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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清突然平静了,认真地看著他,说:“我想跟你结婚,想了很久了。”
“志新你知道的,我不是个拿得起放得下的人。我总是在怕,怕这怕那。我多想像你一样活得那麽潇洒,可我做不到。在你面前,我总是很自卑,这自卑让我心里纠结,很痛苦,真的。”
“去年那件事发生以後,我突然就想,你为我做了这麽多,我呢,我能做什麽。有一阵子我很失望沮丧,发现自己是个骨子里怯懦的人,临阵脚软,改变不了。我想,也许能有另一种方式,属於我的方式,来证明我对你的感情。”
“我想成全咱们的爱,我想成全我做了无数次的那个梦,毕了业,去国外,在阿姆斯特丹的教堂和你结婚。”
“我不想再过这种生活了,成天都提心吊胆,害怕同学看见,害怕被爸妈知道我和你还在交往。这层网,干脆就捅破了它,网破了,鱼不一定会死。”
“我爸说,如果再看见我跟你在一起,我就不姓贾,就别再踏进家门一步,我了解他,他说得到,就做得到。爸妈老了,就算我当不了他们的儿子,也要给他们一个舒适的晚年,就算当不了儿子,也要让他们过得比任何人都好,以此来赎我的罪。我需要钱,志新,我需要钱来圆我那个梦,来奉养不久的将来我那失去了儿子的、伤心年迈的父母,来建起咱们理想的家……有太多事情要做,我担心能不能将它们逐一完成,我感到很累,志新……”
严志新突然明白了,为什麽贾清从去年开始没日没夜打工,说了他多少次也不听。这个暑假好不容易才鼓动他出来玩,家里方面骗他父母说是实习。
严志新走过去,把贾清搂进怀里,慢慢地、一点一点顺著他的头发:“阿清,你真傻。这种事,干嘛一个人憋在心里。我早就告诉过你,两个人爱了,就要成为一个人。真要结了婚,白手起家,靠的不是你或我单独的力量。你要吃苦,咱们一起吃苦,你要挣钱,咱们一起挣钱,建好了家,快乐的生活,咱们一起享受。”
严志新又说:“可是咱们都是明白人,明白人不做亏心事。钱不能贪,要自己挣。你瞧我的身板儿,以後能赚不到钱麽?阿清,过两天跟梅爷说清楚,把石头还了吧。这地方不能再待下去了,多留一天,就多一分危险。”
贾清把脑袋埋在严志新胸前,闷闷地点了点头。
这两天村里倒是没什麽大动静,因为赶著要筹办神祭,稍有点力气的男人都去西海湾边搭架子盖楼子去了。三个人没再遇上什麽麻烦。
只是这天严志新和关成章走在村北头一条不太熟悉的巷子里时,遇上了金根银根兄弟。
金根银根是皮影戏王老头的双胞胎孙子,大的叫王金根,小的叫王银根。两人比其他娃年长,十六七岁了,算是村里的孩子王,统领著一批十一二岁的童子军,小六儿大福九娃子阿长什麽的,极其顽劣,无恶不作。上次拿陀螺塞严志新屁眼的那群伢就是他们手下。
金根银根长得一模一样,生著弯弯的月牙目,眉眼都很长,有点儿豔又有点儿妖,下巴尖尖的,嘴又小又翘,脸很白,身架子很瘦。他们也像阿强那样蓄著齐额刘海,只不过脑後留了一撮儿长发,系了条比小麽指还细的金钱鼠尾辨。
两人平日无事可做,就跟秋儿和薛逸卿学唱戏,金根唱小生,银根唱小旦,这时他俩找了块空地,执手对望,脉脉含情。一个唱:
“红酥手,黄藤酒,满城春色宫墙柳;东风恶,欢情薄,一怀愁绪,几年离索,错、错、错。”
另一个唱:
“世情薄,人情恶,雨送黄昏花易落;晓风干,泪痕残,欲笺心事,独语斜栏,难、难、难。”
严志新碰到他们,心里咯登一下,拽著关成章加快速度。没想到还是给兄弟俩看见了。
金根笑著说:“哟,这不是严哥哥麽,我们哥俩还一直捉摸著要再去看看你,哥哥的屁股又翘又圆,见过一次就忘不了,下回我和银弟的两根屌会好生轮流著伺候你。”
银根努努嘴:“你看他旁边儿还有一个,你猜他俩谁的奶子更大一些谁的屁眼儿更紧一些?”
每次不小心见著就是这种污言秽语,严志新额上的青筋一突一突地跳,拳头捏得死紧。
关成章捉住严志新的袖子,硬是在他发作前扯著他离开了。
金根银根在他们身後大笑,嘴里念:
“四六七,一二一,长生门前将桃继;
桃绯红,脸绯红,燕子南去琉璃冬;
琉璃玉,玉生烟,游丝软木灵堂前;
灵堂落,月如歌,草影树间会哥哥。
大哥哥,身体壮,把了鱼尾下干凉;
干凉湾,夜中船,彼山彼水彼色蓝;
色亦空,空亦色,撑篙摇桨渡泪河;
泪也长,愁也长,一十三徽望情郎。
情若盏,郎比弦,盏灭弦断焚硝烟;
烟织雪,迷煞眼,雪不雪来胭脂血;
滴血额,点绛唇,桃开又是一年春;
春复春,长又长,几载空渡两茫茫。”
直到走了很远,严志新和关成章都能听见他们的声音,悬在脑後挥之不去。
人鱼山村 22 “为兄报仇”
更新时间: 02/27 2008
贾清和严志新和好的第二天,村里发生了一件大事,二流子王宝川死了。
鱼村衰落的现状,村里男女老少总共加起来不过两三百口,除了阿南这种众人刻意排挤疏远的,哪一户不是东家长西家短窜熟络了。死一个人简直是头版头条,估计没等到尸体冷了就能闹得家喻户晓。
王宝川死的前一天晚上还照例喝醉了酒,跟弟兄们去海边寻乐子,第二天就暴尸家中。
婆娘喊他起来吃饭,喊了半天不应声,就进房去看,没想到刚一开门就闻到一股恶臭,王宝川瞪眼吐舌赤条条横在床上,那尸肉竟然还没隔夜就黑了臭了。
一大早王家门外就围了一圈子人,有凑热闹的,有假惺惺的。王宝川的尸首被他弟抬出来放在大门口,王婆娘扑在死人身上呼天抢地:
“哎呀我的宝川我的夫呀你死得好惨哪────这是造的什麽孽啊都是那些挨千刀的贱货害了你啊他们吸光了你的精气啊────我早就跟你说过他们不是东西是祸害人的妖精啊哎呀我的妈────让梅爷来评评理啊要为我们家宝川报仇哪把昨晚碰了宝川的妖精捉出来就地处罚啊──────”
这时一个穿短衫扎著裤脚的男人从巷子那头跑过来,呼哧呼哧喘著气说:“梅爷说了,这几天他要闭门静心养神,吸地月之精华,以窥天兆吉象。你们做什麽,只要在情理中,梅爷都不管。”
王宝川的弟弟王瑞福听了,当的一声操起一把砍刀,手往後一挥:“妈的,弟兄们跟老子上!砍了那害死我大哥的王八羔子!”一帮人浩浩荡荡朝海边去了。
不一会儿就从茅屋里抬出个半人半鱼的黝黑汉子扔在沙地上。
人鱼还在昏沈的睡梦中,被人这麽一摔,痛醒了,瞪著布满血丝的虎目,呆了好半天才弄清状况。他要遭殃了,苟延残喘了这麽久,还是躲不过,他眼里流露出一抹怆然的绝望。
王瑞福以为这婊子养的不服气,还敢拿眼凶他,当下暴怒,一扬手,刀背咚地砸在人鱼头上,血立刻喷了一地,很快渗进沙子里看不见了。
“啊──啊──────”人鱼捂住头打著挺乱滚,筋肉徒然隆起,那一块块油亮的鼓胀的肌肉仿佛泥人张手下最有灵性的黑泥,染著血,在刺眼的粼粼波光下闪著残忍而豔丽的清辉,衬著下体荧蓝色的鱼鳞,流金溢彩。
围观的村民看呆了,他们这些干柴棒子似的南方小男人,怕是一辈子也练不就这一身力量的美。
只是现在,这美浸著血,这力量因毁灭前最後一刻垂死的挣扎而倾囊喷发。这美是死亡瞬间的美,这力量是烧到头的蜡烛那最後一滴油、最後一跳火焰。
王瑞福在刹那间震颤了。但他很快恢复正常,让弟兄把人鱼按在地上绑起来。用刀尖指著骂:“日你娘的骚货!你说!你用了什麽邪术害死了我哥!亏我哥看得上你的烂屁眼,次次寻乐子挑的都是你,你他娘的不想活了敢对他下蛊!”
人鱼满脸是血,睁著眼咿咿呀呀地叫嚷,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
王瑞福几脚踹上去:“还他娘的嘴硬!老子打死你!打死你你就知道是不是你害了我哥!日你娘的!日你娘的!我哥昨晚操了你,今天就他娘的死了!老子让你嘴硬!让你嘴硬!”
人鱼趴在地上,已经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