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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忙于公务时,向来不爱私事打扰,从没有例外。所以咱们也只能等你下班后……”
这不是小事啊!差点脱口而出,聂沧溟及时咬住牙,青筋暴跳不已。
“你怪我吧,是我让碔砆从我眼下走的……”段元泽自责道。
“不是你的错,就算我在场,也不见得能保住碔砆。”他随口道,脑里众念同时纷转,转想要如何救她?想她一旦清白不保该如何是好?想……她现在还活着吗?
他费尽心力保她名节,不是要将她送进姓章的虎口里啊!
“快,快让人持拜帖,说五府都督兼封公爵聂沧溟过府拜访。”
“沧溟兄,你想出法子了?”段元泽大喜。
“不,我无法可想。”
“那……你去有什么用?你没有瞧见那姓章的垂涎碔砆的模样,他这一去无异是羊入虎口!我曾听说有孩童进章府,短短几个时辰后偷渡出来一具童尸,难保……难保……”
聂沧溟抿唇不语。要如何在不开罪章大人的情况下,救出碔砆来?
谈显亚见他心急如焚,只得安抚说道:“幸而碔砆不是女孩家,就算被……被玷污了……也没有关系……”
聂沧溟闻言,脸色顿时一白。
“你在胡扯什么?”段元泽怒叫:“是男是女不都一样?同样是被蹧蹋,有何差别?”见聂沧溟脸色变了,他强压怒意道:“沧溟兄,这小子的浑话你别要当真……”他以为聂沧溟是怕谭碔砆真受到玷污,却没料想他脸色难看的原因肇于那句“女孩家”。
就算章大人对碔砆心怀不轨,但一旦发现了她的女儿身,他会怎生的反应?
守了三年的性别秘密,终究要揭露了吗?这一揭露,杀头是必然,而他身为义兄,也脱离不了关系,当年他的预感要成真了吗?
“章大人喜好美之物,万一发现‘他’是她,会有什么反应?”他自问,脑海列出无数可能。
最严重是杀头,最轻微是想要得到碔砆,连带以此控制他。
脑海印着过往总总……
严格来说,与碔砆相处时日不算极多,白日她身在翰林,他在都督府及京师之间来回;夜晚他回聂府,刚开始是监视她,而后则是习惯与她谈及朝中国事。
他少与人提及心中想法,而他不必提,她便知他内心深处所想望的;有时他错当她是男儿身,然而每每瞧见她的容颜、闻到她身上的香气,又不免失了神。
为什么失神?
当她是妹子呀!他的兄弟若在京师,他是这样待他们啊——真是这样待他们的吗?
关心她的身子、照料她的饮食;她爱贪懒,看书时没个正经坐姿,所以他在书房摆了屏榻,让她趴在上头看书。
她看书是为了取悦自己,纯享乐主义,然而从年前开始她陆陆续续在看兵书,他想她是为讨他欢心,做做样子,光是这样就足够让他感动了。
“沧溟兄?”段元泽见他脸色有异,愈变愈可怕,轻声唤他。
“我待她,如何?”他忽然问。
“你待碔砆极好,好到我几乎要以为你心甘情愿宠他一辈子。”段元泽老实答道。
宠她?他确实在宠她了,他在宠一个祸害啊!莫怪人说红颜祸水,她不必主动惹祸,祸事自动找上她,连带连累了他。
偏偏他还在想要如何救出她!
“沧溟兄,碔砆随那姓章的回去之前,曾说他要去找弟弟,他不是孤身一人吗?怎么会有弟弟?”
“弟弟?”聂沧溟回过神,不及细想,瞧见聂仆进来。他问道:“拜帖送去了吗?章府怎么说?”
“禀大人,奴才被挡于门外,看门的守卫说章大人今日一律不见外客……”
“你吞吞吐吐什么,有话直说!”
聂仆迟疑一下,才道:“他们道章大人今日有喜事,明日不到晌午,是不会出门……”
脑中轰然作响,聂沧溟跌坐椅上。
“沧溟兄,咱们可以夜探尚书府,救出碔砆!”
“你这是打算豁出去了吗?”聂沧溟的目光略嫌遥远,喃道:“碔砆是我义弟,朝中谁不知她在我保护之下?她刚被请进尚书府,便有人救她,还会有谁不知是谁救的吗?”
“那咱们就硬闯进去,跟那老色鬼挑明了碔砆是你的人,请他放过吧!”段元泽急道,一瞧见聂沧溟的迟疑,心头微震。“原来碔砆在你心里仍远不及你的荣华富贵吗?”
“荣华富贵?”聂沧溟差点失笑了。他要荣华富贵就不会只当个五府都督了。“元泽,我在想如何能保咱们与碔砆的法子。就算我们硬闯,先莫说我们官位不保、身陷险境,就连碔砆也不能全身而退。”
“你我功夫不弱,难道怕一个老头子?”
聂沧溟望着他,黑眸有些空洞。“咱们武功好又如何?尚书府有多少卫兵,一、二十个咱们能应忖,一、两百个呢?就算真逃出了尚书府,接着呢?我有家人,怎能连累他们?你上过战场,不会不知道这个道理。”
他知道,他只是不服,不服碔砆这样秀气的人才要蹧蹋在那老色鬼的手里。
他闭了闭眼,低声说道:“那么你要眼睁睁地看着他躺着出来吗?”
聂沧溟久久不语,看向一脸灰白的谈显亚。
“你也不用奢望他了,他的靠山虽强,却也站在老色鬼那头。”
“我明白。”聂沧溟失了精神,哑声说道:“人都会变,尤其是官场中人,不知变通,只有等死的分儿。现在咱们就等吧。”
“等?”
“等他有心见咱们。毕竟碔砆曾在我保护之下,无论结果如何,他必定会找上我。”一旦发现了碔砆的女儿身,章大人更会找上他。
届时,他要如何应对?脑中纷乱,此时此刻该想如何保住自己,心底情感的声音却在不停地诅咒,诅咒自己的无用,诅咒他堂堂一名守护京师百姓性命的都督,竟连自己的贤妹也守护不了。
如今天一亮,恐怕连自己的命也保不了了。
红颜祸水啊,她果然成为自己的催死判官
探花郎
于晴探花郎
第七章
思考于他,是家常便饭;无时无刻地玩弄心机,彷佛成了他天性里的一部分,难以再改。
但是,究竟从何时起,他无法思考了?脑里只是不停地交错着谭碔砆清白受损的幻影。
她只是个姑娘家,怎么受此折磨?
姑娘如花,一折就断,不敢想象就算救回了她,她还活得下去吗?
“爷!”小堇匆忙跑进庭院。
他抬起眼,发觉远方日阳升起,白雾极浓。他一夜无眠,怎么没发现天亮了?
“爷,尚书府有人来啦,要请爷过府一叙。”
“来了吗?也该是时候了。”他哑声说道。
屋内二人被惊醒,连忙奔出。
“有消息了吗?沧溟兄,我跟你一块去吧,人多好办事,万一真有什么,多一人也是好的。”段元泽急道。
“不,我去就行。小堇,你也留下。”聂沧溟说道。
见到众人错愕瞪着他,他虽感不对劲,但无暇细想,便先召来一夜守在尚书府外的家仆。
“昨晚尚书府可有异动?”他问,暂时摒除杂念。
“禀大人,至清晨都无人从尚书府出来。”
他沉吟了下,举步往外欲生马车。
“沧溟兄!”段元泽叫道:“如果……如果碔砆他……他不幸……不幸英年早逝,你要如何?”
“我能如何?领回她的尸首便是。”
“就这样?难道你没要为碔砆报仇?”
聂沧溟淡淡微笑。“咱们与章大人皆为朝廷效力,将来仰仗他之处甚多,报什么仇?”
“爷……”小堇叫道:“碔砆哥哥会没事的,一定会没事的!”
聂沧溟低下头看她红通的眼,忆起前些日子谭碔砆提到小堇。她的心真细,连他身边的小堇也注意到了。他忽然抱了抱小堇,说道:
“不管如何,我必定会将她这人给带回来。”语毕,走出庭院。
小堇吓了跳。爷虽待她好,却从没像爹那样抱过她……是碔砆哥哥偷偷说了她心中的秘密吗?
“好狠的聂沧溟。”谈显亚不平恼叫:“碔砆算是认错了人!”
段元泽瞪他一眼,向小堇说道:“立刻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