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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云惊澜录-第9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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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女儿,这话可是真的?”唤晴的脸色登时一白,轻声道:“只怕是真的!”笑云的心咚的一跳,急问:“怎地……怎地会有这等事?”
  “义父过不几天便会赶回来了,我自会问得一清二楚。我想了几日,不管他是帮主也罢,乞丐也罢,终究是我爹!不过,”她说着眼中又跃出那抹熟悉的执拗来,“若是他仍是这般多行不义,便是他是当今皇上,我也不会随他去。”笑云本想来此劝她几句,但听她如此一说,又不知如何开口了。
  唤晴却扬起了秀眉,问:“那个盈秀姑娘,对你好得紧呀!”笑云嘿嘿一笑:“是,我对她也是好得紧!”唤晴低声道:“人家对你可不仅是一个好字而已吧?这个盈秀姑娘也当真是美若天仙,跟人家一比,我便成了庸俗脂粉了。”
  笑云忙道:“不是,不是,你也仅比她差一点点而已。”话一出口,便瞧见唤晴眼中掠过一抹轻烟般的失望,登时自知失言,心下后悔万分。唤晴终于问:“笑云,你当真喜欢人家么?”她本来脸薄,但微一犹豫,还是问了出来。
  笑云望着眼前一对剪水双眸,心内忽然一动,想了一想,便道:“我最初见到秀儿之时,她将自己扮得奇丑无比,但不知怎地,和她在一起,我心中不由自主地便要怜她爱她。待得一下子见了她的美貌样子,倒吓了一跳,竟有些害怕配不上人家了……”说到这里又嘿嘿地笑了起来,“但最令我心动的,却是她对我一门心思的牵挂。她到底是美是丑,倒不放在我心上了。”
  唤晴忍不住问:“你怎知她对你一门心思的牵挂?”笑云道:“她就是爱哭,我只要稍有些闪失,她便急得眼泪汪汪的。瞧见她为我流的眼泪,我心中便觉这世间最有福气之人,便是我任笑云!”他素好嬉皮笑脸地胡乱吹牛,但这时自称是世间最有福气之人时,脸上却现出难得的带着郑重的喜悦。
  唤晴听得悠然神往,暗道:“原来女孩子的眼泪有这么大的魔力,难道便是为了我不会哭,淳哥他……”跟着又强颜笑道:“笑云,两情相悦是人间莫大的福气,望你好自珍惜。”笑云应了一声,心中又是一阵欢喜,忙道:“这个可用不着指点。秀儿今日一下午便给她爹唤了去,我这多时候未见,心中也着实想她呢!”想到唤晴心中对郑凌风认女之事已经有了主张,便即告辞而出。
  夜色一起,聚义厅内就燃起了盏盏明灯。
  “何堂主,郑凌风这一次虽是铩羽而归,”陈莽荡揉搓着太师椅那宽大的扶手,更象是在自言自语,“但我瞧他们必会卷土重来。大帅百日祭日将至,你有何打算?”聚义厅内除了他,只有二寨主余独冰、聚合堂主何竞我与曾淳三人。
  “大哥说得不错,”余独冰拂了拂白袍,两道修长的眉毛微微皱起,倒先开了口,“依我瞧,郑凌风与阎东来、金秋影其实是眼红那批军饷,昨夜双龙口之战,他们将大批人手放在强攻鸣凤山上,其意不言自明。”何竞我点头道:“三日之后就是了大帅百日祭日的正日子。大帅各路旧部便会陆续上山,这批军饷便会分到老营堡、榆林卫、威远卫、东林卫等几处军饷奇缺的地方。这些地方非但缺衣少穿,更兼地处险要,是兵家必争之地,不容有丝毫闪失。”
  陈莽荡却叹了一口气,终于神色黯然地点了一下头,道:“这也算了了大帅一桩心愿吧。”何竞我道:“眼下咱们要做的就是三件事。第一个便是筹备祭礼。事先我也说过多次,这一次祭礼一是为大帅鸣冤,但更要紧的却是借此之机将军饷分发出去。大帅之冤,天下皆知,却不必太过大张旗鼓,以免使那昏君自觉颜面扫地,再引来新的祸端。”陈莽荡却摇头道:“不成不成,我陈莽荡行事,不做则已,一做便要惊天动地。这一次给大帅百日祭礼就是要让昏君瞧瞧,这天下自有公道人心!”
  何竞我与他相处虽短,却知道他的脾气,也不与他多辩,只接着道:“第二桩事么,便是加紧操练,五龙聚义的人马都要兢兢业业,如箭在弦上,不可半分疏忽。郑凌风、金秋影之辈必会乘机生事。这第三桩么……”
  “便是查找凶手,”曾淳这时忽然开口了,“袭杀青牛山二寨主叶孤烟的内奸不得不查。”何竞我点头道:“这是咱们的心腹之患,一日不除,一日难安!”陈莽荡将手在椅子上重重一拍:“好,若是揪出了这厮,定要亲手除了。”
  曾淳道:“其实还有一事,是谁写的密信诬告父帅谋反的?”何竞我双目一灿:“不错,若不寻出此人,大帅之冤便难洗雪。”陈莽荡忽然低声问了一句:“听说,唤晴竟是……”这半句话还没有说完,就给何竞我用眼色止住了。
  这时正有一个喽啰快步而入,奏道:“外面有一队人马,自称是大帅旧部东林卫的指挥同知肖远。”
  “怎地是他?”曾淳闻言不由皱起了眉头。何竞我见他神色有异,问道:“这位肖同知怎样了?”曾淳看了一眼陈莽荡,脸上不自然的一抖,笑道:“这肖同知在父帅帐下时,终日少言寡语,没几个朋友,更兼嗜酒如命,因偷着饮酒挨过父帅的几次军棍!”何竞我听说此人嗜酒,心中先有几分不喜。
  好在一旁的陈莽荡笑道:“不过肖兄弟打起仗来倒是一把好手,我出去迎迎。”
  “且慢,”何竞我道:“青蚨帮虽败,仍需防他们使诈。公子,劳你先下去看个明白!”
  过不多时,一个面色悒郁的中年汉子便随着曾淳走入厅来。陈莽荡上前将这位指挥同知肖远与何竞我引荐了,双方寒暄几句,便即坐下。陈莽荡道:“东林卫的柳泾源柳将军为何未到?”肖远面现愁苦之色,叹道:“几个月前,朝廷令仇鸾出山,总管边关军马。柳指挥瞧不起仇鸾的为人,不顾官卑职微,上书朝廷力抗,结果触怒了严嵩。七日之前已经给锦衣卫下了大狱。”
  “仇鸾?”何竞我叹道:“听说此人在曾铣总督在位时因贪纵骄狂,不服大帅调遣,受到大帅弹劾,给押入了天牢,后来此人出钱贿赂严嵩,又官复原职。”肖同知也道:“正是,听说大帅被人诬陷,给昏君打入大狱,又是此人不顾廉耻的上书朝廷,附和说大帅私通蒙古。这一招落井下石果然奏效,这厮不久便由严嵩保奏,这才做了那总兵之职。”啪的一声,柳木座椅的扶手陡然被曾淳拗断。他清瘦的脸上满蕴怒火,口中慢慢挣出两个字来:“畜生!”
  翌日一早,众人便依何竞我的安排,布置灵堂,筹备祭礼事宜,一边由叶灵山协助余独冰操练人马,不敢稍懈。
  到了中午时分,又开始有曾铣的旧部陆续上山。陈莽荡自和曾淳在聚义厅上与过去并肩厮杀的诸多老友相见。众人放着诸多金交椅不坐,还是如往昔行军打仗之时一样,随随便便地席地而坐。
  先是谈起曾铣的冤屈,众人义愤填膺,纷纷切齿大骂严嵩和嘉靖皇帝。骂得够了,就有人叫着陈莽荡的绰号“陈泥鳅”说,当初在曾帅手下,你小子还算不上个人物哩,想不到居然是你来给大帅操持这丧事!立时又有人喊,岂止算不上人物,他还总挨大帅的军棍呐。众人哄然大笑,不错,陈泥鳅不仅爱吃泥鳅,还爱吃军棍,不然怎地还得了一个‘陈三十’的绰号,隔不了二三十天,便会挨上三十军棍。陈莽荡给众人揭了昔日的“短处”,不由咧嘴笑道:“我这人毛病忒多,后来大帅打得也烦了,再见我不拘小节,也只得大手一挥,将这三十军棍暂且记下,将来将功折罪吧。”就又是一阵笑声。
  一人笑道:“若不是‘泥鳅’毛病忒多,凭他一身武功和打仗时不要命的劲头,大帅手下的五虎将,怎么也得算他一个吧?”说着便推起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道:“黄克老,你虽是五虎将中的老黄忠,论战功怕也比不上泥鳅!”那老者却脸色沮丧,忽然哽咽起来:“说起五虎将,叫人好不心寒。五虎之首柳泾源柳兄弟前些日子给奸贼严嵩下了大狱,足智多谋的诸葛辰心灰意冷,挂印而去。上次俺答挥兵进犯威远卫,咱们的五虎之中年纪最轻的林谦小弟力战无援,死在了威远卫,年纪还不到三十。离的离,死的死,倒是我这年岁最大的老东西苟延残喘。最让人着恼的却是那位终日自比关老爷的赵云天,竟心甘情愿的做了仇鸾的鹰犬,终日跟咱们一帮老兄弟为敌。”
  众人听了这话,都勾起了心中痛处,几个性子急的忍不住又破口大骂。多日不见,大伙回首往事,都有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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