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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陆向冬沉默，顺意放下杯子，说：“今天来找你，是我个人的行为，和我姐无关！姐夫，我来只是想问问你，我姐哪怕是隐瞒了换取你前妻眼角膜的事实，她罪不至死吧！你一竿子把她赶跑，让她因为愧疚和悔恨再也无法面对你和孩子，你的心里就痛快了？你再看看点点，他那么小便要承受失去妈妈的苦楚，你作为父亲，难道任凭孩子受伤害，却无动于衷？”
“说够了没！”陆向冬霍然立起来。
顺意啪一下拍了桌子，也站起来，怒目以对。“你吼什么吼！”
陆向冬被言语激得浑身僵硬，“你怎么能懂我的心情，多说无益，你还是回去吧！”
顺意哪里肯走，她咬着牙撂出重话：“你敢说你的心情糟是因为我姐，不是那个女人？在你眼里，我姐犯下的错就是不可饶恕的天大的罪过，她亏欠了你和许素卿，你恨不能让她以死谢罪，是不是？”
陆向冬眼神腾地窜起薄怒，他神情肃然地看着顺意说：“不要把素卿牵扯进来！”血淋淋的伤口再一次被揭开疮疤，重新**一遍，那种痛入骨髓的滋味，强大如他也承受不起。。。
顺意冷笑道：“许素卿！为什么不能提，不能说？你把她呵护得那么好，却独独对我的姐姐横加指责，苛刻怨懑，你什么意思，陆向冬！”她盯着陆向冬冷冽阴沉的脸，继续说：“没错，她是对你隐瞒了十年前的事，她犯了错，可她为什么那样做，你难道不会用正常的思维去想想背后的原因？她图什么，她大可以装作不认识你，与条件优渥的初恋重修旧好，从此告别折磨了她十数年的噩梦。那样，她不必忍受你婚后的疏离和冷漠，更不用面对你父母的诘难和阴谋。她图什么呢，她不过是，发现自己无可抗拒的爱上了你，她爱你，她甚至愿意为了你放弃一切，包括保留那对毫无意义的眼角膜。”想起顺心一路走来的艰辛和磨难，她的眼眶慢慢盈满了泪水。。
“你以为她是害怕秘密泄『露』才那样做的吗？陆向冬，你大错特错了！她为了给你留下许素卿最珍贵的东西，她愿意。。。。承担失明的痛苦！这些，你都知道吗？”
陆向冬蓦然抬眸，黑沉的眼睛里，透着极度震惊的光芒。
“怎么。。。。可能。。。”他想起在同仁医院，顺心拒绝眼角膜手术时脸上坚定决绝的神情。。。他当时不能理解，可是现在，他却一点一点串联回想起来。。。
章节目录 第三百二十三章 妈妈的话
“怎么不可能！”顺意声音拔高，眼睛里的泪夺眶而出。“正因为是我姐，所以，发生在你身上的事情才都有可能！”
“她。。。没解释。。。”陆向冬消化着顺意带来的言语震撼。
“她会向你解释，才见鬼！你没有经历过她的成长，所以，你根本不了解她故作坚强的外表背后有多么深重的自卑一刻不停地折磨着她。若不是当初我和你发生交集，让她看到了希望，你可能真的这辈子就错过她了。她不会主动去接近你，你也可能顺从家人的意愿娶了那个歌唱家，我姐呢，可能只会远远地望着，默默地为你祝福，为你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来偿还她多年前对你和许素卿犯下的错。陆向冬！有件事我必须要对你说清楚！”
顺意倔强地擦去脸上肆意横流的泪水，说：“当年的惨祸，你也不要怪罪在我姐的头上！其实，起因全在我。如果不是我的叛逆和报复，抢了她的男朋友，让她难过绝望，她也不会头脑冲动去撞车『自杀』。许素卿和我的爸爸为了救她，全都葬身在那场车祸里，你想想，连我都崩溃了，我姐的心，承受了十数年的折磨，又该有多痛苦。。”
为什么一连串的真相和预想中完全不同！
陆向冬僵立当场，感到清醒的意识正在被胸臆间不断翻涌的情感狂『潮』卷走殆尽。。他张了张口，最后全凭着脑子里纠结的意念说道：“可她走了！一句话也没留下，走的一干二净！”
她连家都舍得抛弃，看来对这段婚姻已不再抱有任何希望。可是，让他难受郁结的是，她的心也太狠了些，不给他转圜的余地，不给他接纳的时间，甚至，连尚需要人跟随照顾的点点，她也无情的舍弃了。。
顺意惊讶地看着他，“你不知道，我姐在医院的事？”
陆向冬眼底迅速掠过一道流光，脚不自觉朝前跨了一步，“她病了？”
“是妈胃癌复发紧急住院，我姐彻夜不眠在医院守着，谁劝她都不肯去休息，她说，害怕一闭上眼睛，妈就没了。。。”顺意哀伤地回答。
原来不是她狠心抛下家不管，而是李春敏病重，需要她留守照顾。。
眸光复杂的觑过顺意，心知情况严重，他正欲再问仔细一些，顺意的手机却忽然响起来。
恰在这时，卧室里传来一声洪亮的：“啊…”
点点醒了。
陆向冬按捺住焦急沉重的心情，大步走向卧室，点点果然醒了，正趴在床上，顶着额头上的青包，傻兮兮冲着陆向冬微笑。
鼻间一阵酸胀的滋味涌上来，他『揉』了『揉』，朝着点点拍了拍巴掌。“来，臭儿子，爸爸带你去嘘嘘！”
点点朝这边一拱一拱地猪爬，他正要俯身抱起儿子，顺意却火热火燎的走了过来。“我姐来电话了，妈的病情恶化，可能快不行了。。我得马上回去！”她的声音止不住的惊颤，身上也在发抖。。
最无力又最恐惧的时刻，快要来了。。
陆向冬看她没头苍蝇似的朝外冲，沉思两秒，喊住她：“顺意，等等，我送你过去！”
顺意闻声停住脚步，她转过头，脸上惊愕的表情，让『露』出谄媚笑容的点点也不敢找小姨抱了。
“行吗？”
陆向冬把点点交给她，说：“你抱着点点先下楼吧，我跟海防打声招呼，马上下来。”
“好。”不知道为什么，只要有沉稳的中校在场，天塌地陷的事，也变得从容起来。
b市。
人民医院病房。
李春敏刚刚经过一番惊心动魄的急救苏醒过来，医生悄声对顺心说，可以为病人准备后事了，有什么说的，抓紧时间，她母亲的情况撑不过一个小时。
李春敏艰难地睁开眼睛，浑浊的视线，望向她的大女儿夏顺心。
“顺。。。。心。。。。。”
“妈。。。。”顺心俯下身，竭力忍着眼眶里的泪水，双手搓『揉』着继母僵硬的手臂。
李春敏用眼神示意她不要忙活了，她缓缓绽开一抹微笑，说：“顺。。意。。呢？”
“她有事出去了，我给她打电话了，马上她就回来，您别着急啊。。”顺心握着李春敏冰冷的手。
“不。。着急。。。。顺心。。。给妈妈梳梳头吧。。。”她忽然对女儿提出病后唯一一个要求。
“嗯。。。好。。”顺心迅速别过脸，一连串晶莹的泪水，滴入肩上的衣服里。。
她打来热水，为李春敏擦拭了脸和身体，正要为她系上纽扣，李春敏却说：“顺。。。。心。。。一起。。。换了吧。。。省得。。。。一会儿。。。。还得麻烦。。”
“妈。。。。”顺心的手扯着李春敏两扇再也扣不上的衣襟，垂下头，眼泪止不住朝外狂涌。。
“听。。。。话。。。。不哭。。。。孩子。。。。给妈换了。。。吧。。。。妈想。。。干干净净。。。去见你。。。。爸。。。”李春敏讲话已经有些费劲，眼神涣散，手指像是空的。
遵从她的愿望，顺心把早就准备好的寿衣给李春敏一件件穿上。最后，她拿起梳子，为气息微弱的李春敏梳头。
“顺心。。。。。。”
“嗳，妈。。。您说。。”桃木的梳子，一下一下，像是刮在她的心头，哀伤到极致，除了泪水和无限的心痛，她找不到其他的方式来宣泄她的绝望和无助。。
李春敏微微阖着眼睛，“妈想。。。。和你说。。。。。句话。。。。”
章节目录 第三百二十四章 遗言
“孩子。。。。妈走了以后。。。你把我。。。。单独葬了。。。吧。。。”
顺心的手骤然停住，她看不到李春敏的脸，但是从声音里，她听出李春敏做出这个决定非一时之想。
“您会和爸爸在一起的，别多想了。”当初为夏落英选择墓地的时候，是李春敏做的主，她买了一个双人墓『穴』，花光了公交公司赔付的伤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