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摸到案桌,晃亮火折子,点燃油灯。
室内的陈设干净简洁,床幔低垂。
转了转眼珠,咧嘴一笑,脱去外罩薄衫,踢去软靴,飞身钻入幔内。
只见一人仰面而睡,鼻息均匀绵长。
挤上床,整个身子贴上,将其紧紧抱住。
少顷,大汗淋漓,终于忍不住放开,向外面挪了挪。
而那人却依然保持着原先的姿势和呼吸,额头光洁,连汗丝的影儿也没有。
“这么热的天还把帘子放下来,捂得密不透风的居然也不出汗,小舅舅,你的汗孔是不是全都闭塞了啊?”声音脆脆的,声线略有一点点偏低。
没有回应。
“小舅舅,今儿个晚上怎么这么早就睡了?”
“小舅舅,今儿个晚上吃的什么?”
“小舅舅,今儿个晚上的月亮好圆啊!”
…………
完全没有回应。
擦把汗,翻身坐起,小心翼翼碰了碰那人的手:“我错了还不行么,你别不理我好不好?”
眼睫毛都没动上半根。
无奈,蔫哒哒下床:“我去抄书了。”
可算是有了反应,不过依然没睁眼,只是嘴巴动了一下:“十篇。”声音清朗而温润,带着些许将睡未睡的倦意。
如遭雷劈,回头看了看,想说什么,却最终还是老老实实应了一声,随便套上衣服鞋子,拖着脚步慢慢离开了。
此时,床上那人方睁眼,侧首,莞尔一笑。
这小子的可怜相万万不能瞧,明知道是装出来的,可是一瞧,便会心软,屡试不爽。
书房内,烛火通明,挥汗如雨,奋笔疾书。
胡悠天不怕地不怕就是怕苏晗不理她。
这些年来,她自认是越活越回去了,心态举止堪称和这具身体的实际年龄达到了完美的融合,而且,还是变了性的……
起初是为了方便和安全而将错就错,后来则是不得不继续伪装,再后来已经完全习惯压根儿就很少再想起伪装这回事了。
苏晗入职公门,来历身份自然要记录造册,作为直系亲属且一直跟随在旁的胡悠也很荣幸的在官府里有了自己的小档案,性别为男。
在她得知这一噩耗时,一切早已盖棺定论。那会儿苏晗刚刚得到县太爷的赏识,前途初现曙光,万一因为她的乌龙事件而受到什么影响的话就太天打雷劈了。毕竟年龄弄错了还能想办法含混其词给糊弄过去,可如果连是男是女都弄错,那也未免太惊悚了……所以只有先暂时这么着,等以后再说。
这一等,便等了六年。
去了州府后,苏晗不用再做二十四小时全天候的值班小弟,带着胡悠在外面租了一处房子。随着他的升职加薪,日子渐渐宽裕了,居住的条件也好了些,至少有了各自的卧室。
刚开始的时候,胡悠很不适应,总是忍不住要往苏晗的房间里面钻,被拒绝若干次直接扔出来若干次后,才慢慢习惯,只不过还是会时不常厚着脸皮爬上他的床。
胡悠秉着坚决要好好从头活一把的心态越来越顽劣,而苏晗则越来越忙碌差不多没有时间搭理她。弄到后来,两人碰面的时候,基本上也就是胡悠闯祸的时候。
苏晗从来没有对胡悠真正发过脾气,起初,也曾经恨铁不成钢的想要责罚,却每每还未沉下脸,便被她痛心疾首的表情和信誓旦旦的保证给弄得半途破功,徒叹奈何。
不过久而久之,倒也摸索出了一套应对的法子——无视。
甭管她怎么抓耳挠腮上窜下跳嬉皮笑脸软语哀求通通当作没看见,该干嘛干嘛就当她完全不存在。这招极其有效,不超过半个时辰,她定然就会乖乖的自我惩罚,通常都是背书抄书这种平日里最最头痛憎恨的事情。而且每用一次,都能管上至少半个月的安生……
转转发酸的手腕,胡悠长叹一口气。
苏晗总说自己是他命中的魔性,可照她看,明明就应该反过来才对。要不然,胆大包天万事不在乎的她,为什么会被吃得死死的?
正自嗟叹,忽闻门响。
一个瘦高挺拔的身影迈步而入,手里端着一个热气腾腾的碗。
“抄多少了?”
瘪嘴可怜:“才五篇……”
低头放碗:“继续。”
企图求饶:“小舅舅……”
头也不抬:“继续!”
无可奈何:“哦……”
撩衫在一旁坐下,随手取书翻阅。
片刻后:“汤凉了,喝吧。”
“又是骨头汤啊?都喝腻了。”
“谁让你总是不长个的?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至少能比你高一个头。快喝!”
“哦……”
胡悠深知此时千万不能犟嘴,否则一旦惹恼了他,倒霉的还是自己。乖乖捧起碗,一口一口喝了个干干净净。
说来的确很是郁闷,不长个子也就算了,反正女生一米六差不多还算过得去。可这两年来苏晗有事没事就给她一顿狂补,那么多好东西居然像是一点儿也没有被吸收。她那太平公主一样的小身板啊,爷们得一塌又糊涂……
而苏晗则自书后抬眼,唇角含笑。
他们家的悠儿真是个极俊俏的少年,就是个头方面有些差强人意。改天是不是该抽空去请教一下大夫,讨几张方子……
胡悠喝完,胡乱抹了一把满头满脸的汗,却发现苏晗正盯着自己瞧。
烛光下,越显弱冠之龄的他眉目疏朗轮廓分明,再也不是当初那个可爱稚嫩的小正太了。怨不得总有姑娘家会含羞带怯的明里暗里猛送秋波,真替她们的眼珠子累得慌。
前两年,就有人开始陆续上门来提亲,不过都被他以公务太忙调动频繁无暇顾及家事为由给婉拒了,一点都没给某人发挥的机会。外甥大吃舅舅的飞醋,一哭二闹三上吊坚决将未来的舅妈给扼杀在摇篮里,多么有爱多么狗血多么挑战人理伦常的戏码呀!可惜了……
“小舅舅,看什么看,不认识我啦?”
“我在想,早知道你弄得跟只脏猴子似的,刚刚就该直接一脚踹你下去,省得待会儿还要换床单!现在老实交代,是不是又逃学了?”
“嗯。那个老夫子也实在太无趣了……”
“读书你以为是看大戏?还要有趣!”
“小舅舅,我又不要中状元做大官,认得几个字就好了呗,干嘛要学那些没用的东西?”
“不入仕途,你将来打算做什么?”
“什么都不做,就陪着小舅舅。”
“胡闹!且不论男儿在世当留下一番功绩方不枉此生,单说你倘若不立业,如何娶媳妇成家?”
“我不要娶媳妇……”
“好了,你还小,这个问题以后再谈。逃学去做什么了?”
“也没做什么,就去河里抓了几条鱼烤来吃。”
“深更半夜的抓鱼?”
“不是……吃完了,又四处转了转。”
苏晗不再发问,只是阖了书,放松了身体靠着椅背坐好,状似闲适实则阴森地等着她继续说。
胡悠干笑两声,走到他身边蹲下,双手扒着他的膝头,仰着一张最天真无邪的小脸,用最真诚坦荡的态度:“有家新开的画舫,我们一时好奇就去瞧了瞧热闹,顺便吃了顿霸王餐,所以估计是在钻洞跑路的时候蹭了这一身的灰。”
“画舫……”苏晗闭上眼睛捏了一下眉心:“你还真是越来越有出息啊,吃霸王餐都吃到那种烟花之地去了,除了吃饭还干什么了?”
“就是趁着人多眼杂的时候狠吃了一顿而已,反正这种生意都是暴利产业……”
“没找几个姑娘?”
“没没没……”
“傻小子,下次去这种地方,找了姑娘不给钱才算你有本事。”
“……小舅舅,你……”
“哦不对,找了姑娘不仅不给钱,而且还让她倒贴钱给你,这才叫真本事。”
“……那不就是吃软饭的?”
“你还真别瞧不起吃软饭的,照我看,你即便想吃也吃不着,就你这个头,有姑娘愿意搭理才怪!所以,在够资格吃软饭之前,还是离那种地方远点儿吧,省得自取其辱。”
“……小舅舅,你就算不许我再去画舫,也不用以这样的方式打击我吧?忒伤自尊了!”
“哟嗬,你居然还有这玩意儿?真新鲜!”
苏晗将手中的书册往胡悠脑袋上狠狠一敲,站起来,端着空碗径直开门,临出去前,又想起一事:“有没有被认出来?”
“当时那么多的人,肯定不会有人注意我们的。再说,我特意坐在阴影里,要菜什么的都是别人出的面。小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