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狼情肆意 作者:灵鹊儿(晋江vip2014-07-28完结)-第15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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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是巴勒莫,是赛罕。”面对他难以置信的目光,雅予面色和润,娓娓道来仿佛寻常家事,“草原人烈,局势朝夕变幻,从来都难以预料。便是有朝一日乌恩卜托统领草原,也不敢保永世和与中原。我只知道,若是有一日边疆再燃战火,敌营中一定不会有六将军赛罕;我还知道,不论是和亲还是劫掳,千里草原绝无人有胆要我。”

    轻柔的语声入耳如此清晰,一字一句勾出那霸道张狂、无人压制的男人。褚安哲怔怔着,似看到那穿透风雨而来、于疆界、于生死视若无睹之人。当初不得看清他的模样,只知他父子情深却不曾给她留下半字惜别。这柔心细腻是如何吞咽得下?此刻言语中怎不见丝毫怨悔,竟生得如此傲然之气?!褚安哲百思难解,半晌方道,“雅予,你这是……还在等他?等他追来,重新霸了将你带走?”

    她微微一笑,轻轻摇头,“他并非你想的那等粗人。他知道我的心意,一直都知道。”轻轻提了口气,耳边又响起小景同那铿锵有力的稚声回荡金殿……“不会追来,不会强我,不会让我和景同的境地再有丝毫的伤。”

    闻言褚安哲一声冷笑,“虎毒不食子,养育之情,他许是不会伤景同。可于你,他向来只管自己痛快,何曾有过顾及??”

    “安哲哥哥……”

    一朝永别,再未听过这几个字,这一时又被她轻轻唤,百味交加……

    “曾经如何,我都已讲给你听。告诉你走北山之前我曾去探牢,当时计较的是要用郡主的身份为他换下刑罚,可牢穴之中,他却问我是否愿意与他一同坐牢。我只点头应下。那个时候不自知,不知他为了不让我走甘愿顶下十年流放;更不知,我那一句应实则……是应在心里。……北山苦,冰雪天地,却是爹娘离去之后最窝心、最暖和的去处……”

    言及此,女儿家的心酸羞涩将天尽头两人的独处托得异常亲密,她于那胡人当真动了情……初逢那一天那一夜她将三年的不见都一一道来,细致之处她也曾斟酌,他却早听出了端倪。原只当虎狼之地有人护卫,难免要随奈何走,况她心软胆子又小如何能不倚靠了去?却此刻再听她含了泪一点一滴地叙说,才发觉那每一个字都实实在在变成了一根根刺刺在他心口,一点点一点点扎进深底……

    “……北山遭袭,他一个人杀乏了天地。血泊之中,我求老天,让我折去所有的阳寿,只要他睁眼……一年相守,是掳,是劫,是夫妻也罢,我从未悔过。”

    “既如此……那你为何还要离了他?”

    她轻轻抿了抿唇,眼圈里的泪退了去,“只因,人是俗物,我亦不能免俗,更或者,是最俗的妇人之心。容不得他心里多存一份情意于旁人,不论是亲,是故,还是不得已。……我受不得。”

    分明已是心酸得连吸口气都艰难,可听着她这不论缘由就是要统统吃醋的话,他笑了,“你还是不笃定你们的情意,留下他也不会一心一意只你一个。”

    “是,我不笃定。我唯一笃定的只是自己。今生天高路远再不得见,他今后娶妻生子都与我无关。我往后……只想守着景同安静度日。”

    没有说她心里再容不得旁的男人,却这低头讪讪的模样赌气也赌得这般叫人怜惜,真不知那千里之外的男人是如何忍心丢了她。褚安哲此刻心疼得竟不知是为自己还是为她……

    “雅予,”

    “嗯,”

    “今日你来,可是我娘去跟你说了什么?”褚安哲斟酌再三,还是低声开口。自己的娘亲从雅予归来那一日起便再未展过笑颜,娘的心里、眼中她再也不是当初的珍宝。他不想戳破父母的“忧思”,却也不肯再与之应和,只远远离开佯作不知,一心守着那婚约。一场生死之劫若是褚家都不能做雅予的家,这天下哪里还有容她之处,还如何告慰肃王之灵……

    雅予点点头。

    褚安哲深深吸了口气,面上颜色沉了下来,“往后有什么话你只跟我说,只与我商议。旁人如何,不必再理会。婚约的事……就先放下。”

    “你竟不问褚伯母都说了什么?”

    褚安哲闻言蹙了蹙眉,未言语。

    “褚伯母说怕你逾礼犯上,求公主在太后娘娘和皇上面前求情,保得季褚两家的婚约。”

    “什么??”

    “安哲哥哥,你只知护我之心,又怎知父母护你之心?褚家是怎样的家世、是怎样的家风,我自小耳濡目染,深知名节之重。如今,且不说我已然做了人妇,便是清白女儿敌营三年清白也不清白,如何能再踏进褚家门?我尚且自知,更况褚世伯与伯母?可这么些日子,你一心念着那婚约,他们从不曾拦阻,为的都是不想驳你的心。”

    眼前忽见娘亲那过早苍老的容颜、两鬓斑白,仔细想竟是不记得除去请安,几时还曾承欢膝下……褚安哲一时无措,忽觉这三年多来他执拗的寻找似是忘了许多……

    “哥,世间最痛莫过于‘子欲养而亲不在’……一朝去,上天入地都再寻不着娘亲一声唤……”

    “雅予……”

    她哭了,泪水再无遮挡,热热地滴落在他的手背、手心……

    “哥,今生……我再不能为父母尽孝,就让我为褚世伯与伯母分些忧心。哥,你应下我,行不行?”

    呆怔的人似忽然抽尽了血,苍白无力……许久,他轻轻点了点头……

    ……

    下雪了。

    已是腊月里第三场雪,一早起便飘飘悠悠,细小的瓣荡得满天满地,似是三月里恼人的柳絮,积得薄薄一层,一抬脚便是稀滑的雪泞。雅予站在府中后园,看着那修剪齐整的冬青与雪中初绽的红梅,好是一番景致,再抬头,满目迷茫,依旧盼着那大朵的晶莹能扑面砸来,痛痛快快一场……

    腊月二十四是圣火起燃的日子,雅予早几日就吩咐人在园子空地上垒起了篝火。不知搭拢不得法还是松明不够,火挑起不过一人高。想起北山那冲天的火势,直将白昼的天地照得通红透亮,夺了日头的光芒,茫茫荒野也压不住那霸宰天地的气势。许是北山的枯枝比这专门的柴火要好烧,也许是,这火也随人,燃的是主人的烈性……

    噼啪燃跳,口鼻中终是扑进柴草的烤灼香。没有可祭祀的奶品,没有烤羊,只有脚下一坛烈酒。披着金贵的貂绒大氅,雅予席地而坐,为自己斟下大碗的酒,仰起脖子,一饮而尽……

    好苦……空空的腹中烈酒烧灼,人似被从里到外燃起,熊熊的火烧尽了心肠……

    扑通,仰身躺倒,天地倒转。漫天的雪花扑面而来,她眯了眼睛,微笑着张开口,接着那一片一片细小的雪花,似是那一日睫毛上轻轻舔下的冰凌……

    双手猛地在地上握了一把,一捧雪扑在面上,张开口贪婪地吮入,让那刺骨冰凉与舌间的烈酒相缠,那滋味……宛若天堂……

    一滴冰凉的泪,悄悄滑落滚烫的脸颊……

    “为我六郎……贺生辰……”

    ……

    “公主,公主,启禀公主,”

    任是贵重袄贵重身,半日雪埋也已然被寒意浸透,听到丫鬟唤,雅予好半天才转过头,舌头也发硬,“说吧。”

    “传徐嬷嬷话,说前儿公主问的那位大夫来了,问可是带去给小王爷瞧瞧?”

    衍州难奶娘忠心护主,九死一生,从此落下腿疾。这几年在褚府一直用医用药精心调养,收效却甚微。雅予接回来后,想请太医来瞧瞧,怎奈奶娘再亲也并非王府的正经主人,逾礼逾制,实在不妥,只得按下心思继续寻访民间良医,总也不见起色。两个月前,管家又寻来位大夫,雅予并未上心,谁知那药和针下去之后,奶娘眼见着一日好似一日,从卧床到拄拐,不过两个月,竟是丢了拐杖缓步行走。这真是大喜之事,老嬷嬷更是淌眼抹泪儿直道老天有眼,又能让她伺候公主与小王爷。

    从此那大夫在奶娘口中便成了神医,与雅予商量该给小王爷也瞧瞧。景同自回到中原便性情大变,每日听话地读书认字,学业倒是长进,却是整日里再不做声。除了读书、骑马,便是对着那一盒子弓和箭发呆。中原孩子的玩意儿没有一样能提得他的兴致,小小奶娃娃早早地老气横秋。奶娘这么说,雅予也不过随口一应,景同是心病,天下哪里有大夫可医?

    雅予挣扎着坐起身,僵硬的身子,头疼欲裂,吩咐道,“不必了。过年了,赏他双倍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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