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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极夏彦铁鼠之槛 下-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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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是改过或疗伤,都是你们的职责。”
  “但是……我这种人……还能够……”
  “常信师父,您并不是孤单一人啊。”
  “不是孤单一人?”
  “下界有许多人拥有和您相同的志向与问题意识。您闭关明慧寺期间,下界已经产生了巨大的变化。战前的宗教团体法随着败战而消失,波茨坦宣言签订后发布的宗教法人令,在前年正式作为宗教法人法颁布了。教团所处的环境也改变了。没有了不当的打压,信仰的自由受到保障。相反,政治势力遵照政教分离的原则,远离宗教。在这样的状况中,传统的宗教现在正摸索着该如何与现代社会共存。听好了,今后才是重要的。科学逐渐有了充足的成果,经济发展,世局亦日渐安定。败战的洞穴,正逐渐被这些给填补起来。再继续拖拖拉拉下去,你们宗教家应该背负的部分,有可能会被其他恐怖的东西给夺走。”
  “恐怖的……东西……?”
  “常有人说日本人没有信仰,但是绝无此事。日本人只是很聪明,什么样的宗教都能够接受罢了。所以日本也有许多宗教,其教义值得发扬于全世界。禅当然也是其中之一。现在不发扬传统宗教的真正价值,更待何时?禅绝不能被摆在博物馆的陈列台上。所以像您这样的人,正是现今宗教界所需要的人才。您不也说了吗?必须弃山下野,真正的领悟就在那里。您说的是正确的。”
  常信眉间一紧。
  “常信师父,您为什么没有在发愿的同时下山呢?您即便不要这种小家子气的奸计,应该也能够早早离开明慧寺才是。为什么您做不到?也不是没有去处吧?”
    “我……是出于反抗而出家的。这一点我刚才也说过了,是基于没有明确对象的抵抗、不满的厌世观而出家的。但是那种心态很快就消失了。就在我想重新出发的时候,进入了这座山一一便再也出不去了。没错,出不去了。我与本山已经好几年……不,好几十年没有联络了,师父也过世了。我虽然是曹洞的和尚,却像您说的,与教团断绝了关系。曹洞的寺院和道场在日本确实多不胜数,僧侣们都在那里修行吧,但我却把这件事忘得一千二净。他们全都与社会维持着联系并修行啊,可是……”我被什么给攫住了。”常信说。
    瞬间,京极堂露出一种令人毛骨悚然般、以他而言非常罕见的表情。
    总觉得空气变得清净了。
    只是,我觉得榻榻米上依然微微飘荡着沉重的气息。
    京极堂开口道:“我可以请教一件事吗,常信师父?”
    “请说。”
    “这似乎是过世的了稔和尚说的,听说常信师父认为明慧寺有可能被指定为文化财产?”
    常信第一次笑了:“是的。虽然很可笑,但我认为若是成为观光寺院,状况或许会有所改变。不,就像中禅寺先生说的,我是想借由那种卑俗的事,来打破些什么吧,和了稔师父是一样的。”
    “你认为若是正式调查,就有那种可能性吗?”
    “应该……有吧。这是我个人的见解,但那座寺院不是江户时期的建筑。”
  “这样啊,感激不尽。”
  京极堂恭敬地行礼。
  常信也低头说:“不,该道谢的是贫僧,中禅寺先生。”
  一一啊,被驱逐了。
  被京极堂命名为铁鼠的那个东西,完全从常信身上被驱逐殆尽了。
    但是……
  一一我不觉得这样就出得去。
  这种想法爬上我的背脊。
  常信接着望向益田说:“益田先生,请千万不要对佑贤师父冠上任何莫须有的嫌疑。那只是我一一贫僧的胡言乱语。请见谅。”
    益田望着打开的记事本,好一阵子露出困窘的模样,最后这么说道:“呃,不,可是常信师父,你……不,这怎么说?老实说,被警方怀疑的人是你。虽然身为刑警的我不该泄露这种事……”
  “贫僧吗?但是贫僧并非凶手。”
  “呃……你那天真的在夜坐吗?”
  “是的。”
  “没有跟托雄一起?”
  “哦,因为贫僧当时充满了肤浅的情绪,实在不想和其他宗派的人在一起。”
    “其他宗派?托雄不是曹洞系的吗?”
    “与其说是什么系……托雄是贯首的弟子,他原本是前任典座的侍僧。”
    “贯首?”京极堂格外讶异地说。
    “是的。托雄是终战那一年人山的,我记得是因为觉丹禅师的关系。托雄在第二年跟随贯首修行,第三年成为前任典座的行者,典座改由贫僧担任后,就一直……”
    “请等一下,前任典座指的是谁?从名簿上来看,也没有年龄相符的人,难道是由知事轮流?不是吧?你说过是在你人山之后六年人山的吧?”
    常信一开始应该是这么说的。益田在看记事本,或许上头抄写了僧人的名单。

    “哦。”常信露出这才想起来的表情,“事到如今隐瞒也没用了。待在那座山的时候,周围的气氛教人撕破嘴也说不出口哪……贫僧前一任的典座是博行师父,他在开战那一年春天上山,在明慧寺剃度。”
    “在明慧寺剃度?在那之前他不是和尚吗?”
    “贫僧不知道他的经历,不过似乎如此。我想他当时已经年近六十了,不过不知道确切年龄。博行师父也因为上了年纪,在贯首门下非常认真地修行,短短三四年就当上了典座。然而,他却罹患了心病。”
    “哦,所以下山了。”
    “不,他还在山里。”
    “咦?”
    “博行师父因为某起事件,失去了自我,堕入了烦恼的地狱。现在他住在土牢里。”
    “你们把他监禁起来?这可是个大问题啊。”
    “贫僧也这么想。不过大家都认为博行师父迟早……不久之后就会恢复正常。但是因为他会变得狂暴,动粗打人,不得已关进了土牢。”
    “这……不行的。”我忍不住插话,“如果那个人患有精神分裂症还是精神障碍,只是把他软禁,也不会好转的。为了本人着想应该交给医生。现在这样,对周围的人来说也不好。”
    即使是轻微的精神障碍,我也不认为软禁一一而且是关进土牢一一这样的待遇会有什么用处。特别是此一领域,日本的风俗依然落后,虽然其他国家似乎也先进不到哪里去。
    听到我的话,常信点了两三次头。
    “或许就像您说的。只是,我听说博行师父后悔自己的愚行,最近每天都在坐禅,或许他已经恢复了。我了解了,关于博行师父的事,贫僧会想办法的。总而言之,因为发生了那起事件,贫僧才会被交付典座这样的重责大任。”
    “那起事件指的是什么?总觉得才刚解决了一个问题,新的问题又接着冒出来,让我这个刑警觉得棘手极了呀。”    
    益田说道,歪着嘴露出奇怪的表情。
    “唔……不过这事关个人名誉,在弄清楚它确实与这次的事件有关之前,贫僧实在是不好相告。”
    “这样啊……那我会报告山下先生,说有这样一个人,可以吗?”
    常信说“无妨”。
    益田似乎完全陷人沮丧。
    这也难怪。
    因为京极堂这番既啰嗦又拐弯抹角的排场,似乎与解决事件无关,益田只是被京极堂当成棋子任意摆弄而已。
    “这样啊……那,托雄的证词也不是骗人的了。再度堕人五里雾中了哪。”
    常信露出奇怪的表情:“益田先生,请问托雄的证词是……”
    “哦,托雄作证说,你在夜坐的时候,了稔和尚从你的草堂一一觉证殿走出来。”
    “这……贫僧不知情,没听说过。”
    “什么?托雄什么都没说吗?是怕忘了经本这件事曝光,会被你责骂吗?”
    “忘了经本?这事贫僧也不知道。他对警方这么说吗?”
    “是啊,所以你才会被怀疑。”

    “不,托雄有可能把经本忘在觉证殿吗?就算万一真的忘了……不,可是为何了稔师父会到觉证殿……”
    常信纳闷不已。
    “对了,那个人真的是托雄吗……?”
    “咦?”
    “昨日僧食九拜之后,贫僧将粥交给净人'注',拜会贯首之后.送粥到博行师父那里去。平常是由库院的僧侣送去的,但是慈行师父说还有警察和采访的人在,小心为上,所以……哦,关于博行师父,因为他无法随意离开土牢,所以我们判断与事件无关,才没有向警方说明。”
    益田这次稍微噘起了嘴巴:“然后呢?”
    “我离开土牢时,看到一个僧侣。因为很远,无法确认,不过贫僧以为是托雄。那名僧侣往食堂那里走去了。不过仔细想想,托雄那个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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