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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她恳切的心。
以要活一起活要死一起死的心情。
永泰恢复意识是第二天傍晚五点四十分左右。
到那时为止,雨舒一直挺直了腰脸朝着康复室大门跪在走廊里,无论谁劝也不肯站起来,也就是说,她一动不动地跪了整整二十五个半小时。医生和护士进出康复室的时候,看到她这样,都忍不住吃惊地伸出舌头来。听到医生说他已经战胜了死亡,恢复意识了,现在可以放心了的那一瞬间,雨舒含着隐约的微笑,像一捆稻草一样倒向旁边。
雨舒看到浑身缠着绷带躺在重症病房里的永泰已经是那天晚上九点之后了,她小心地推开开着加湿器的重症病房的门,慢慢走了进去。
人啊……爱情啊……把我的心变得跟你一样,像具木乃伊一样。
雨舒的嘴似乎无论如何也张不开,她伸出颤抖的双手,温暖地握住了永泰的一只手。
“……谁?是……雨舒啊!”
眼泪顺着雨舒的面颊滑下来,越过下巴,顺着脖子往下流。
“还好吗?”
“还好吗?这……个?呵……嘻……嘻!”
“笑出声来了!嗬,看来还是有完整的地方啊?”
“胸……部!”
“嗯?什么?”
“胸……胸部没……受伤,因为……穿……着你……织给我的背心,心脏和心灵都……完整无缺!”
永泰的话像针一样刺在雨舒心上。
“可笑!”
“谁?”
“你!”
“什么?”
“有病!”
“哈,你怎么……对一个病人说……这样的话?我……真是……”
“是啊,你有病!哪有人为了看月亮大冷天的爬到山上去?不想活了的话,怎么死不好啊,还不如跳湖自杀呢,你这个疯子!”
“呵……呵呵……”
永泰喘息起来。
“怎么了?哪儿疼?要叫护士吗?嗯?”
“……气的!这都是被你气的!”
“有病!”
“……呃……不管怎么说,等我好了……你死定了!”
“好啊,我本来也想死在你手下的,我主动把脖子给你抓!要想尽情打我的话,你倒是赶快好起来啊!”
雨舒真的伤心极了,心痛极了,恨不得狠狠踩几脚躺在床上的他,尤其是看到他眼睛上缠着渗出血来的绷带,恨不得像一头疯牛一样把头用力撞到墙上,当场死掉。
“我得睡……了,太困了。”
“好,睡吧,我就在你身边。”
“……”
雨舒突然害怕起这无声无息来,在抓住他的手的自己的手上加了点儿劲儿,轻轻摇晃着。
“你不是死了吧?那可不行,绝对不行!”
“没……没有,止……痛……药……发……困……”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睡吧!”
“……”
真残酷啊!
真凄惨啊!
他把我一把推出了黑暗,自己却跳进了永远无穷无尽的黑暗之中。怎么办呢?现在这件事怎么办呢?永泰跳进的那口井太深了,无论如何也脱身不了,到底这件事怎么办呢?
我……我什么事情都不能为他做。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永泰……真的对不起,你把我拉了出来,我却只能在这里看着你,束手无策。恨我吧,骂我吧,憎恶我吧!把我踩在脚底下也没关系,我能忍受你的痛恨和厌恶。
一千次、一万次的对不起!如果说爱就不说对不起,那我宁可放弃爱情,也要说出这句话来,只有这样我才能稍微心安一点儿。对不起!真的对不起!因为我不能救你出来,不能把你从那黑漆漆的监狱里救出来,真的对不起!这是不是太残忍了?生活……太残忍了。可怕,太可怕了。以后的每一天都像刀刃一样,可怕得不得了。我自己那个样子的时候跟看到你这个样子,是没法子比较的。看到你这个样子让我更难过千倍万倍。怎么办才好呢?是不是我们还不如一起去死呢?嗯?这样的话可不可以?我真的太伤心了,恨不得立刻死去。要是能抱着你一起坠落到死亡那深不可测的黑暗中去的话,我的心似乎会轻松一些。
我的头和心似乎马上就要一起爆炸了,好像在旋转,就要疯了。
这是什么呢?现在你这个样子是怎么回事?如果不是打定主意要把人的心撕成碎片,怎么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呢?
雨舒举起抖个不停的手,想摸一摸他的额头和眼眶,但手在空中擎了半天,还是收了回来。
永泰只露出鼻子和嘴,熟睡着,发出比较规则的呼吸声。
雨舒用手掌猛地捂住嘴,把就要爆发出来的痛哭挡了回去,发出一声短促的叫喊。没能化成哭泣的一团呜咽被硬生生地吞了下去,苦得就像是嚼了生的胆汁一样。
那是好不容易用生命吞下了死亡的味道。
(未完待续)
猪,我爱你
树丛头上顶着星星,因为庄严的悲伤的神话而繁茂
每一棵树,因捆在不动的树干上的巨人们的悲哀而发芽落叶
晚上树也想走动,虽然只有一段笔直的骨头,却也想走动
但这终究不可能,于是树长成了悲壮的高度,在岁月中坚守
自古悲壮就不是懦弱者的宿命,而是深绿的强健
人的悲伤应如同行走的树
“雨舒!平底锅里烧着什么吗?”
“没有啊,怎么了?”
雨舒正在阳台上晾衣服,把洗衣机甩干了的衣服抖开挂到晾衣架上,听到永泰的问话,转头看了看坐在电视机前的永泰。
这是周日的上午,2001年5月13日。
永泰吸了吸鼻子:“好像有什么东西煳了?”
“是吗?没有啊,什么也没有!”
“奇怪?明明闻到煎饺的味道。”
“……嗯,想吃煎饺了吧?又耍花样!”
“哼!不吃!不就是饺子嘛!”
雨舒把衣服全晾上之后,走过来拍了一下永泰的肩膀。
“喂,我们去吃蒸饺好不好?”
“我要吃煎饺。”
“好,我要吃两屉蒸饺,午饭时间马上就到了,我们就吃蒸饺和煎饺好不好?”
“好。”
雨舒给永泰戴上帽子,挡住他头左后部和顶部尚未痊愈的伤痕,然后给他戴上了一副看上去很清爽整洁的泛着绿色的眼镜。
永泰在医院住了三个月,刚出院还不到一个月。雨舒把他接回了自己在汉城明伦洞的公寓,两个人住在一起。
“好,走吧,我们去安排饺子们的会面!”
“哦,这边!”
断了的左肩还没有完全接好,雨舒不经意间挽起他的左胳膊,他疼得皱起了眉头。
那个摆着两口大锅,散发着煎饺味道的饺子店位于公寓小区内最偏僻的角落里。
“天气真好啊!去追燕子玩吧?”
“快点!”
“可是,去年离开的燕子今年回来了吗?”
“回来了,我保证,我看到了。”
“是吗?我怎么没看到呢?奇怪啊。”
“哈哈,燕子3怎么会让男人看到呢?光给女人看的啊。”
“呀哈,原来是这样啊。雨舒的舞台是江南吧,那一带肯定有好多吧,伸手就能捉一只。”
“是啊,最近我走路的时候,总是前面飞着两只,胳膊上还停着两只呢。”
“看来你的春天过得很有滋有味啊!”
两个人叽叽喳喳地说着话往前走,迎面有四个男孩踩着滑板猛冲过来,雨舒大声喊道:
“小子们!你们该去运动场玩儿!”
孩子们吐着舌头像风一样从他们身边掠过滑远了。
“你说这话真是多余啊,滑板怎么在运动场里玩呢,到处都是土!”
“那就去汝义岛呗!他们简直就是炮弹,紧贴着地面飞翔的平射炮弹!我已经好几次跟他们撞到一起了,哎呀,真应该先把生产这东西的工厂给炸了。”
“哈哈哈,感觉走在我旁边的这位是恐怖组织的成员啊!”
但雨舒没有像他那样笑出声来,自己虽然已经脱离了到处都是炮弹的地区,他却还留在那个地区的中心地带。她抬头看着一望无际的蔚蓝天空,上天似乎无聊得很,拿走一个又送回一个,居然喜欢玩这么可恶的游戏!
让煎饺和蒸饺接吻和干杯之后,雨舒和永泰就开始吃起来。煎饺无论如何都是男人作风,而蒸饺柔软、圆鼓鼓的,一副女人相。雨舒伸出手悄悄在永泰前面的煎饺盘里拿了一个吃掉了。
“来,萝卜!”
“啊——嗯……嘎嘣嘎嘣!”
“永泰,别吃得像猪一样!”
“那又怎么了?反正都是一样的吃。”
“这么吃的话会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