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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狱门前_与李真刑前对话实录-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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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乔:你说得对。我确实没有你说的那种感觉。不过,我还想问一句,你“变"的过程或说你丧失信念的过程痛苦吗?
  李:可以说很痛苦。
  乔:这话怎么讲?
  李:我为了从庆五手中接过“河北第一秘”的职位,与庆五、铁梦倒腾500万美元外汇时,中途曾想停下来过。如果当时止住了,也可以说,当时坚守住了信念那道底线的话,以后什么事都不会发生,我也不会进这里来(指看守所)……现在想起来,心里还常常翻江倒海。
  乔:你什么时候想停下来过?
  李:我记得那是个麦收时节,我到一个县级市去办事。车在路上出了故障。下车后,我看到大片的麦子都收割完了,只剩下一小片没有割,很是显眼。于是,我向地里张望,看见地里有个老人,我感到纳闷,就走了过去。老人坐在地上割麦子,割一点,屁股向前挪一点。我问:“你怎么不用收割机呀?”老人说:“收割机太贵了,割一亩地要15元钱。”我说:“那也没多少钱呀。”老人说:“我这一亩地能收多少钱?”我问道:“你怎么不站起来?这样太慢了。”老人回答说:“腿疼。年轻时打仗留下的病根。”
  老人告诉我,他年轻时是八路军。有一年冬天攻打定县,城外有条护城河,攻打非常困难。要人工架桥,他是班长,又是党员,第一个跳进水里。冰冷的水一下子好像钻到了骨头里,这腿就留下了病根……现在老了,病更重了,腿疼得都不能打弯,只得坐着割麦子。
  
  李:老人说,他还有个傻儿子,吃得多,国家现在一个月给150元补助,可是他只能用一半,所以得省着花。我问他为什么只能用一半。他说,那一半给了一个没有孩子侍候的老人。在我再三追问下,老人给我讲了这样一段感人的故事:“在一次打仗中,我的一个老战友负伤后,躲在了一个农民家养伤。这个农民的老婆生下孩子后中风死去。家中只有这个农民和一个不到一周的孩子。两天后恰逢日本兵进村搜查。那个农民先是把他背进地道,随后又去抱孩子。不知孩子是饿的,还是怎么的,哭闹不停。那个农民就把孩子的嘴捂住了。等日本兵走后,他才发现孩子已没气了。我的老战友在后来的一次战斗中又受重伤,牺牲前叮嘱我,希望将来胜利了,能去看看那个农民。由于没有人作证,胜利后,国家也就没有给那个农民奖励,他也没有得到过补助。他至今仍孤身一人。我现在每月有150元补助,他却没有,你说我能一个人花吗?从国家给我补助那天起,我总是分一半给他……现在我们都老了,我的儿子虽然傻,可毕竟还有儿子。可他为了救八路军的命,连儿子都搭上了……”
  听完这位拿着脑袋为我们打下江山的老前辈讲的故事,我呆了,我被深深打动了。我转身回到车里,从包中拿出1000元钱。当我把钱递给老人时,老人却不肯收。他说:“我不能平白无故收别人的钱。”我流着泪劝老人:“老伯……拿这笔钱,找个收割机,再给那个老人一些,算是我的一点心意。”老人用颤抖的双手接过了钱。我看到,他接钱时,老泪顺着他皱纹里裹满了土的脸向下流。他一边哭,一边说:“感谢党,感谢党培养出你这样的好官!”
  乔:(我的眼泪也流了出来。我点了一下头,示意李真继续讲下去。)
  李:“感谢党,感谢党培养出你这样的好官!”这是什么样的赞语?我配吗?我还有党性吗?什么是党性?党性就是在战争年代,像这个老八路把脑袋别在腰上,第一个跳进水中;在和平年代,就是像他那样任劳任怨,只要能动一点,就要关心别人,为国家分忧。这个老人为共和国的建立立下了汗马功劳,如今却如此贫困地活着,而且无怨无悔。而自己呢?迷恋权力,一心向上爬,不是为了做更大的贡献,而是为了满足自己的私欲……
  老人的话像石子打在我的脸上,脸疼;像鞭子抽在我的心上,心颤……我一直反问自己:党员,你配这个称号吗?你还有党性吗?……500万美元……用2000万元人民币换取一个职位……你无疑是在喝他们的血,吃他们的肉……这还不算,你还要对他们敲骨吸髓,不要说党性,你还有人性吗?
  乔:因此对贪权开始反思?
  李:对。你想一想,当时老人跳进河里去时,可能就没想到还能活着上来,更没想到还能活到现在。他跳下去不是为了升迁,就是因为自己是班长,是共产党员,是为了战斗的胜利,为了民族的利益,为了人民的解放……
  可自己呢?总是想升迁……升迁可以,你为党做了什么贡献?你有什么能力?……你升上来了,靠的是什么?不就是靠别人骂我的"头尖些,手长些,心黑些"?上来你能干什么?又干了些什么?过去上中学时学过一篇文章,忘记叫什么了,说的是有一个人卖的水果,外表好看,但败絮其中,比喻那些外强中干的人……那段比较刺耳的话是什么?我记不得了。
  乔:你说的是刘基的《卖柑者言》。其中有这么一段话:“那些高高地戴着官帽、腰上拖着长带子的人,看那气度不凡的样子,很像是有能力辅佐国家的重臣,可当真能够建立伊尹、皋陶那样的业绩吗?……看他们坐在大堂上的傲慢的样子,骑着高头大马时得意忘形的样子,美酒喝得醉醺醺的,油腻美味吃得饱饱的,哪一个不是看起来高不可攀,使人敬畏?又哪个不是些外表像金玉、里面像破旧棉絮的人呢?”
  李:对。按理讲,自己职位越高,应变得更有理智、更讲道德,但恰恰相反……职位升高后,除了能更清楚看到、更大胆利用改革过程中的政策漏洞,贪婪地掠夺国家与社会的财富,还能做什么?……不能说我对自己的行为没有进行过反思,没有诅咒过。但就是反思着、诅咒着,信念仍在一点点地丧失着,就像从山坡上滚下的战车,想停都停不住……
  
  李:(停了一会儿接着说)其实,改革开放以来,像我们这些领导干部,工资收入看起来并不算太高,但在住房、用车、医疗、招待、出国及其他活动交往中享受到的待遇,绝大多数人是达不到的。组织和人民给予我们的确实不少,应该知足。为什么我们就看不到这些,还要运用权力拼命攫取?我想,是不是跟现在社会缺乏“廉政光荣”的环境有关。廉洁成了一些人茶余饭后的笑料。无论是我做秘书还是做局长,我都看到过、接触过这样一些人:他们因为廉洁,不仅生活条件得不到改善,工作上得不到重用,反而还遭到有些人的奚落、责难、孤立和排挤。廉政典型成了“苦行僧”。相反,一些贪官,当然包括我在内,口碑不好,举报信不断,却能一次次逃过党纪国法的追究,还被认为是有能力的干部……这种现实让我怀疑,究竟是我有了病,还是别人有了病,甚至是这个社会有了病……进而得出了错误的判断:笑廉不笑贪已成为社会普遍现象了……
  乔:就这样,内心受着折磨,信念一点点地丧失了。
  李:(李真点了点头。他的眼睛依然红红的。)
  我们不得不思考这样一个问题:党培养李真多年,为什么他竟在如此年轻的年纪就丧失了信念?
  在上世纪50年代,刘青山、张子善被执行枪决前,当有人提出是否给刘青山、张子善一个改造的机会时,毛泽东主席斩钉截铁地回答:“正因为他们的地位高、功劳大、影响大,所以才要下决心处决他们。只有处决他们,才有可能挽救20个、200个、2000个、20000个犯有各种不同程度错误的干部。”
  也正如毛泽东所希望的那样,严惩刘青山、张子善确实整整教育了一代人。这一代人中就包括李真的父母。李真的父母都是建国前参加革命。建国后,两位老人严于律己,忠于职守。李真的父亲离休后,自愿到一个贫困农村扶贫。富裕起来的农民,拿着钱到他家表示感谢,却被老人婉言谢绝。李真的母亲,在职时,舍小家为大家;离休后,尽管离休费不多,还为下岗职工踊跃捐款……可以说,包括李真的父母他们那一代人,绝大部分坚守住了共产党员的信念,保持了高风亮节。
  但作为党新时期培养起来的干部李真,参加工作不长,可以说没有刘青山、张子善的贡献,换句话说,连“腐败的资本”都没有,却犯下了超过他们的罪行。
  环视一下我们的周围,我们的确还可以看到这样一种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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