眨眼。
“是吗?夫人,也许你愿意坐下来,慢慢告诉我……”
他没有机会再说下去。
“我是从两方面得到指引的,白罗先生,一个是自动书写,一个是奎加板。
是前天晚上的事。艾华利夫人(她真是个了不起的女人)和我一起用那个板子。
我们一直重复得到一样的字母编写:H·P·H·P·H·P。当然,我一下子想不出
是怎么回事,总要过一会儿才懂。你知道,活在这个星球上的人没办法一下子就
看得很透彻。我拼命回想什么人的名字是这两个字母编写成的,我想一定和最后
一次的降神会有关系——那种感觉实在很强烈,可是我偏偏过了些时候才知道是
怎么回事。后来我买了一份《图画邮报》(你看,又是幽灵的指引,不然我都买
《新政治家》),上面就有你的照片,还把你过去的杰出表现介绍得很清楚。每
件事都一定有它的目的,你不觉得很神奇吗?白罗先生。不用说,幽灵就是有心
指派你来说明这件事。”
白罗一边打量她,一边沉思着。奇怪的是,最吸引他注意的,是她有一对十
分精明的浅蓝色眼睛。这么一来,她那种不十分有条理的说明方式,也显得有了
重点。
“那么有什么——柯——柯罗德太太,对吧?”他皱皱眉,“我好像以前听
过这个姓氏——”
她用力点点头。
“我大伯……戈登·柯罗德……非常富有,报上经常提到他。他一年多前被
人炸死——我们都觉得非常震惊!外子是他弟弟,在当医生,林尼尔·柯罗德医
生。当然,”她压低声音说,“他不知道我来向你请教,不然绝对不会同意,我
发现医生的眼光都很实际,都觉得灵魂世界很不可思议。他们只相信科学,可是
要我说啊,科学算得了什么——它有什么能耐呢?”
赫邱里·白罗觉得,除了不厌其烦地详细说明巴斯德、李斯德……等科学家
所发明的各种精巧的家电用具的好处之外,这个问题似乎没有其他回答方式了。
可是林尼尔·柯罗德太太当然不会要听这种答案。事实上,她的问题也像其他很
多问题一样,根本不是问题,只是一种矫饰。
赫邱里·白罗简单扼要地问她:“你觉得我能帮你什么忙呢?柯罗德太太。”
“你相信灵异世界吗?白罗先生。”
“我是个虔诚的天主教徒。”白罗谨慎地说。
柯罗德太太用同情怜悯的微笑一挥手,说:
“盲目!教会都是盲目的——偏见、愚蠢,不肯接受另外一个世界的真相和
美感。”
“我十二点还有个重要约会。”白罗说。
这句话说得正是时候,柯罗德太太俯身向前,说:
“那我得赶快说到正题。白罗先生,你能不能找到失踪的人?”
白罗扬扬眉。
“有这个可能……嗯,”他小心地说,“可是亲爱的柯罗德太太,警方去查
一定比我方便多了。该有的仪器他们都有。”
柯罗德太太还是不屑地一挥手。
“不,白罗先生,我是被指引到你这儿来想办法的。听我说,我大伯戈登临
死之前没几个礼拜,娶了个年轻寡妇安得海太太。据说她前夫死在非洲(可怜的
孩子,她一定很伤心),非洲——是个神秘的国家。”
“神秘的‘洲’,”白罗纠正她道,“也许吧。非洲什么地方……”
她马上接口道:
“中非,巫毒教跟相信死尸复活能力的那种经教的发源地……”
“相信死尸复活是西印度群岛的事。”
柯罗德太太又抢着说:
“还有巫术,各种见不得人的神秘仪式,那种地方,一个人很可能失踪之后
就再也不会出现了。”
“是的,是的,”白罗说,“可是伦敦的皮考得利广场也一样啊。”
柯罗德太太又是一挥手,表示不屑听到皮考得利广场。
“最近我已经有两次经验了,白罗先生,是一个叫罗勃的鬼魂传递给我的消
息;每次的信息都一样,‘还没死’。我们觉得很奇怪,因为我们都不认识叫罗
勃的人。等我们进一步请问的时候,又得到‘R·U,R·U,R·U’,然后是‘告
诉R·告诉R’。我们问:‘是不是告诉罗勃?’‘不是,是罗勃要告诉你们一件
事,R·U。’我们问:‘U代表什么?’接下来,白罗先生,最重要的答案出来
了:‘蓝衣小男孩,蓝衣小男孩,哈哈哈!’你懂了吗?”
“不,”白罗说,“我不懂。”
她用怜悯的眼光看着他。
“有一首童谣叫做‘蓝衣小男孩’,歌词里说他‘在草堆下面睡着了’,
‘安得海’这个姓氏就是‘在草堆下面’的意思,这下你懂了吧?”
白罗点点头,极力克制着头脑中的问题:既然罗勃这个姓氏可以直接用字母
拼出来,那“安得海”又何必那么神秘兮兮、见不得人似的躲躲藏藏呢?
“我大嫂名叫罗莎琳,”柯罗德太太用胜利的口吻说:“你懂吗?怪不得我
们会弄不清楚‘R’字。现在我们总算懂了,那个鬼魂一定是说:‘告诉罗莎琳,
罗勃·安得海还没死。’”
“啊哈,那你告诉她了吗?”
柯罗德太太似乎有点吃惊。
“喔……这……没有。你知道……我是说,人都很多疑,我相信罗莎琳一定
也一样。而且话说回来,要是我告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