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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叔[第二部.荒灯] by 逐渐冰冷-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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汗水蚯蚓一样爬在男人黑油油的强健脊背,将背心浸的透湿,顺着经络凸起的小腿肚子滑下,一滴滴滴在地上,老天爷不顾惜,刚入三伏,顶在头顶的是铁打的熔炉,踩在脚下的是冒烟的刀板。
天地为炉,造化为工,阴阳为炭,万物为铜。
工地里打夯声,搅拌声,倾泻声,轰隆的机器声都一寂静下来,包玉蛟气急败坏的赶到的时候,倒在地上的汉子,紫乌乌的嘴角不断吐出血丝气泡,如同一条濒死的鱼
一根指粗的废锈钢筋末入喉咙,从肺叶斜斜穿出来,那事故发生前一秒钟还在进行氧气交换的呼吸器官因为巨大的惊诧抽搐着被迫暴露出来,还在运转的细胞得不到氧气,鼻孔条件反射的张大,在凹陷面部形成两个黑洞
一吨多重的废料砸下来,瓦砾堆中扒到强壮汉子,成了肉泥,没有了形状。
死寂的沉默蔓延着,包玉蛟不动如山的国子脸铁青铁青,剽悍的年轻汉子们傻了似的望着惨不忍睹的工友,没有人敢上前确定他是否还活着,包玉蛟默默的走上前,人群才如梦初醒的让出条路
“没气了。” 包玉蛟颓然的坐倒在地
短暂的空白过后,惊悸和恐怖的情绪第一次浮现在人们脸上,很多第一次出门打工的还在望着尸体发呆,不相信一个大活人就这么生生的给砸成肉饼。
“为什么要张嘴呢?”有人低声喃喃
“都一样,老天要收你,闭着嘴巴也得给砸死。”另一个民工嘀咕
不愧是走南闯北的人,包玉蛟强自镇定下命令道:“把场子收拾一下,停工一天。”当务之急是处理后事和稳定人心,他不能乱。
清理完废料,已经是傍晚,扒完小半碗饭,银锁回到住处,潮湿的大通铺散发出阵阵霉酸味,工舍的条件并没有包玉蛟夸耀的好,洗个澡还要花两毛钱,除了手上有几个闲钱的一般人都舍不得,宁愿这么腌臜 着,或者把钱存着去嫖二十块一次的发廊妹,本来还沾沾自喜睡了城里女人的汉子,后来才晓得城里女人没有几个干这行。
这些正当壮年的男人长期忍受着压弯脊梁的繁重劳动和性饥渴的折磨,无论扒多少米饭都填不满,哪怕冒着染上脏病的风险。
“操他妈的!老子明天就去嫖,赚钱为的啥?还不知道哪天是死是活!”
没有一丝风,身上汗津津的,能撮起黑渍,引来涨大肚子的花斑蚊子吸血,啪!啪!银锁难受的把身体裹进毯子里,他睡不着,一合眼就看到今天工地上的情景
因为离得很近,那个汉子惊愕看看他,又抬头望向空中,银锁还记得他的表情,要说什么的样子。强迫自己不要想,银锁睁大眼瞪着屋顶模模糊糊的黑雾,吃人的鬼影张牙舞爪扑头盖脸压过来——银锁一翻身坐了起来
外面不似屋里闷热,有些凉意,很快吹干了冷汗,细小的盐粒凝结在黝黑的肌肤上,摸起来像砂纸。半夜里,街巷里没有人走路,附近的烟果店都打了烊,银锁又顺着路走出很远
橘色的灯光从半拉的门帘里透出来
咚咚咚!
“谁呀?要关门拉!”
“打……打个电话。”
门帘呼啦掀上去,一个屐着拖鞋的老头站在门口,怀疑的目光将银锁打量一遍,犹豫了一下
“打吧,快点。”
银锁在口袋里摸索着,掏出一张抄在烟壳上的号码。蓝色的圆珠笔字迹被浸润的有些模糊
接电话的的是一个年轻朦胧的嗓音,大概睡得正香,听起来有些恶狠狠的
费力弄懂鄂音浓重的蹩脚普通话,对方停顿片刻才回答
“王连生不在!……不知道……”
嘟嘟的忙音空茫的响着,银锁迟钝的放下话筒,老头绷着脸盯着失魂的男人,一言不发,银锁掏出内衣袋的零票子

“拿包烟吧。”
工地赚得血汗钱,银锁舍不得乱花,为了戒掉这个要钱的瘾,平时都忍着,在过去的岁月里,抽一口不仅可以提神解乏还能享受瞬间轻松
腿很沉,疲惫把人直往下拖,男人眉间浮现出深深的刻痕
嘱咐妈给连生写信,不知道写了没有,这么晚了去了哪……
自从那个春节不欢而散,连生没有一封信一个电话,是不是还在生叔的气,银锁想不明白。
银锁的记忆总固着在那个八岁伢子身上,一弯鱼刺脊背,倔强的抹着眼泪。少年时代的连生和细叔在一起时显得十分温柔懂事,宛如一朵淡淡盛开的青莲,长在银锁的心尖尖上。那一次,连生骨子里激烈的一面爆发出来,仿佛往事重演,过去和现在重叠起来,让银锁头晕目眩,也陷入深深的罪恶感中。
蛮以为只要听听声音就满足了,黑暗的空虚却拉开越来越打的口子,身边鼾声四起的人窝消失掉了,幻化成空旷无垠的荒漠,银锁痛苦的捂住脸
心底的呐喊冲到唇边化为嗫嚅:“连生呐……”
这一声咒语般的呼唤立刻驱散冰冷,带起一股热流,牢牢关在心里人儿自己溜出来,笑容熠熠的眼总是星辰般明亮,罩着他,一瞬不瞬的注视,火热的,袭下来,瞳孔里倒映的小小人影越来越大
“啊……”银锁夹紧大腿,健硕的肌肉相互摩擦,夹在股间的阳具也颤巍巍的抬头鼓涨,压抑很久的男人的本能苏醒过来,
银锁的身体因为强烈的罪恶感和羞耻紧绷起来,思念诱发的情欲却猛烧起来停不下来,少年的低语、啃咬、抚慰鲜明的如同尘封烙印,这一刻全部活过来, 大手的不受控制的伸向裤裆……
清脆的童声不依不饶
叔,我要吃奶奶,给我吃奶奶
不,叔是男人,叔没有奶……男人摇头想拒绝
童声转为低醇,却依然执着的低喃
我要吃叔的奶,叔的奶味道最美
好,叔给你吃,叔啥都给你吃……
肿胀的胸尖,紫葡萄似的散发着成熟雄性的芳香,甘甜的疼痛促使男人挺起胸脯,指甲掐入柔嫩的乳芯,那是如同用力吸吮针刺一样的痛感。
腿间突然一片滑腻,银锁睁开眼,心脏的虚空不见了,男人却用力蜷缩起身子,一滴滑过眼角的泪,同汗水一样咸涩,悄悄末入发鬓。


16
连生拉开抽屉,低下头翻找, 手指碰到硬硬的牛皮角,抽出来一看,那是半年前连生奶奶托村里小学老师季山写的一封信,信上告诉连生,他已经有了一个很小的堂妹,老人家的身体是一日不如一日,总是念叨着要早些看到孙子真正出息了才安心。
老人家一辈子不迷信,要说唯一的迷信就是这个从小就忤逆顶撞她的孙子,连生奶奶是个烽火轮的性子,偏偏连生吃软不吃硬,两个太刚的人贴不到一块,这些年来祖孙两的关系一直维持着一种微妙的平衡。
接到信后,连生看完后就随便塞到抽屉里,一直没动过。今天偶尔翻出来,当初看信的心情已变得模糊,如同遥远的故乡石溪村,连生下意识的想抛在脑后。
昏天黑地的一年,连生收过旧书,送过水,当过服务生,洗过车,想尽一切办法解决自己的学费和生活费。今非昔比,连生明白,他和曾经亲密无间的细叔中间已经横亘了一条看不见的鸿沟,再也回不到从前。而世界远比自己想象的复杂太多。
在心底对银锁的最后一丝埋怨也渐渐淡去,没有谁会停留在原地等着谁,银锁不会,连生自己更不会。
谁又能说清楚,所谓成长,究竟是更宽容的看世界还是闭上眼睛妥协呢?
翻出鲜红的学生证本本插到口袋里,连生点燃一根香烟放到嘴边吸了一口,呆会要在太阳底下坐几个小时,没有几个家长会喜欢吞云吐雾的大学男生。
连生一转头,向海涛站在门口:
“又去找家教?我跟你一起去。”
“干嘛?没钱花了,还是想体验生活?”
“王连生!你有种就说清楚,我们到底还是不是朋友?”
向海涛有张方正平凡的脸上显出固执的表情,他不会想到让连生冷淡自己的原因竟是两人来自同一个地方,相近的口音仿佛时时刻刻提醒着连生急欲摆脱的阴影。
那里万年不灭的栖息着贫穷、耻辱、愚昧、落后还有失败。
“是,当然是。”连生笑着上前擂了擂好朋友的肩膀,向海涛的神色缓和下来。友情的温暖又弥漫在两个大男孩之间,向海涛忠厚直爽,与世无争,是连生现阶段唯一能说说真心话又不用担心造成威胁的人,他还不想失去。
“上次看到你和一个女生在一起。是不是……恩?”连生故意用手肘捅捅朋友
向海涛有些不知所措的抓抓头,又苦笑着摇了摇头。没有希望的单相思,甚至连表白的勇气都没有。为懦弱寻找借口不过是因为害怕被拒绝。
见好友面色沮丧,连生识趣的不再追问。
恋爱的苦恼……
如果自己是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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