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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列入名册 [苏] 鮑·瓦西里耶夫-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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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堂守住了吗?”

  “多亏小伙子们增援。从侧翼打击了德国人。”

  “而水呢?哪儿来的水?”

  “嗨,您不老是要水喝么。我就去了一趟。真可怕:天空亮得象白天一样。就在那儿我多少挂了点花,但是却弄回来七壶水。”

  “不应该再喝了,”普鲁日尼科夫自己给自己下了命令,并且旋上了壶盖,“我们有几个人?”

  “普里日纽克守在地下室,我和您,再就是边防战士。”

  “边防战士没受伤吗?”普鲁日尼科夫突然哑着嗓子笑了起来,“就是说,没受伤,是吗?”

  “眉宇被砖头砸伤了,不过总算没有受伤:是个幸运儿。他正在搜那些还没僵硬的尸体。不用说,是搜德国人。那里,院子里,他们的尸体很多。”

  普鲁日尼科夫趔趔趄趄地走向出口,那里弃置着他的被损毁了的机枪。院子里夜色已浓,但是熊熊的大火和无以数计的照明弹把它照得通亮,阴森肃杀的寒光笼罩着这座渐趋沉寂的要塞。偶尔有几发德国人的炮弹落下:声音响亮而短促。

  “把中士埋了吗?”

  “掉落的砖头已把他盖上了。只露出一只脚跟。”

  一堆砖头底下露出了一只破烂不堪的士兵鞋。普鲁日尼科夫突然记起,中士穿的是皮靴,这就是说,砖头底下是被拱顶塌下的一大块东西压着的那个战士,但他什么也没有说。他坐到碎砖堆上,想起自己差不多有两昼夜没吃东西了,便说出了口。萨里尼科夫拿来德国粗饼干,他们不慌不忙地咀嚼起来,眼睛望着被照亮的要塞大院。

  “不管怎么说,我们今天毕竟没让敌人打过来,”普鲁日尼科夫说,“这意味着,我们同样能够顶住,对吗,萨里尼科夫?”

  “当然,我们能够。”萨里尼科夫确信他说。

  边防战士回来了,拖来装满了冲锋枪子弹的一件军装上衣。他突然说:“请记住我的住址,中尉:戈麦里,卡尔·马克思大街,一百一十二号,门牌九号。杰尼什克·符拉基米尔。”

  “而我是斯摩棱斯克人,”萨里尼科夫说,“杜霍夫什纳城郊。”

  “看来不得不撤离这儿,”大家交换了地址以后,边防战士说,“我们四个人是无法打退敌人的。”

  “我不走,“普鲁日尼科夫说。

  “傻啦,中尉。”

  “我不走,”普鲁日尼科夫重复了一句,叹了口气,“没有接到命令之前,我哪儿也不去。”

  他本想谈谈今天早晨自己没有履行职责的事,谈谈没有丢弃机枪的中士,谈谈祖国,——毫无疑问!——祖国人民正在采取一切措施前来拯救他们。他本想谈谈,但却什么也没有说:在这战争的第二天夜里,所有的话都使他觉得太渺小和微不足道了。

  “关于明斯克,德国人是在胡说八道,对吗?”萨里尼科夫问道,“不可能让他们深入那么远。也许正在击溃他们。”

  “正在击溃,”边防战士表示同意,“只是不知为什么听不见双方交战的声音。”

  他们不由得细心倾听了一会儿,但是除了偶尔有炮弹的爆炸声和机枪的扫射声,其它什么也听不见:前线那可怕的沸腾声已远远滚向东方。

  “这意味着,只剩下了我们,”边防战士轻声说,“而你却说什么:我不走。这需要有机枪才行。”

  普鲁日尼科夫自己也知道,没有机枪是无法击退敌人下一次的进攻的。但他已没有机枪了,而离开这里——他却不愿去想。他记得胸前佩带勋章的那个黑头发上尉的咄咄逼人的目光,记得婴儿那缠绵不绝的惊惧的哭声,记得地下室里的妇女们。不接到命令他无论如何也不能回到那里去。他也不能放任何人去那里,因此他说道:“大家睡觉。我放哨。”

  萨里尼科夫即刻就倦缩一团,而边防战士却不想睡,说他在弹坑里睡过了。他朝教堂里面走去,在那里呆了许久(普鲁日尼科夫已经有点不安了),后来跟普里日纽克和另外三个人一起回来了,有一个红褐色头发、戴着炮兵领章的上士,头上受了点伤,他不停地摇晃脑袋并注意细听。

  “耳朵里仿佛灌进了水。”

  “旁边散发臭气,”边防战士说。

  普鲁日尼科夫明白他指的是至今还在教堂里横七竖八躺着的尸体。他下令清除一下。战士们去了,只剩下炮兵一个人。他坐在靠墙的地板上,不停地甩动自己那震伤的脑袋,呆滞地盯着一点。

  后来他说:“可我有妻子。八月份就要生孩子了。

  “她在这里吗?”普鲁日尼科夫立刻想起地下室里的妇女们,于是问道。

  “不,在妈妈那里。在伏尔加。”他沉吟了一会儿,“你怎么想,我们的人会来吗?”

  “会来。不可能不来。不会忘记我们的,你放心。”

  “敌人力量很强,”炮兵叹了口气,“今天他们的进攻简直是倾压了过来——真可怕。”

  “我们的力量也很强大。”

  上士不作声了。叹了口气,甩动着脑袋:“不然,去指挥部地下室一趟?”

  “您告诉他们,这里没有机枪。也许会给我们。”

  “他们自己也不见得有很多,”炮手往外走时说道。

  德国人依然在发射照明弹。它们爆炸以后,撑着小伞徐徐降落,把渐渐静下来的要塞照亮。偶尔落下几颗炮弹,对岸传来机枪排射的声响。普鲁日尼科夫顽强地同睡魔作着斗争,无精打采地坐在砖土堆上,睡在身旁的萨里尼科夫在均匀地呼吸。

  “不管怎么说我是个幸运儿,”普鲁日尼科夫脑子里一闪,“直到现在没有受过伤。”

  想到这里,他吓坏了,因为这会给自己念叨出灾祸来,于是他赶忙提醒自己时运乖戾,但是内心里确信,他,普鲁日尼科夫中尉,是不可能糊里糊涂被打死的,这种信念在他的脑海里比任何符咒都强有力。他总共才十九岁零两个月,他坚信自己是不会死的。

  边防战士和其他战士们回来了,报告说已把教堂中的尸体都拖出去了。普鲁日尼科夫默默无语地点了点头:说话的力气已没有了。

  “躺一会儿,中尉。”

  普鲁日尼科夫本想拒绝,但头已耷拉下来,他顺着墙滑倒在一堆碎砖头上,一下子就进入梦乡了,一个拳头放在自己那孩子般光滑的脸腮底下。

  ……他乘坐着一叶轻舟,往什么地方漂荡,浪花越过船帮溅进了舱里,他尽情地喝着那清凉的、沁人心脾的甘露。瓦丽雅身穿洁白耀眼的连衣裙,笑盈盈地坐在船尾。就这样他在睡梦中笑了起来……

  “中尉!”

  普鲁日尼科夫睁开了眼睛,看见杰尼什克、普里日纽克、萨里尼科夫,还有几个战士,于是坐了起来。

  “命令我们回指挥部地下室。”

  “为什么回地下室?”

  “有人接替我们啦。照样没有用。”

  一个陌生的年轻中尉正在门洞那里发号施令。战士们正在架一挺重机枪,用砖头垒起一道胸墙。中尉自我介绍了一下,传达了命令:“受波塔波夫的派遣。教堂地下室是否检查过了?”

  “没来得及检查。布上一个带手榴弹的岗哨,以防万一:那里有一条狭窄的梯级。对了,还要注意窗口。”

  “嗬嘿。呶,祝您幸福!”

  “祝您幸福。我把自己的战士们带走。他们总共只有三个,舍不得分开。”

  “你以为那里会轻松些吗?你知道他们现在是怎么个打法吗?悄然无声地往窗跟前爬,然后往里扔手榴弹。不过你要知道:他们的手榴弹扔过来以后,大约要过三秒钟才会爆炸。如果落到了你的身旁,那你准来得及把它扔回去。我们的人就这么干。”

  “我记住了。谢谢你。”

  “对了,你们有水吗?”

  “萨里尼科夫,我们有水吗?”

  “有五壶,”萨里尼科夫不大高兴他说,“打起仗来是没有时间喝水的。”

  “我们不是自己要喝,我们是给机枪准备着。”

  “拿去吧,”普鲁日尼科夫说,“把水壶给他们,萨里尼科夫,我们走吧。”

  他们四个人小心翼翼地溜出了教堂:杰尼什克走在前头。天蒙蒙亮,懒洋洋的炮弹声依然零落地响着。

  “约莫过一个半小时就会开始打啦,”萨里尼科夫舒但地打了个呵欠,说道,“还不错,德国人让我们休息了一会儿。”

  “他们害怕黑夜,”普鲁日尼科夫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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