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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劫炼仙录-第20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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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随陶勋出巡的衙役一个个满肚子的怨气,以往知县出巡,鸣锣夫、鼓夫七声锣、一声鼓的节奏,远远地就鸣锣开道,百姓人等一律要回避,躲闪不及的就是一顿鞭子,要多威风就多威风。但是陶勋出巡时嫌锣、鼓声太吵,不许敲打,一行人在太阳下一路风尘,灰头土脸,十分窝囊狼狈。

这还算不得什么,最怄人的是以前的长官出巡也就是做做样子,出了县城直奔乡、镇公所,随便问一问乡保就了事,而陶勋出巡随时都要被叫停,他一会儿下轿查看农田、水利情况,一会儿又要停轿唤田里劳作的农夫近前问话,而一干随员又不敢擅自离开走动,只能站在太阳下暴晒。

各乡村公所的里乡保长同样叫苦连连,陶勋来的时间总是比吃饭时间要晚,有时候迎候的人往往要等上一两个时辰,变作两餐饭并作一餐吃,而且知县大人每到一处公所必定要令人翻出帐契细细盘查,取出图籍认真核对,唤来相关人员详细盘问,他们准备的酒席根本不沾,只叫人送几样简单的饭菜端到房里边办公边吃。

就这样,陶勋马不停蹄地用十天时间巡检全县最重要的几个乡镇,回到县衙后一众随从个个累瘦了一圈,有的干脆请假回家调养身体。

最令满衙署官吏叹为观止的是,知县大老爷第二天一大早就拿出来一幅用工笔画成的两丈长、丈五宽的巨幅县境全图,这张全图比县衙原存的地图要详细得不知多少倍,除了没有标明边界之外,山川河泽、桥梁路径、田地房舍跟实际情况几乎一模一样,甚至于一些隐没在山间树木丛草中的小路野径、倒塌废弃的房屋田地都一一在目。

惊叹之余,全衙吏隶人等对这位新上司的敬畏之心又增长几分。

对于这幅地图陶勋十分得意,巡境这几天他每晚乘秋高气爽视野清晰的天气,悄悄飞到三千丈高空,一边用天眼通仔细扫过地面,一边将看到的情景存进一块玉瞳简里面(这是他从宝盒里秘笈里学到的实用仙术,不但能将看到或听到的东西存进玉瞳简里面,而且还有一个妙用,一边看书籍、图画一边将它们复制到纸张上,跟原来的一模一样),回到县衙后花费一个晚上用工笔画到布帛上。

陶勋命令六房书吏将对照图籍一一将相关地名标注上去,并命工房请画师将此图分解临摹出来,过了几天他将这些图发到有关官吏、衙役手里,着他们照图核对田地归属情况,责成他们尽快汇编成册。

出乎他意料的是潘达飞对此颇不以为然,并多次劝阻他,让他心里隐隐有一些不快。

陶勋的这番动作在全县引起不小的震动,要知道作为朝廷的地籍编造只在很长一个时期内才举行一次,在间隔期间土地归属变化的情况是非常大的,而赋役黄册仍以上一次编订的情况为依据,按律法规定,欺隐田粮、荒芜田地、买卖田地不过割粮差、功臣勋贵买民田不纳粮当差、文武官员本人及家人弟男子侄不纳当差、置买民田坐派民田粮差、违例寄籍、不捡哪种差粮诡避,田产皆没入官。而这些年他们利用推收过割、移丘换段、官户免粮役等等名义采取诡纳、虚悬、影射、那移等诸多手段偷漏赋税,哪一条不是要田产没官并坐罪的呀?

新上任知县的三把火难道想要烧得全悬士绅人家不得安宁?亦或是明里为公暗里为私搜刮钱财的借口?县城里出现一派风雨欲来的紧张气氛。

很快就到了秋粮征收的紧张时期,朝廷的赋税简而言之就是夏税秋粮,秋收之后农民要将税粮送到官府,官绅人家可依制享受到一定的免税待遇,每到这个时候运粮的车往县城络绎不绝。

第一天收粮,陶勋请潘达飞一同前往观看,丁柔记得微服巡境的时候听一个老农说过交皇粮的事,一定要亲到现场看看,他便让她化成男妆跟随。

交粮的地方在衙门官仓大院里,很早就排起了长队。陶勋出现在现场后,一干吏役和现场的百姓都叩头行礼,官吏们个个来了精神,吆喝得更加卖劲。

百姓交纳粮食的时候,官府是用斛来装的,百姓将粮食放进斛里,再称重,计算自己完成的粮食份额。谷堆要按尖堆型装起来,会有一部分超出斛壁。

一个农夫将粮食按官吏的要求装满斛斗里后,后里拿着粮袋退后几步,并没有离开。

陶勋和丁柔正在纳闷之际,只见一个衙役用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抬脚照准斛斗狠狠地踹上一脚,超出斛壁的部分谷粒如瀑布一般落在地上,堆起来的谷尖全没了不说反而还陷下去一些,旁边的农夫赶紧拿粮袋往里补充。

陶勋大吃一惊,猛喝一声:“且慢!”

正在装斛的官吏、百姓都是一愣。

陶勋怒气冲冲地走近前冲那个衙役吼道:“尔怎么能如此欺负交粮的父老百姓?谁给你的胆子敢在本官面前如此放肆的?”

那个衙役吓得不知所措,嘴巴里只知道反复念着:“小人……小人……”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潘达飞刚才就要扯住陶勋,但他没想到他的劲忒大,根本拉不住,这会儿赶紧抢到陶勋身边,一边使劲扯他的衣袖,一边说:“东翁且息怒,借一步说话。”

陶勋怒火中烧地回头一看,见潘达飞冲他拼命眨眼睛、使眼色,知道他肯定有要紧的事要说,便同他走到稍远一点的僻静角落,不悦地问:“潘夫子,你有何话不能等会儿再说?”

“东翁,现在不得不说。请问东翁,为什么要责备他?”

“夫子没有看见他的行径吗?跟强盗有什么差别?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稼穑艰难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们怎么能如此巧取豪夺?”

“可是东翁,他们这么做得到的粮食可全部都是你的呀!”

“什么?”陶勋震惊了,呆得说不出话来。

一旁的丁柔也忍不住说道:“夫子,这是怎么回事?老爷什么时候做过这样的安排?”

“东翁是没有这样安排过,但他们的所作所为是衙门的惯例。请问东翁一年俸禄几何?”

“折成纹银四十五两。”

“再请问学生和青云兄的束修一年几何?”

“两位总共六百两。”

“以东翁一年俸禄尚不够付我们二人一月薪水,还有一衙官吏、数百衙役,东翁如何养活?”

“啊?这……我……”陶勋呐呐说不出话来。

“学生也知道东翁家里有钱,但衙门的开销加上种种上宪的摊差花费,数目可是个无底洞,令尊大人再有钱,财力亦不免有时竭,长此以往再大的生意也会被拖垮。难道东翁想居己以清名而陷父于不肖吗?”

陶勋和丁柔都木然呆立,说不出话来。

潘达飞转身向已经停下来的官吏衙役道:“你们继续吧,老爷已经没事了。”

“且慢!”陶勋反应过来连忙出声阻止,他对有些不快的潘达飞道:“潘夫子的好意勋心领了,然学生断断做不出这样违拗本心意志的事情。衙中用度钱粮的事情夫子不用担心,学生已经有了办法,稍晚一些就会和你商量,不用这样取民膏脂的办法也有办法筹到足够的钱粮。”

说完这些,陶勋走到官吏衙役面前,十分坚决地说道:“本官知道这是衙门的规矩,不过有我陶勋在此一日,便一日不可再如此。刚才多收的粮食全部退还原家。胆敢背着本官再这样做的人,本官要叫他尝尝板子和大牢的滋味。”

官吏和衙役们惊讶万分,而下面的老百姓则欢呼起来,许多人纷纷给陶勋下拜,他们每年交粮都要受官府如此盘剥,最多的时候占到应缴粮额的七成多,即使历任知县中最清廉的也都默认官吏的这种做法。他们面前这个其貌不扬的年轻知县一下子就免去了他们的损耗负担,立即赢得了他们的好感。

潘达飞面色不善地随陶勋回到内衙,一进门就拱手向他说道:“东翁,学生才疏学浅,不堪重托,请放我回家去吧。”

“夫子生我的气啦?”陶勋这下有点着急了。幕友和东家的关系基本上是平等的,来去自由,如果没有师爷的帮助他一个人不可能应付县衙的公务。

丁柔劝道:“夫子不要生我相公的气,他也是一心想做个好官,不想让百姓受苦呀。”

潘达飞听了丁柔一句话,心肠不由自主地软下来,叹道:“东翁何苦如此固执呢?搏一清廉虚名,反害自家家道。”

“夫子放心,我已经有了打算,等会儿奉告。你先替我解说解说,刚才那叫什么?衙门还有其他的敛财方式是什么?”

“原因我就不说了,刚才那叫做淋尖踢斛,踢出的部分就是所谓粮食运输中的损耗,这部分就成为县衙的合法收入。这是衙门最常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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