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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颗滚烫的水珠,不知不觉的涌将出来。他长长的吐出一口气,仿佛是纾解了一下心底波涛汹涌的剧痛。
原来,他还会流泪……这么多年了,血雨腥风,他亲手下令屠杀了多少人?其中又有多少是他的亲人故交?甚至无辜的妇幼孤寡…也曾经,他险些亲手杀了她。
可他从来没想到,自己,居然还会为一个人落泪。
为一个女人落泪。
为一个痛恨自己的女人……
为一个自己这一生,唯一心爱的女人……
她明知她是剧毒的蛊,是无药可解的毒,可是,哪怕这蛊毒穿肠蚀骨,他亦无法抵受,就那样饮鸠止渴的吞下去。
堂堂铁血帝国的赫赫帝王,他的铁石心肠,在她的绕指柔情中,化作了一滩江南烟雨。
多么可笑啊……他仰起头,极力想要挤出笑容来嘲弄自己,嘲弄这莫测的天意。
一缕笑容卡在那里,温热的水珠却越来越多。窗外下起雨来,风吹着极细的雨丝,斜斜落到他的面容上。
放肆的冷风掀起他的明黄大氅,寒气穿透了他整个身躯,仿佛不耐秋凉雨冷,他忽然拧转身来,快步行至她的床边。
“傅嫣柔,你给朕听着,你若能为朕诞下这个孩子,朕就即刻禅位于他!从今往后,你就是这大齐天下的女主,你不是发誓要报仇雪恨吗?朕,以天子之名起誓,你醒来后,朕任由你杀伐决断!诀无二话!”
无人回答他的话,满头大汗的稳婆焦急的跪在床边,正低头吩咐侍女前去煎参汤来提神,却听一声惊呼:“血!好多的血!不好,娘娘动了大红了……”。
他不敢置信的转头去看,呆怔的目光里,迷离绝望。
嫣柔,如果时光可以重来,如果没有那样的千山万水,血海深仇……如果你不是你,我不是我,我们,是否能够重来?
媚杀暴君 (5)
那是三年前的一天。
三月阳春拂面,暖风微醺,正是踏青的好时节。皇城郊外,人们信步而行,呼吸里都能染上翠柳依依绿草清新的气息。
大齐之京都西京城,更是繁华靡丽。东西南北四条京师主道大街,那是粉汗如雨,行人如梭。
不说那皇宫巍峨壮丽,飞檐金兽直插九重云霄,只听那檐下青铜鸾铃迎风作响,无数飞鸟盘旋半空,便叫人误觉,此乃天籁之音。
这一年,西齐宏武元年,齐帝萧裕,年方五岁,在皇叔摄政王萧锦彦的拥护下,坐上了自己父亲屁股都未曾捂热的龙椅。
与此同时,西齐帝国实际的掌权者,摄政王萧锦彦,也开始马不停蹄的四处征讨侵略。
就在新帝登基不久的寿诞上,他曾巍然立于天子身旁,手捧金樽,对月当歌,曰:假以时日,我西齐帝国,必将扫平四夷,乃令四海归心!
此言一出,下坐之皇亲国戚朝中重臣,无不惶恐拜倒。那齐声三呼的“万岁”之声,其实,真正敬畏的权力掌握者,便是那生杀予夺的摄政王萧锦彦。
三月三,恰逢摄政王寿诞,紧挨皇宫东面的麟钰巷是张灯结彩,热闹非凡。
大红厚密羊毛地毯,从摄政王府里头六进六出的院子一直铺将出来,一直延伸到两座高大的貔貅石雕座驾之下。
不远处,便有打扮的利索喜庆的豪奴,正一叠声的报着进府各人的名帖,将前来贺寿的宾客引进王府。
摄政王府邸,内间金碧辉煌,堪比皇宫内院之奢华。更兼之,摄政王其人性喜美色,好战喜功之余,更耽于享受。所以,说王府内陈设装潢如同酒池肉林,那是一点也不过分的。
王府大厅内,宾客早已齐侯摄政王驾临。众人翘首盼望间,只听一声悠长的司礼监太监唱曰:摄政王驾到——哗啦啦,大殿里一下子跪下一大片。
白昼里头,因是寿诞,故而也摆了不少茜红色纱灯,照见那袭赤色缂金九龙缎袍,袍襟下端绣江牙海水纹,所谓“疆山万里”——这是明摆着的逾制,只是,强权之下,无人敢提出质疑而已。
众人齐齐见礼,摄政王的面容看似并无多少喜意,只是随手摆道:“起吧!”
媚杀暴君 (6)
摄政王好色,府中姬妾无数,曾有好事者说,此人“不可一日无妇人”。
可是,他却不曾立有王妃,甚至,连个有名分的侧妃都不曾册封。
女色,于他来说,是调剂,也是衣衫一般随意,可践踏,可蹂躏,可丢弃。
眼下,两位娇滴滴的美人卧在他的怀里,少不得媚态百生不安分的挑逗着他的情欲。
今夜是王爷大寿,倘若谁能得了这一夜的侍寝,那么,自然……风光无限不说,一时讨得王爷宠爱,或者能扶个有名分的庶妃也未可知啊。
“王爷,请吃奴家为您剥的葡萄……”柔若无骨的双手,乖巧的献上一颗绿茵茵水灵灵的波斯玛瑙水晶葡萄。
媚眼如丝,樱唇含春。薄薄一片抹胸下,是波涛汹涌的欺霜赛雪酥胸微露。
萧锦彦向来懂得享受女人的侍奉,再说这两姬妾已在身边服侍有些日子,底细都很干净,因此也不多想,张口便笑纳了美人的殷勤。
“嗯,王爷,今日的人参果可是妾身亲自挑选上来的,不如您试一试味如何?”另外那一位姬妾自然不甘落后,马上就倒进他的怀里,撒娇博宠。
没想到,只是一个轻微的动作,却令到原本形容肆意风流的摄政王变了颜色。
“贱人!居然在本王面前放肆,来人,拖出去,杖四十!”
可怜那姬妾根本不清楚自己犯了这位主子什么忌讳,就这样,被人左右夹着拖出了大殿。
因为宾客众多,临拖走时还被捂住了嘴,不能呼救。
“王爷,您袍子上沾了点酒水,不如去更衣?”深得萧锦彦信任的王府总管李德全,连忙上来圆场。
偏殿屏风后,自有人仔细去查看那件被人做了手脚的衣衫。
一枚细长尖锐的绣花针,被巧妙的别在他襟前的盘扣里。被那姬妾不知深浅的一压,正好刺进他的心口位置。
嫣红一点血,残留在针尖上。
“还好,没有毒。王爷,您放心,奴婢这就去查清楚来龙去脉。”李德全处变不惊,立即将此事包揽上身。
萧锦彦的目光如冰,在他白胖的脸上扫了一圈,嘴角是寒霜一般的笑意:“还好?出了这等事情,难道你想说,幸亏这人没有在针上下毒?”
李德全一个哆嗦,知道自己说错了话,立马跪下磕头。
萧锦彦知道外头还有一大帮人等着,自己不好在这样的时候出了纰漏。于是也不多话,转身往外走去。
“抓到这个人,带过来本王要亲自审问。”
没想到,他这一审,却为自己带来了一段理不清剪不断的血海情缘。
他亦不能想到,自己一生游戏欢场,阅尽人间春色,最后,却折在她手上。
浣衣贱婢(1)
“啪!”
嫣柔双手死死拽着分派下来的活计,偏生那件金缕披袍子上下都饰满捻金线盘绣折枝花样,沁了水之后份量格外沉重。
她吃力的将衣服扔在大木盆子里,溅起几点水花。身上薄薄的裙角被打湿了,春风里有一点刺骨的凉
想当年,自己在北秦时,也爱穿这种金缕披袍,领上饰金线盘云纹,长长的衣裾拂过红红的宫锦,簪着金钗珠佩的发丝在风中轻轻飞扬。
脚步轻盈似翩然乳燕,而母后总时时嗔怪:“堂堂大秦高华公主,你为何总是这般不稳重?”
那时候,她可从未想过,这般华丽的衣裳,原来到了浣洗女工手里,是这样辛苦的活计。
就这么一愣神的功夫,洗衣房的管事娘子夏娘子已经飞快的拨下头上插的簪子就往她脸上戳:“真是不要脸的下作东西!这是什么地方,还敢偷懒!洗!麻利一点!”
嫣柔本能闪避了一下,那簪子差点没戳瞎她的眼睛,带着凉意的尖头险险的在脸颊划了一个长条,带起火辣辣的疼。
可再疼也顾不得了,因为夏娘子见她还敢躲,便随手操起一根洗衣用的木杵,没头没脑就劈头打下来:“死不要脸的贱蹄子!我叫你躲!叫你躲!你以为你还是公主殿下呢!你要记得你现在是拔了毛的凤凰连只野鸡也不如!还敢扮高贵!我夏娘子今儿就好好教教你规矩!”
偌大一个浣洗房里人来人往,却没有人一个出来劝,也不知是不是自己是不是长的真是天怒人怨,总之旁边的人全都幸灾乐祸看着,眼底隐隐都有笑意。
嫣柔不敢出声,她只用手护着头,默默的任由人踢打。
这世上全是一双势利眼睛,她一个亡国之君的孤女,连这王府里,连最下等的婢女都不如。
浣衣贱婢(2)
她一天天数着日子熬着,也慢慢熬到了今天。手上的冻疮结了痂,最后也好了,只留下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