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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近卫军-第6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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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下小雨,漫山遍野都淋浴,山和林子也绿出了层次,绿出了纵深。近处的山林像是被哪位国画大师恣意泼了一汪墨绿,那绿的汁汁液液一路朝远处洇去,把几十里山林依次洇成了苍绿,翠绿,黛绿……最远处它洇不着的地方,便是空空的朦朦的天。
苏娅和爸爸穿过桃树林,来到沙石路上。路面松软又湿润,脚踩上去便有一种很惬意的感觉。
一对年龄与父母相仿的老者坐在路旁的石头上,俩人都汗津津的,身边有一辆轮椅。老头面部浮肿,两眼呆滞,嘴也挪了位,看来是个中风病人。老太太催他快起来走,他急得挤眉弄眼加摇头,嘴里呜噜呜噜的。老太太见爸爸走来,救星似的起身招呼,要爸爸快帮她动员老头子走路,还有20步没走呢。爸爸饶有兴致地对那老头说,你的气色明显比前两天好,这是你锻炼的结果。让我看看你走路是否进步了?老太太就推老头,你听见没有?老苏要你走呢,你这20步不走完,他该不高兴了。老头无奈地把身体的重量慢慢移到左腿上,哆哆嗦嗦站起来,他的右腿右臂都不灵便,像临时借来的。老太太赞叹着,虚抱了两臂护着他,但又不贴他的身子,像母亲期待着头生孩子迈开人生第一步。嘴里鼓励说,迈左腿,站稳,右腿慢慢跟上,好,真听话!爸爸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张开双臂,小心翼翼地看着老头艰苦卓绝的跋涉……
苏娅有些感动。她听说过老人的返童现象,眼前这位举步维艰的老者,已经真真切切地回到他的幼年,他的妻子也随之转换了角色,很自然地成了母亲。
告别了老夫妻,苏正强突然问苏娅:“你妈妈好吗?”苏娅说:“当然,作为母亲、妻子和医生,她都是最好的。”苏正强说谢谢。苏娅问谢什么?苏正强说冷云是鄙人的妻子嘛!他要苏娅再说说妈妈最突出的优点是什么?苏娅说:“这该由丈夫说。”
“她给我印象最深的,是她爱憎分明。”爸爸是由衷的,并无玩笑的意思。
他们拐进一条浓阴覆盖的小径,一前一后走着。苏正强问苏娅,还记得你妈妈后来为什么重点攻眼科吗?
苏娅记得。医科大学毕业前夕妈妈参了军,不久就抗美援朝,她接触多的是外科和创伤外科,时间不长手术就做得很漂亮了。苏娅小学四年级的时候,一场男孩子的弹弓大战殃及了她的眼睛。她从未见过妈妈的脸那样惨白,妈妈的眼睛那样惊恐。几次手术之后苏娅的视力仍未恢复如初,她听见妈妈用平静的声音问医生:“我多年没关注眼科,现在能不能把母亲的眼睛取下来给女儿用?”记得医生说:“跟您知道的一样,角膜可以,其他的现在还不行。”苏娅听得身上发抖,不由得把妈妈搂紧。以后妈妈为了给她辅助治疗,把业余精力都用在了攻读眼科上。多年后苏娅还想,如果当时那医生说“行”,那她右眼眶里现在嵌着的一定是母亲那只美丽的眼睛……
苏娅跟爸爸走进一座造形拙朴的石亭。爸爸扩胸振臂,远眺被朝阳染成赭红的山尖。说:“小娅还记得吗,你十三四岁的时候,有一天突然宣布信命了?”
苏娅笑道:“你批评我是唯心主义,是迷信。妈妈向着我,说小娅说的这个‘命’也可能存在,只不过科学还做不出解释。”
爸爸说:“进入老年了,想想这一辈子有没有‘命’这个东西,仍然不好说,但‘缘’可能是有的。‘缘’,或者‘缘分’,是什么呢?很可能就是人与人之间由命中注定的偶合的机会,或说是人与人、人与事物之间发生联系的偶然性。人一生要经历许许多多偶然,由这许多的偶然构成了一条必然的链条。那么这许多的偶然是不是缘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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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近卫军》第二十三章(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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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引言,不知往下能引多深。苏娅想。出乎她意料的是,爸爸极为郑重地对她讲述了妈妈与贺远达的相识、结婚和离婚,在审慎、简约的叙述中,爸爸很好地把握了他和她的身份,把老一辈的一段情感纠葛,准确而又很有分寸地说给自己的女儿听。爸爸徐缓的回忆令苏娅心悸,她这才知道,当年妈妈与贺远达的“离婚”,并非像贺小羽就要操办的她和肖大戎式的离婚,更不是贺东航与卓芳式的离婚,而是她这一代人永远无法理解、永远无法容忍的所谓“离婚”,也才由此感到,妈妈的这个情感的陈结,竟是那样的难以触摸。
苏娅的眼前幻化出临津江、长津湖,皑皑山峦,茫茫风雪,一个志愿军女军医娇小的身姿燕子一样掠过战场,红苹果似的脸颊,大口呼出的白气,弹痕累累的红十字药箱……飞蝗样的子弹没有击中她,她却被来自己方的流言所中伤。她捂住流血的心口,奉命回国,踽踽独行在荒野上……
她听见爸爸说:“我离婚以后先调西北,再调西南,除了一头扎进新的工作,我已是万念俱灭,我已经发誓,终生不再谈婚论娶。几年后组织通知我,有一位志愿军的女军医调到了我们的友邻单位,也是从哈尔滨调来的,也是经历了一次组织决定式离婚。她就是你妈妈。如果我有什么想法,可以去见个面。可能就是这两个‘也是’,导致我和你妈妈最终走到了一起。但是当时我断然拒绝了。带着你哥哥和从哈尔滨跟来的保姆,过着与感情隔绝的生活。直到一年以后我大病一场,院里同你妈妈的单位联系,请她给我治病……”
爸爸跟妈妈的相识相爱经过,在家里早已不是秘密。苏娅预感到爸爸层层铺垫之后就要揭示今天早晨谈话的主题了。她思绪混沌,心烦意乱,还没有足够的心理准备来承受它。她施放了干扰,想把话题引向家族史上的另一个禁区:
“当年你跟何菊梅妈妈离婚,何妈妈蒙受的伤痛,也不会比我妈妈轻吧。”
爸爸没有思想准备,果然就有点慌:“哦,那是另外一种性质的事情,跟个人的情感、品质没有丝毫关系……”
“她去世之前,你为什么不带哥哥去看看她?”
爸爸语塞,有些不高兴了:“我自然有我的考虑……你这孩子,大人说话也要打岔了。”
苏娅扶爸爸坐在石亭的横栏上,她跨过横栏转到爸爸的身后,轻轻按摩他的两肩。静了一会儿,爸爸徐缓地说,要依着他还是回龙江落户,甭说别的,光那冷就冷得人精神,冷得人大气,冷得人像灌足了油的马达突突转个不停。
爸爸说,民国十八年,也就是1929年,爷爷挑着他,领着奶奶和大伯闯了关东。这是民国自发的人口大迁徙,从人多地少的地方到地广人稀的地方去。这在山西陕西那边叫“走西口”,出了张家口到内蒙古一带谋生。在山东河北一带就叫“闯关东”,出山海关到东三省去。用了个“闯”字,就说明有几分凶险。整整走了三个月,到了一个叫豹子尾的屯子,那是大兴安岭林区的腹地,依山傍水。爸爸问她,听说过棒打狍子瓢舀鱼,野鸡飞到菜锅里吗?就是说的俺那疙瘩。他特意说了句典型的东北方言。爸爸说那疙瘩谋生容易,甭说别的单说那鸟吧。他指指啁啾于林间的小鸟说,这些算什么鸟,人工养的。苏娅见小鸟们不愿听,扑簌簌飞去了。爸爸说那里鸟多啊,又漂亮。孩子们到地垄下夹子,夹子上放条玉米虫,还没下到那头,这头就有鸟被夹住了,多的时候一个夹子夹三只。拿回去用开水褪毛,炸着吃。苏娅说解放前咱家的油还不少嘛!爸爸说是东家的。那疙瘩可真叫冷啊,一口唾沫落地为冰,还用什么冰箱?一头整猪收拾好了让孩子们放在河边,底下放冰,顶上放冰,浇上水就冻上了,天然大冰箱。过年那个美呀,孩子们唱:年二十七杀公鸡,年二十八把面发,年二十九送灶友,年三十守一宿。从年二十九到二月二不动灶,一头猪顺着吃,叫“杀猪菜”,从血肚、血肠吃到猪头、猪蹄,这个年才算过完了。苏娅问那阵咱家就有整猪了?爸爸说是东家的。
苏娅知道,这个“东家”就是何菊梅妈妈家。何菊梅妈妈家是屯里的大户,祖籍也是K省,清光绪年间就在豹子尾屯定居了。何妈妈的爷爷经营山林农田,她父亲在哈尔滨读完大学,回到县城当了中学校长。“孩子们”就是他和何菊梅妈妈。爸爸跟何妈妈循着岁月一起长大。何妈妈到了上小学的年纪时,一定要“正强哥哥”陪她一起上学。不知何家是出于安全考虑还是别的原因,说服爷爷让爸爸上了学,学费由何家出。他俩一起读到高中毕业,以后结了婚,生下苏伟哥哥。苏娅还知道,爸爸和何妈妈婚后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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